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鶴之。


    擁有一個詩意盎然的名字,卻沒有擁有一個詩意盎然的人生。


    相反,我的這輩子,說來很可笑,或者說很可悲。


    真正愛我關心我的人都死了。


    ……


    小時候,我以為對我很好的阿姨,害死我的母親,爬上了我父親的床,成為了我的繼母。


    從小我就知道了一件事情,想要活下去,就得裝傻,變得毫無威脅力。


    我隻能小心翼翼的偽裝自己,讓自己腐爛在淤泥之中,成為他人眼中付不起的阿鬥,無可救藥的廢物,一步步的謀劃,找準時機,給母親報仇。


    害死母親的繼母帶著一個女兒嫁入了季家,她叫沈夢,一直很怯弱,從來也不敢靠近我和我大聲的說話,自然我也從來不屑和她有過多的接觸。


    母親是這樣惡毒的人,女兒有能好到哪兒去。


    直到,某天,一切都變了。


    酒吧裏的燈光低暗,我卻能夠清晰的看見眼前人的模樣,她學著我的譏誚慵懶的神情,輕輕的抬起我的下顎,在我的臉頰上輕輕的觸了一下。


    我被惡心壞了,她卻笑的很開懷,像一隻尖牙利爪的貓兒,慵懶又可愛。


    鶴之弟弟。


    她逗弄我的時候,總是喜歡這麽說,塞給我糖果,傳給我小紙條,給我認真的做好筆記,小心的關切我。


    她總是一本正經的強迫我學習,其實我並不討厭學習,但是也不喜歡學習,但是好像她在的話,學習也變成了一件十分快樂而美妙的事情。


    就像是所有人看見了一點點深陷淤泥的我,隻是從旁路過,或是嘲諷或是故意的將我推入更深,可是她似乎是例外的,仿佛駐足在淤泥旁邊,認真的端詳著我。


    而後,伸出白白淨淨的手,想要抓住我,把我拉出來。


    似乎是在說,看,你也很優秀,可以變得這麽的優秀。


    我竟有些動搖了,隻是短暫的動搖後,我堅定的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她和她母親一樣,學來迷惑人心的把戲罷了。


    我厭惡她,我一刻也不想看見她。


    初始,我想隻覺得惡心厭惡,或者說,我以為我是厭惡的,可如今……我卻很想再聽見她說一聲鶴之弟弟,哪怕看向我的目光帶著厭惡也沒有關係。


    她對我說的話,我一點也不信。


    身邊的人說我會後悔,我也一點都不信,可我終究是後悔了。


    我精心的謀劃算計好,終於抓住了機會讓沈母和沈夢生不如死。


    我精心的算計好,這一切都落在沈母的身上,讓沈母孤獨的死去,品嚐絕望和痛苦的滋味。


    我驕傲的以為自己算好了一切,以為掌控一切。


    可……她總是一個意外,一個出現在我人生中的意外。


    ——如你所願。


    她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是這個。


    如果可以,我寧願不要,如我所願。


    她早知自己會死,留給了身邊每個人一封信,可是唯獨這些信中都沒有提及我,隻言片語也沒有,這些信裏沒有一封是給我的。


    我忽然很害怕,惶恐不可終日,害怕如果有下輩子的話,她是不是會徹底的忘記我。


    害怕她再也不想看見我了。


    害怕……沒有下輩子了。


    薑甜說,你厭惡我,不會在想遇見我,詛咒我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注定孤獨終老。


    孤獨終老也沒關係,隻是……讓我遇見你好嗎?


    不管以什麽樣的方式,什麽模樣。


    下輩子,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半步。


    ……


    我叫季鶴之,我策劃了一場看似意外的謀殺,卻親手害死了我最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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