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慕君倒也不覺得這樣的人就如何不好了,橫豎是別人家的財產,分不分是別人家的事,隻不過如今叫自己撿了便宜罷了。


    蔡慕君住進去那天,就將府中翻了個底朝天,這府中沒帶走的東西有好些,多的是書籍、字畫,想來是逃跑不方便,因此才留了下來,餘下的,便是一些書信,皆是些不重要的,無非是寫信給他人的閑聊罷了。


    第二天,蔡慕君又問了問左右,得知這一家的老爺曾經做過官,做多大的官就不知道了,前幾年在這裏落戶,說是告老還鄉,一家子卻傲得很,根本不同這小縣城的人說話,也就左鄰右舍同府中侍女打了交道,才知道這家原來有這些背景,隻是民不與官鬥,即便是不當官了,旁人也害怕得很,更加少交流,於是,城裏人對這一家子並不算了解。


    蔡慕君心裏緩了緩,略微鬆了口氣,知曉自己身穿後,她便認真想過,自己的身份是個問題,雖然身處亂世,流動性大,戶籍這事兒當不得真。不過,她要真按著那隧道裏的留言去做,那麽有個查而有證的身份是最好不過。


    她如今將這些信息問清楚了,便為自己杜撰出個二女兒的身份。


    這二女兒嘛,得是庶女,不受寵,但有才學,因此出國留了幾天學,這方才能解釋,為何她出現在這裏時的會穿著身被人稱傷風敗俗的衣服。


    而且呀,這出國留學麽,戶籍會被出國的人自家拿著,好弄那些出國留學的事,官方並不留著備份。


    旁人若問起來,隻這麽說就是,也好解釋,為什麽左鄰右舍前幾年沒見過她這號人物的事。


    蔡慕君心細如發,倘若並非是運道不濟,怎麽也不會落個想自殺的下場。


    蔡慕君有本事有能力走到萬人之上,隻是著實差運氣,不論做什麽,到後麵都是功虧一簣。


    時間長了,蔡慕君難免心生怨念,倘若她沒本事就罷了,偏生,她有本事,卻隻能被壓製,哪個心高氣傲的能幹。


    蔡慕君低垂著頭,細細的將這些事想了個清楚,為未來考慮好了。


    至於現在麽,她是不著急的。


    謀定而後動。


    至於任務說的,要求留在阪垣莞爾身邊,她認為不急於一時。


    自己急匆匆的湊上去,指不定別人以為自己是間諜,施展什麽美人計,倘若對自己嚴刑拷打,不耐疼的自己肯定是受不住的。


    接下來的事,慢慢看著就是,就算不走到阪垣莞爾身邊,隻要活著,多加留心打聽,總能知道阪垣莞爾做了什麽。


    想罷,她將屋中留存的幾套衣服洗淨,留備自己以後用,又將原主人沒法帶走,而是掩藏起的米拿出來做了一碗粥。


    16


    蔡慕君在小縣城裏住了下來。


    小縣城人不多。


    盡管之前,日軍來了,不過好似隻是路過,平常是看不見人影的。


    蔡慕君放下心,她不願意和那群打仗打得沒了腦子的人相處。


    蔡慕君在城裏找了個事做——教一位國民軍官的女兒學英語,蔡慕君上大學那會兒,英語是極好的,隻是語文和數學拖了後腿,加之想早點兒出來工作還清欠債,方才讀的大專。


    她的英語極好,教這位軍官的女兒學習英語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蔡慕君願意教是因為這裏包住,銀錢開的高。


    她自己住一間大宅子,每天夜裏都會將宅子連同自己睡覺的那間屋的大門鎖緊。


    這畢竟不是她後來生活的和平年代。


    一個女人,在亂世,小心一點兒總是沒有錯的。


    蔡慕君那天上完了課,帶著自己準備的東西迴去了。


    夜裏卻餓了起來,她這胃被自己折騰出毛病了,有時候一點兒都不餓,什麽都不想吃,有時候極餓,恨不得吞下一口牛。


    蔡慕君在屋裏輾轉反側了好些時候,最後選擇出門去。


    她選了套最平凡的衣服,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頭發披散著,低著頭走了出去。


    這小縣城,就算沒有日軍,欺男霸女的玩意兒多了去了,要不是她餓得慌,她真不樂意這麽晚出門。


    好在,沒走多久就看見了一家餛飩攤子,蔡慕君不愛吃餛飩,但這大半夜的也沒什麽好挑,便坐下來叫了一碗餛飩。


    餛飩上了,賣相不錯,隻蔡慕君一貫吃的慢,這餛飩也多,等她吃了半個小時,方才吃了一半,便吃飽了,如此蔡慕君喝了幾口湯,問了價後,便將錢放在那裏,她往迴走,遠遠的便看見了幾個日軍。


    她皺皺眉,這幾日縣城中沒看見日軍,她以為那天見的應該都走了,怎麽今日還會出現。


    那收錢的老大爺看見了,忙招唿她:“閨女兒,往另一邊兒走吧,咱不招惹他們啊。”


    “好,謝謝。”蔡慕君低聲說完往另一邊兒去了。


    可能今天的確是時運不濟,另一邊兒是城門口,出城的地方,這也就罷了,大不了蔡慕君等一夜就是,可不正巧,幾個日軍對一個女孩兒拉拉扯扯的,女孩兒哭腔都出來了,一再的求饒,那幾個日軍卻起了興味,非要將女孩兒拿走不可。


    蔡慕君看了一會兒,扭頭當沒看見。


    抱歉,她就是這樣心冷的一個人,在連自己性命都保證不了的年代,她沒那樣的聖母心思去拯救別人。


    她隱藏在小巷子的陰影裏,在黑暗裏麵無表情。


    不過,說了她今天時運不濟,她隻做個看客都被牽連進去了。


    一個日軍走上來一把把她拖出來,嘰裏呱啦的不知道說些什麽,蔡慕君猜他們大概意思是說他們又找到了一個。


    蔡慕君看著還在哭泣的衣服被扯懷的小女孩兒,歎了一口氣道:“lethergo.i''llgowithyou.i''mprettierthansheis。(放了她,我和你們走,我比她漂亮多了。)”


    她不會日語,可她會英語,曆史課上講過,19世紀60-90年代開始的明治維新大興教育,會派留學生到英、美、法、德等先進國家留學,也就說,他們如果上學,是會學英語。那麽運氣好的話,她碰見的這堆人裏麵有會英語的,她就可以進行談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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