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好的學習著,等待大學畢業,再去見她。


    他元氣滿滿的期待著。


    他的期待使他並不在乎在異國他鄉的困窘,他生機勃勃的做著事,臉上久經不散的陰鬱也散去了一些,顯出他遺傳自母親的好容貌。有些熱情的法國女孩會明示想和他有點兒什麽,他拒絕了。


    他心裏隻有趙蕊,因此容不下別人。


    可惜這世上大多數事說起來也隻有“天意弄人”四個字可以形容。


    越是向往什麽越是得不到什麽,所謂天意弄人便是這樣。


    他的社交平台於一個下午突然遭遇了辱罵的留言,不斷的有人私聊罵他。


    他一臉懵,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他隻覺得這裏麵有什麽誤會。


    然而這種辱罵一日強過一日,甚至有人給他寄東西來。


    他有些皺眉,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走到這一步。


    爸爸打電話來,言語裏全是斥罵,質問他做了什麽,為什麽會有人跑到他家裏去,打砸東西。


    他這才知曉這事兒並不是什麽誤會,恐怕就和他有關。


    他上網搜索,網上鋪天蓋地而來的是他的負麵消息,將他這些年身上的事兒扒個幹淨,還有些莫須有的黑料,連帶父母的事兒都被挖出來了,有為他說話的人,很快被噴的不再冒頭。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受這樣罪,那上麵沒有緣由,好似每個人都可以隨意對他做出什麽事。


    他在國內讀書就是這樣,現在離開了那樣的環境,為什麽他還要遭遇這樣的事。


    他呆呆的坐著,腦海裏翻來覆去的想一些問題,可始終沒有答案。


    他站在窗口,往下看著,最後卻又折返迴去,而後他不斷在窗口和椅子前徘徊。


    他不是那麽想活呢。


    他真糟糕。


    他想。


    他本來以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就算有些許不好,也不用太過介意,可是,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法子,就算他現在看起來和正常人差不多,可他心底的底色是蒼白的碎片,他根本無力承認全網指責,更不願和自己有關係的人受到指責。


    他無力改變當前的局麵,於是想到一死了之。


    他站在窗口看了很久。


    樓下聚了不少人,想來都是來看他熱鬧的。


    於是,他探出身體,樓下的人舉起手機,聲響嘈雜,似乎在問,他為什麽還不跳。


    他往前傾身子,樓下的響聲越來越響了。


    身後的門被推開了,一個中年人站在門口,冷言冷語道:“一點兒冷言冷語都接受不了,不知道阿言看中你什麽。”


    他不想反駁,他的確對不起趙蕊,他隻想一死了之。


    中年人道:“這件事阿言給我說過,讓我轉告你,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我想,你是男人,這點兒打擊承受能力還是有的,也就沒有給你說,沒想到,我高估你了。”


    他是半點兒也聽不進去的,他沉溺於自己的痛苦之中。


    中年人見他這樣,也沒什麽話說,隻道:“阿言過兩天會來看你,你別弄出什麽事來,讓大家都不開心。”


    她……要來看他嗎?可他這樣……何德何能呢?


    他似乎被刺激到了,一下子衝到窗口跳了下去,然而一個身穿粉衣長裳的少女從天而降,將墜落的他提住,慢慢的落在地上,他聽著周圍喧鬧的人,懵了,他不知道這人是誰,也絕不是那些外國人口中的中國功夫,誰家中國功夫會從天而降。


    他看著她,正要說話,她穿過人群,進了樓,他追了上去,然而,什麽都沒看見。如果不是他現在平安無事,他一定以為那個人是他幻想出來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經過這一次的事件,他打消了自殺的想法。


    他依舊在大學裏上課,漸漸的不再關注這些網絡上的東西,因為在國外,國外的人不了解發生在他身上的事,而少數留學生雖然知道,但是並不介意。


    日子尚算平淡的過了下來。


    隻他沒想到,他以為聶雙言爸爸……是的,後來,聶雙言爸爸才說,他們的真名是這個,趙蕊不是趙蕊,而是聶雙言,這其中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他就沒有多問。


    話說迴來,他以為聶雙言爸爸那時隻是哄騙他的話,沒想到,聶雙言真的來了。


    他見她時,才從圖書館出來,低著頭沉思一些事情,便聽見有人在叫他。


    “席附。”


    他停下腳步,左看右看,才看到一個人,他有些近視,隻能走進了,一走進便看見是她。


    他有些手足無措,又有些心虛,還有些歡喜,這些心思衝撞在一起,讓他不知道該做什麽說什麽才好,他道:“聶,聶小姐。”


    就見她大大方方的笑起來,帶點兒溫柔道:“是我,好久不見了,你近來還好嗎?”


    “還好。”


    “那你之前跳樓的是算什麽呢?”


    他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該怎麽說,似乎怎麽說都不對。


    聶雙言揮手道:“好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再提起。席附,我一直希望你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話。”


    “我一直記得。”席附擲地有聲。


    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並奉若聖典。


    “那就好,我對你寄予厚望,你萬萬不可辜負我。”聶雙言看著他,那樣的堅定,充滿信任。


    他不喜和別人對視的,那讓他不自在,卻在她看過來時,不由自主的看向她,他看見在她眼中的自己,內心裏的歡喜越發濃烈了。


    隻見她笑了笑,揚揚下巴道:“走吧。”


    “去哪兒?”他心思還沉浸在她的目光裏,腦子都不好使了,隻好傻不愣登道。


    “迴去呀。”她笑著邊走邊說,她抬頭望天,道:“夜色真美。”


    他跟著看上去:“是很美。”


    他的確覺得今天的月色比以往的月色都要美一些。


    愛的人在身旁,什麽風景都該比平日美。


    聶雙言向來是不知道他那些複雜的想法的,隻嗯了一聲:“我還記得有一年,我和爸爸吵架了,一個人出門,邊走邊哭,無意間抬頭,就看見了月亮,不知不覺就忘了哭了。那時的月色,那麽美麗,那麽亮,內心裏的委屈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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