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雙言皺眉道:“你喜歡我是你的事情,但是你告訴我了,那這件事就跟我有關,我必須得告訴你,就像你說的,我不會喜歡你。不是說你配不配得上我,而是因為我有喜歡的人了,那麽別人的喜歡,對我來說便不重要了,所以即便我知道你喜歡我這件事也就知道而已,我是不可能有所迴應,我想你應該懂得,”


    當她說她有喜歡的人時,她腦海裏裏隻出現了三個字——夏無疑。


    她近乎有些可悲的想,為什麽呢?明明他還活著的那個時候,她不喜歡他。可是,當他死了,卻一再的念著他的好。


    有的人死了,可他還活著。


    他多厲害啊,就算他死了,卻一直留在她心裏,讓她再也沒辦法接受別人了。


    他還活著的時候,不止一次的說過,讓她好好的,等他死了之後,好好的找一個愛她的人,重新結婚生孩子,過女人應該過的一生。


    他說他把她留在身邊,是他最後的遺願,他想把最愛的人留在身邊,不論以什麽樣的方法。


    可是最後他還是選擇放手了。


    可能就像媽媽難產死前說話——她舍不得。


    媽媽舍不得老頭子,他也舍不得自己。


    他怎麽那麽蠢!


    她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那麽喜歡她,恐怕這輩子也不會有機會知道了。


    她真的很想他。


    她喃喃自語道:“他真蠢。”


    她好似看著席附,又好似沒看,她歎息道:“真蠢,他讓我等他死了之後,好好的找一個愛我的人,重新結婚生孩子,過女人應該過的一生。什麽叫女人應該過的一生,難道女人就應該陷於家庭與廚房之間嗎。女人注定就得嫁人,就合該為家庭犧牲嗎?男人忙於事業,便是成家立業,做自己想做的,便是瀟灑、灑脫。那麽女性忙於工作,便是女強人,就連女人自己也帶著三分調侃,五分蔑視的說一句女強人。若是做自己想做的,便會說不顧家庭,說出格了。這事兒多可笑啊。”


    她盡管這樣說著,臉上也隻有悵然,沒有仇恨,席附心裏明白,她是不恨她口中的那個人的。


    他心裏忽然覺得可笑起來,他隻想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才不敢靠近,卻沒想過,即便自己配得上她,她也未必會喜歡自己。


    她是一個好女人,正因為知道她是個好女人,反而讓自己明白,無論自己優秀亦或是不優秀,她都不會喜歡自己。


    最可悲的是他還這般恬不知恥的跑到她麵前說,自己喜歡她怎麽怎麽的。


    他清楚自己,盡管自己明麵上說著不會給她帶來困擾,可是心裏還是存著一分念想,總想著,即便她現在沒有喜歡的人和,那麽,他對她告白之後,她在接受別人時心裏也會想一想自己,這便夠了。


    他就是這樣含著不為人知的齷齪的想法說出自己的愛,可她還蠢得依舊為他著想,怕他陷在這檔子注定無有結局的幻想裏出不來,耽誤一生,因此特意挑明了自己的想法。


    他有些羞赫,他知道以眼前人的性格並不會嘲笑自己,可是那種來自於心裏的挫敗感已經讓他無地自容了。


    聶雙言見他臉色難看,還以為是自己說話說的太過分了,傷著他心了,他一貫是個敏感自卑脆弱的人,當下便有些關心道:“你怎麽了?沒有事情吧?”


    不知道為什麽,她明明是在關心他,比之前更加體貼更加注視著他,他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遙遠了。


    他流露出苦澀的笑容:“沒有事。”


    她揮揮手,他走過來,她一本正經的拍拍他的肩,勸慰道:“好男兒應該心懷天下,怎麽可以沉溺於男女之情呢?席附,我不止一次的給你說過,你有很好的天賦,隻要你自己不讓天賦被埋沒,你會變成很厲害的人。你跟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為人世間各種各樣的感情,內心不斷的煎熬著,可是你不一樣啊,你就不要沉迷於這些感情。你看,人生就像攀爬一座山一樣,沿途的風景縱然漂亮,但是隻有等爬到山上的時候,你才能夠一覽眾山小,才能夠將那些美麗的風景盡數收到眼底。”


    他執迷不悟:“人生如攀登,沿途風景不好好欣賞,爬再高的山巔有何用。”


    聶雙言歎氣道:“你如此想,我不能強求,你亦不強求我。席附,我對你真的寄予厚望。我還是那句話所有感情對你來說應該不過是你積累寫作的源泉,而不是你賴以生存的東西。”


    席附手覆在胸膛上,他能夠感覺得到心髒的跳動,他說:“我可以欺騙任何人,唯獨欺騙不了自己。聶姐,我很喜歡你。”


    聶雙言心想自己一定是命犯桃花,怎麽每個人都愛她。


    以後,她寫本書,就叫《我的瑪麗蘇生活》。


    她歎了一口氣道:“每個人的幸福是相似的,痛苦卻各不相同。往往我們不覺得幸福,隻覺得痛苦,大概是人有貪欲,從不滿足。”


    她是在點他,暗示他想要從她這裏得到肯定的答複是在做夢。


    聶雙言看著他堅定的眼神,頗為頭疼的拍了拍沙發道:“來,你先坐下,姐給你理論理論愛情這事兒。”


    他坐下。


    聶雙言一本正經道:“愛畢竟是浮華而空洞的東西,隻有三流文人才願意歌頌,談的多了便極其容易就厭倦,難以長久。而後來的人在裏麵又加入太多的東西,愛不再純粹,愛人若求人愛己,那並非是愛,現在我們的愛都是如此,你喜歡我,你就想我對你的愛會有所迴應,想要我會同樣喜歡你,可事實上是我並不喜歡你,所以你會感到失望。我今天給你說這個話,不是說我對你感到失望,因為我明白,想愛一個人,如果不求迴報那樣純粹的愛已找不到。”


    “我不是……”


    聶雙言打斷他的話道:“你先聽我說,姐姐也不是說要教訓你啊,隻是姐姐是過來人,更明白就算兩個人相愛,那也不能夠代表什麽,即便那愛大得過天地,可這世上還有太多太多的東西讓人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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