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等著吧。


    她曾經是極其功利的一個人,一生為了利益忙碌,可是來到這個年代,她竟慢慢的慢下來,不再著急,心平氣和的接受這一切。


    這一日,不速之客再次到來。


    趙清道:“上級叫我來向你道歉,為了保住一位同誌,我們坐實了你和我們有勾結的事。而我們接到消息,阪垣莞爾一年多前就知道你在這裏,現在正在往這裏趕,你趕緊離開吧。”


    蔡慕君:我蔡慕君,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她近乎崩潰道:“你放過我吧。”


    她抬頭,看見阪垣莞爾站在一片陰影裏並不說話。


    蔡慕君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甚至不知道他聽見了多少。


    她一噎,然後戲精上身,以一種近乎絕望的語氣:“你要怎麽才能放過我。”


    “我不會放過你。”他終於開口。


    她是他這麽多年來的喜歡,他未嚐不會因為家國天下想過而要放棄她,可他到底不舍。


    “那你就讓我死。”她不了解他的想法,她隻是近乎絕望的祈求著,然後另一隻手向趙清做暗示,讓趙清滾蛋,趙清再不滾,一會兒她們就真的隻能同歸於盡。


    她二十幾歲她好累。


    她到底做錯了什麽,要受這樣的人間疾苦。


    好氣啊。


    趙清微微搖頭,暗示周圍全士兵,她們可能真的早同歸於盡了。


    趙清想不通,自己就是好心來傳遞一個消息,為什麽會落到一個可能要死的結局。


    emmm。


    趙清此刻竟無法可說,她微妙的體驗到了蔡慕君兩年前被坑的無話可說的感覺。


    他走向她,看著幾乎被折騰瘋的她,伸出手將她的手握住,誠懇道:“我這一生將隻有兩件事要做。一為大日本帝國盡忠,一為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她抬頭看著他,閉上眼睛,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


    錯了錯了,一切都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從一開始她就不該來的。


    情不敢至深,恐大夢一場。


    可到底於夢中得窺情事。


    她既已知曉自己背鍋,這鍋還特別實沉,估計是摘不掉了,她索性就溫柔一笑的自暴自棄:“你知道那份文件是我拿的了。”


    他掏出手槍比著她。


    她抽抽鼻子,笑了起來:“你想殺就殺吧。”


    他放下手槍,轉身離開。


    事已至此,他仍不想要她的命。


    蔡慕君見人都走了,下人都不敢上來,方才冷冰冰的對趙清道:“這是第三次,你們坑了我三次,看在你們為國為民的份上,我不與你們計較,倘若還有第四次,我拚著不要這國家,也要你們死。”


    “你……你不能這麽自私。”


    蔡慕君嘲笑道:“我自私?到底是誰自私,誰拿著國家大義毀了別人的一切!逼得她一無所有,甚至性命都岌岌可危。是,你們是偉大,你們為國為民,好不偉大,但這不是你們踐踏別人的由頭。民國也不缺你一個黨。”


    蔡慕君深吸一口氣道:“我再說一次,我希望我這是最後一次被你們利用。”


    趙清無奈道:“可是……”


    “別可是了,我隻覺得你們可笑,怎麽,你們黨內的人就高貴,為了黨內的就可以肆意將一切推到我身上?你們黨內人的命才是命,我們的命便不是命了。”蔡慕君深吸一口氣道,“真的,我覺得你們特別惡心,最開始纏上我的是你們,我拒絕你們,你們找別人幹間諜這事兒我也不反對,還特麽把這事兒推我身上。厲害,你們是真的厲害。你這樣蠢笨如豬的人,他們都要,由此可見你黨是多垃圾。”


    蔡慕君露出嘲諷的笑容:“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加入你們嗎?因為你第一次和我接觸,我隻稍微的試一試,你便那樣子。於情,我不喜歡別人脅迫我,於理,你們黨明知我是阪垣莞爾喜歡的女人,想要策反我,卻派你這麽個人來,是在羞辱我嗎?哪怕是那個誰都比你強。”


    那個誰是指裝白蓮花的女人。


    蔡慕君想了想道:“我不介意為國為民奉獻自己,我隻介意,你們這樣的組織是否值得我去奉獻。”


    “我給了你們三次機會,然後你們都告訴我不配。”


    蔡慕君露出客氣又虛假的消息:“趙清,請。”


    趙清走了。


    蔡慕君有些無力的癱在沙發上,她摩挲著椅背,略微失神,末了,歎了一口氣。


    總算是把趙清那個蠢貨送走,如今卻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她原本以為再無相見之期,卻猝不及防的見麵。


    也許是天意。


    59


    她想起來,那個神秘的男子,那個神秘的隧道。


    也許天意就是要她看著他做過什麽吧。


    她什麽都不能做,可她希望,她能努力讓他少做些殺孽。


    不為自己,隻為讓他餘生能好過一些,隻要能好過一點點就夠了。


    60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61


    不知道為什麽阪垣莞爾會來上海,然而他卻長時間的留在上海,自從那天氣走他之後,第二天又來了。


    蔡慕君有些歎息,這個人大抵真的是愛她的。


    她道:“你不恨我。”


    “當年我信你,如今我亦信你。”


    蔡慕君點頭道:“好,你既然信我,你就不要管我和誰見麵,縱然知道來我這裏人的身份,也不許順著往下查。”


    阪垣莞爾搖頭:“那你這裏就成了他們的安全營。”


    蔡慕君道:“你在別的地方發現了問題,你查你的,我不會多話一句。縱然是殺了他們,我也不會因此說你什麽。”


    阪垣莞爾來著她,她越發成熟了,小女孩兒身上的那股子青澀卻也不曾消退。


    他的心跳有點兒快,他意識到,他確實是喜歡她的。


    他的理智卻拒絕:“不可能。”


    蔡慕君再度退讓:“那你不要查之前來我這裏的人的身份好不好。”


    “趙清?我知道她是誰的人。我隻想問你,他們把你拖下水,你就不恨他們嗎?”阪垣莞爾若有所思。


    蔡慕君道:“就像你的同僚不斷擴大作戰場地,然而你們的部隊實力跟不上。誰也不知道你們會走向什麽結局這種情況下,你能拋棄你們的同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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