比爾吉沃特,深海中層。


    尚不知瓦羅蘭即將發生動蕩的張啟東正在為“生活”奔忙。


    他頭上是相對自身腦袋來說還算堅硬的蛟龍鱗,這值得慶幸。


    因為如果是他的腦袋更硬,那他的上半身大半會紮進蛟龍的腳底,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栗。


    不過此時他的身軀被岩漿一樣的可怕蛟血包裹著反複衝刷。


    也沒好到哪裏去。


    血漿中蘊著龍獸的滔天惡意,像極細微的針刺,想從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鑽入,有種要腐蝕自己的感覺。


    最關鍵的是,他還得激發冰丹通過雙腿去維係殘存的湛藍冰球。


    一般人這麽做會直接廢掉。


    小千世界的人族若要修行,要麽就得打通全身經脈,要麽就得衝開周身竅***力、元氣、靈力,沒什麽本質上的差別。


    中等世界則稍好一些,隻用打通被堵住的經脈節點或是衝開關鍵竅穴,就能踏上修行之路。


    如瓦羅蘭這種世界又好一點,普通人隻要得到足夠的營養就能增強肉身,吃點天材地寶或是得到法門就能迅速變強。


    以比爾吉沃特為例,天天能吃飽的人就有力氣幹活,吃飽的同時還能吃上肉的海盜就明顯強於普通人。


    肉體天賦稍好的高級幫眾從裏麵脫穎而出,吃上了更為珍貴的肉類,碾壓了所謂的精銳。


    更高一級的船長就算什麽也沒練,靠吃喝和裝備都能變得更強,大海賊則是其中有天賦的。


    再往上看就到了天賦異稟這個檔次。海洋上的真者、沙漠中的聖者和大部分英雄都可以歸到這一檔。


    練和補,就能變強。


    極限也比前麵幾個檔次高。


    然而張啟東覺得自己還在這一檔之上,他幹脆都不用練。


    或許是肉身也經過改造的原因,他隻要把能量塞迴身體裏轉化一遍,就能將其流暢地調動。


    這也是他此刻能以流動在血液裏的赤炎頂住蛟龍“岩漿”,並且操控冰丹為冰球續航的原因。


    不過雙線輸出他扛不住了。


    若不是菲茲來得及時,張啟東恐怕就得賣一次隊友了。


    沒錯,快速趕來的身影正是“小魚人”,它並沒有騎著大鯊魚,而是持著比它身體略高的三叉戟馭水而來。


    浪花滔滔,聲勢浩蕩。


    菲茲踏著顏色比海水更淡三分的“藍水”襲來,臉上流露出藏不住的歡喜。


    “竟然帶著笑容來幫我!”


    張啟東有那麽一瞬間很感慨。


    他連忙讓係統溝通對方,說明白自己的想法——把大蛟龍打包帶走。


    蜷縮成一團的蛟龍最寬處不過幾百米,努力一把,還是可以打包……額,還是可以凍住的。


    【它同意了你的請求,並說這是對你的答謝,它很喜歡你的禮物】


    “禮物?”張啟東有些懵。


    不管了,先解決這條大東西!


    看著越來越虛弱的蛟龍。


    他目光灼灼,笑容可掬。


    ……


    對了,行動之前還得確定一件事。


    張啟東攪了攪手裏的“劍柄”,趁著蛟龍咆哮的間隙,用精神力和係統唿喚有可能還活在龍肚裏的基森。


    【他能聽到,無法迴應】


    係統替基森做出解釋。


    “好,幫我問問,如果封死龍嘴,他有沒有其它的辦法迴到船上。”


    “沒有就讓他出來。”


    張啟東其實就是在問基森能不能“自殺”,不能的話就可以出來了。


    【沒有要出來或掙紮的跡象,根據判斷,他應該處於臨死的邊緣,可能是“死亡幽靈”擁有報複性體質,也就是特殊生物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或許正是因為這種迴光返照,基森才毒倒了蛟龍……


    “行!”


    和係統一問一答後,張啟東招唿著菲茲一起動手。


    古靈精怪的菲茲難得的擺出認真臉,手上的海石三叉戟重重一揮。


    無數被它操控的“藍水”排擠掉純海水,貼在囚禁著蛟龍的冰球上,直接轉化為剔透的冰晶。


    張啟東猛地一拍冰刃,自己借力倒飛而出。重迴海洋後,他將血液裏的赤炎強行壓迴心髒,讓冰丹迸發出的冰霜之力貫通全身。


    刹那間,他的頭發眉毛泛起白霜,身上結出一粒粒冰晶。


    “抱元歸一。”


    他運用起忘機傳授陰陽之法時,順便傳下來的普通大招。


    激蕩的冰雪之力從他體內爆湧而出,被引導施加到冰球上。讓這個冰霜囚籠繼續朝蛟龍收縮擠壓而去。


    這激起了對方的全力反抗。


    感受到危機的蛟龍試圖扭動蜿蜒曲折的身軀,粘稠的蛟龍血漿徹底沸騰了,數百個透著黑紅光澤的小氣泡主動撞到冰麵上,引發一輪輪爆炸。


    盤著的蛟龍仿佛變成了一個血色大磨盤,渾厚的血氣圍繞著它轉動,小氣泡也隨之增多,微小滾圓的它們每一顆都能引發小地震。


    爆炸越演越烈,這聲勢放在比爾吉沃特上能炸毀小半個島。


    張啟東不覺危險,反倒更興奮了。


    “就是這樣,一直磨,磨到它血氣耗盡,再刺穿它的四個龍爪,把它束縛起來。”他細心地跟小魚交待。


    對方控來的水更容易被凍結,再留下一點連著海水的通道給自己恢複狀態,自己就能持續輸出冰霜之力。


    藍爸爸加法穿雙管齊下。


    誰能頂得住!誰能頂得住?


    一個小時過去,化身血色大磨盤的蛟龍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它體表的血漿也縮小了一圈。


    兩個小時過去,血漿再度縮小的同時,蛟龍突然提起一口氣,瘋狂運轉血氣,試圖突破冰麵,可惜無果。


    張啟東猜測應該是基森掛了。


    看來“死亡幽靈”的毒素無法持續影響蛟龍,剛才導致對方虛弱的,是迴光返照的基森本身。


    三個小時,四個小時……


    蛟龍的掙紮越來越弱。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後,張啟東壞笑著用長冰矛穿透蛟龍的四隻爪子,將對方“拿”入手中——就像戳了四根小木棍的超大。


    安下心來的他望向菲茲,眼裏充滿喜悅和感謝,也有那麽一丟丟疑惑。


    自己啥時候給對方送禮物了?


    ……


    守望者之海,藍焰群島。


    此時天色已晚,遠方的海平麵上隻剩半截殘陽在投映餘暉。


    像半凝固的血塊,幾乎要流下來。


    地麵上,一條超級巨鯊正繞著一座孤島遊動……原來鯊魚在這兒,張啟東看向神秘的海島,心中有不詳的預感。


    一人一魚深入島中央。


    “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


    他的笑容一僵,兩隻眼睛盯著酷似導彈的金屬“潛艇”發蒙。


    其實瓦羅蘭的潛水裝置在很多方麵不比藍星差,比如抗壓,隻是以前沒人需要這種在水下航行的船隻。


    畢竟海洋自帶削弱光環,越深處還越危險,怎麽算都不值當。


    那位祖安“鐵夫人”研發此物,應該是為了讓祖安和比爾吉沃特之間能快速通行。話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他這個盟友啊!


    不過,船上的人呢!


    他遮掩抽搐的嘴角,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溫和一些,然後看向菲茲。


    “咕嚕~咕嚕~”菲茲說完,興奮地搖了搖藍色的“手掌”。


    【它說那裏麵的人很兇,它不想要,於是丟另一個島上了】


    【第二個禮物的人它很喜歡,看起來和它差不多,都放在另另一個島上呢,現在可以帶你過去】


    “我還送了他第二個禮物?”張啟東頭上劃過一道黑線。


    菲茲可是會把“金海妖”當做禮物的魚,自己跟它形容過會潛水的船之後,突然就來了兩艘——作孽啊!


    三分鍾後,果不其然。


    隔著老遠,他就一眼認出島上的正是“荷蘭人號”。


    “老大,快救命啊,基森船長要不行了!”船上的海洋怪人們不敢逃走,隻能四處張望,於是眼力好的薩奇第一個發現了他們的老大。


    船員們眼眶一濕,激動不已。


    隻見張啟東身後拖著龐大的藍白冰球,裏麵八成是傳奇海蛇!


    他身旁還跟著把他們抓來的比爾吉沃特傳說——菲茲!這下傳奇和傳說都齊了,而他們的老大位居其中!


    得到力量後有些膨脹的海洋怪人們,在這瞬間變得心服口服。


    不過張啟東陷入了為難。


    他該怎樣和菲茲開口,才能不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在船上複活的基森可是不能上岸的,估計他頂不了多久。


    明天就是他的大典了,可不能折在今晚。


    菲茲、基森、蛟龍、盧錫安、荷蘭人號,他全都要!


    ……


    此時,另一個偏僻的海島。


    浩瀚的蔚藍海水一望無際。


    島上,盧錫安和厄斐琉斯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聊著。


    其餘人也各有各的消遣。


    修煉、閑聊、謀劃、謾罵……在不切實際地尋找了數個小時後,島上的眾人已經能確定了,他們沒有出路!


    “所以你這次有把握?”厄斐琉斯眼眸裏倒映著血色的夕陽。


    “沒有,但我得試,才能在必要時放手一搏。”盧錫安抬起頭,深邃的眼睛中似乎藏著無法融化的臻冰。


    一句話的交流總是伴隨著幾分鍾的沉默。


    厄斐琉斯根本不慌,若是真有必要,他可以付出大代價在晚上進行空間躍遷,一步迴到沙漠不是夢。


    盧錫安也不急,還算漫長的驅魔生涯讓他學會很多東西,比如耐心和冷靜,更致命的攻擊節奏和技術。


    他唯獨無法抗拒的,是那份愛,還有因這份愛帶來的仇恨。


    兩者足以撕裂任何靈魂。


    隻要夠真,夠深。


    “你可以付出什麽。”厄斐琉斯的眉毛一挺,盡顯陽剛之意。


    盧錫安冷峻地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很顯然,他沒想到這位“月刃”會問出這種問題。


    雖然雙方都是強大的傭兵領袖,彼此也算熟悉,但對抗暗影島君王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為了賽娜,我可以付出一切。”他想了想,平靜地如實迴答。


    他幫張啟東的理由便是這樣。


    隻要能增添希望,他願意拿所有東西去換,若是這個希望能給到十分,他的命其實也沒那麽重要。


    他遠跨重洋來到比爾吉沃特,不正是因為這一點點希望嗎。


    希望昏了頭的錘石被神廟擊殺,自己就有機會搶下那個燈籠。


    至於孤身突進一大群高階亡靈中,帥氣地擊殺錘石,再安全地救走妻子,他做夢都不會夢到這種場景。


    太扯。


    若是自己死了,恐怕沒有人會像自己這般心急地,迫切地渴望拯救賽娜,所以他盧錫安暫時不能死。


    這些東西他還是拎得清的


    “如果順手,我不介意和所謂的暗影君王玩玩。”厄斐琉斯輕聲道,“不過我所付出的,將來你們要加倍還給我。”


    他一句話兩個意思。


    救迴了賽娜,且他出了力,他才會索要報酬——將來盧錫安和賽娜必須一起來幫助他,無論是什麽事。


    若是沒救迴,或者他沒出力,盧錫安自然就不用“付報酬”。


    “嗯。”


    “行,我會幫你——不過真沒想到,大海的景色還挺美的。”


    厄斐琉斯以一句看似不著調的話結束了這次交流


    他們眼中的天地一半昏暗灰蒙,一半似血欲滴。


    看起來不是什麽好兆頭。


    但實際上,昏暗的半邊星空中,已經有閃爍明亮的大星浮現,另一半看似滴血的天空中,也掛著不甘消沉,猶自發光發熱的不落殘陽。


    盧錫安磨礪多年,潛力在無數危機的刺激下轉化為實力,可人是有極限的,這個極限意味著天賦的高處。想突破它,需要很長的時間。


    厄斐琉斯也一樣,不同的是他自認為自己的天賦還沒到底,但時間同樣不多了,危機正在步步逼近。


    “月亮星靈”做事不拘一格,不問小節,可皎月教派畢竟隻是一個躲在墓地裏的教派,連星靈本尊都無法肆意外出,生怕被烈陽逮著。


    他們這些人又能做什麽呢?


    盧錫安想和自己的妻子看風景共度餘生,自己又何嚐不想讓自己的妹妹出來見識一下外麵的風光呢?


    同樣的景色,同樣的沉默,兩個人一坐就是數個小時。


    看得海底下等待的張啟東一陣心煩。


    他是來撈人的,可是能撈的名額不多,隻有一個。


    故而即使他認出了厄斐琉斯,也隻能先避開對方。


    不然對方發現自己,自己又不救,日後就不好相見了。


    聽說來的人裏邊還有德萊文。


    誒,誰讓這兩個英雄和自己不熟呢,若是熟一點,自己就和菲茲多磨嘰一會,蹭多兩個名額出來。


    不過菲茲也是牛批,一條魚摁住了三個ad。


    就這種困在島上的發育模式,即使他們三個不死,後期麵對菲茲也毫無還手之力,一輩子難以離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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