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六界混雜,神通法術多有交互,故此有如此規矩。”


    “不允許他人學佛門神通?”好吧,不得不說,聶雙言縱然看過無數佛道小說,也實在難以對這兩者要求人斷欲的宗教有什麽好感,因此交談之間,難免帶有惡意。


    寂無多年禪定苦修,並不為她如此言論行為著惱,隻溫和道:“修行到一定境界有六種神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境通、漏盡通。除此之外,還可修行一定法門,得他處神通,這些於我佛門卻是無多大用處。需知神通不敵業力,縱然是佛陀也無法救釋迦族,而目腱連號神通第一,卻也被石頭打死,如此種種,皆為我們明證,神通不敵業力此事為真。”


    聶雙言聽見卻是有些不耐煩,她厭煩別人對她說什麽大道理,不過出於尊重,她並不打斷寂無的話。


    寂無道:“昔年頻頭羅頗羅墮尊者對信徒大顯神通,佛陀見狀後開示訓誡他說:‘我的佛法是要用道德來感化他人,用慈悲來救護眾生,而不是使用神通來眩惑大眾、迷亂百姓。以神通贏得信徒乃是邪門歪道,佛門是正道,不必如此。’”


    寂無道:“我佛門本該大開方便之門,普渡眾生,然而,這數百年來,有心不正之輩多次偷盜佛門經典,研習經典,修得神通,他人又無慧眼,將他們認作佛門弟子,如此一來,對我佛門極為排斥,我等實在難以教化。方才出此下策。”


    “抄錄下來被盜走後,不是同樣的可以修習經典嗎?”聶雙言小小的腦海裏裝了大大的疑問。


    寂無沉吟了一下,自覺無事不可對人說,沒甚好隱瞞,他道:“藏經閣的經典設有禁製,若被帶離般若寺,便會自動迴到藏經閣中。除此之外,若是沒有佛緣之人打開經典,隻會看到一片空白。至於弟子抄錄這事,我等這裏皆有記錄,待到弟子能夠背誦經典後,便會將弟子抄錄經典贈與香客。”


    聶雙言聽糊塗了:“那你這樣事事都想到了,但也沒能阻止他人偷盜經典,從中研習神通啊?這樣有什麽用。”


    寂無道:“藏經閣設有禁製,在其中翻閱經典並無事情,近些年來,騰出空餘時間,又在般若寺中設有禁製,因此也無事情。然而經書一旦脫離了般若寺,再度打開,留在經書中的一絲佛性便會鑽入手持經典的人腦中。”


    “洗腦?”聶雙言覺著聽上去很像,不過想來也是正常,宗教洗腦功夫是一流的。


    寂無否認道:“並不,佛性不會對人有任何的影響,不會影響人的性情,唯一的作用是,被佛性鑽入類型的人將會自然而然的知道許多事情,包括功法神通,不過是時間長短罷了。”


    聶雙言沉吟,感覺聽起來和係統很像啊。


    垃圾係統難不成是什麽佛性。


    聶雙言覺得不像,這垃圾係統太抖m了,一定兒都不像勞什子佛性。


    寂無歎息道:“佛視六界眾生皆平等,並無高低貴賤之分,或好或壞,不過是我等俗人的執念罷了。”


    他悵然道:“那些偷盜佛門經典之輩,皆心思不正,佛性入體,借由從佛性中探知的神通功法做了不少惡事。我雖修佛,卻還是個俗人,自然不忍見生靈塗炭。”


    聶雙言仔細的打量著他,她不得不承認,她沒能從他臉上看出半分虛假。


    一個為天下著想的和尚?


    倘若不是大慈悲,便是圖謀甚大。


    聶雙言不知道是哪一種,不過是哪一種都跟她沒什麽關係。


    說句矯情的話,她就像是在下凡曆一場劫難,沉浸每一段感情,並為此喜怒哀樂,難過痛苦都有過,然而,這些情緒上演時,又好似有另一個她冷眼旁觀,嘲笑她的虛偽。


    感情和其他的對她來說,沒什麽不同,都是很容易沉迷其中,又很容易解脫出來。


    她仿佛是來看一場盛大煙花,看時會覺得很美很可惜,看完了,就走了,什麽也記不得,至多歎息一聲,煙花美卻易碎。


    所以,當沒有人值得她付出感情時,當她不需要偽裝時,她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反應來麵對這些事。


    說白了,縱然天地毀滅,與她有何幹!寂無倘若真是個大奸大惡的人與她又有何幹!


    從她之前對喪屍的應對上,便可見一斑。


    她是個莫得感情的人。


    她自覺自己現在狀態不對,可是,她又不覺得有哪裏不對。


    她虛假的,以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道:“所以,隻要藏經閣的經書不離開般若寺便行,至於弟子抄錄的經典因為沒有佛性殘留在上,是否被不懷好意的人拿去都無所謂。”


    寂無點頭,笑道:“倘若他們拿去研習,明白其中道理,棄惡從善,舍去過去那些壞心思,這也很好。”


    聶雙言笑得越發虛假了:“寂無師父真是個大大的好人。”


    寂無從一開始便順著因果絲看見了所有與她有關的事,她的虛假騙不住寂無。


    然而,寂無並不介意,他的休養在那裏擺著。


    他隻溫和道:“你平時若是無聊,也可以來大殿同我們一起念佛經。”


    聶雙言盡職盡責的扮演一個對這些滿不在乎的人的角色:“不了,我沒什麽興趣。”


    說罷,她抱著經書走了。


    她走後,化意才道:“主持,你為什麽容忍她把經書帶走,有好幾百年沒人能夠從藏經閣中帶走任何經書了。”


    寂無道:“化意,這數百年來鎮守藏經閣辛苦你了。”


    “不辛苦。”


    寂無道:“我已加固般若寺的禁製,便不勞你這般辛苦了。”


    ???


    化意不明白寂無的意思,他是說自己沒用了嗎?可是自己已經鎮守幾百年,從未出過差錯,為什麽會這樣對自己。


    化意滿心疑惑,卻因為性格木訥而問不出口。


    寂無作為般若寺主持,對寺中生靈還算了解,他知道化意心有疑惑,於是為化意解釋。


    他道:“昔年,般若寺剛剛修建,寺中多有匪盜劫掠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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