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和你一起賞月。”


    聶雙言看著他,沉聲道:“席附,不要讓我失望。”


    “……”


    “你為何不說話!”聶雙言逼迫道,“死者何難,生者何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麵對這些。席附,不要將自己生命充作兒戲。”


    席附低聲道:“聶小姐,你說的這番話,我都明白,隻是,我的命不值錢。這世間從來沒有一人期待過我的出生,也從沒有一人將我放在眼裏,我什麽都沒有。我有負聶小姐對我的厚望!聶小姐今天說的話,我都明白,但是我不能答應。我心中並非什麽堅強的人,若是有日實在想不過,尋了短見,豈不是言而無信,辜負了聶小姐的這一番心意。”


    聶雙言搖了搖頭道:“席附,你說錯了,你說沒有人期待你的出生沒有人覺得你重要,你是不是把我當人嗎!從一開始,我就不止一次的表明,我很看好你。席附,我今天把話撂在這兒了。你即便不為他人,也必須為我活下去!”


    席附看著天空的月亮,歎息道:“不敢答應。”


    “有什麽不敢,古人雲,士為知己者死的,我不是,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著。”聶雙言看著他,“席附,你敢不敢答應我!”


    麵對她的這一番話,席附終於鬆口:“我會竭盡全力的活著,直到自覺活不下去那日為止。”


    “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人人都說,千古艱難為一死,讓我說,應該是千古艱難為一生。席附,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一定要在實在活不下去之前好好的活著。”


    “好。”


    聶雙言聞言心中微微的鬆了一口氣,有了他這個應承之後,她後麵再推薦什麽文章劇本拍戲,乃至於她和文頗笛謀劃的借席附跳樓之事的熱度來宣傳網劇,就不怕席附再鬧出麽幺蛾子了。


    聶雙言這人還真是壞透了,表麵上好似耿直無心機,背地裏其實也是有這般惡毒的心機。


    聶雙言向來把自己看得特別透,因此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因她從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平素隻是不喜歡,隻因平時想要什麽東西唾手可得,又何必耍些陰謀詭計呢?


    她不是君子,沒有光明磊落坦蕩蕩的胸懷,她隻想著自己,隻想著能令自己在意的人好過而已。


    聶雙言不是好人。


    她若是客觀的評價一句,隻能這樣評價。


    她第一世輸,輸在蠢,輸在不察身邊人,相信身邊人不會傷害她,一個不會傷害自己的人,她又何必動手。沒想到,最後落得那個下場。


    她第二世輸,同樣是輸在蠢,蠢的沒有一上來就將人清理幹淨。以為將人控製住監視住就萬事大吉。


    她,太蠢了。


    “真蠢!”她說出口了。


    “什麽蠢?”


    聶雙言趕緊搖了搖頭,道:“沒什麽蠢,就隨口說說,走啦,席附迴家了。”


    “聶小姐,是不是覺得我這人婆婆媽媽的,一點都不像個男人?”


    “自古文人多是如此性情敏感,這樣才能夠寫出流傳萬古的文章。你知道嗎?我雖然不大懂文學上麵的事情,但我知道古來大部文章寫的好的人,都像你這般敏感脆弱,心如赤子。所以,你不必覺得你不好。”


    “聶小姐真會說話。”


    聶雙言笑道:“我不瞎說,我真是這麽覺得的,唯有眼中所見一草一木皆有所感,才能寫出引人共情的文章來。”


    “哦。”兩個人邊走邊交談,席附突然問道,“聶小姐,你看書、看電視,是喜歡看喜劇還是看悲劇?”


    聶雙言想了想,道:“喜劇。”


    她赦然道:“人生太苦,看悲劇就覺得人生太苦了,不如看喜劇來的暢快。”


    “聶小姐你這麽說,我想起了高中教我語文的那位,對喜劇嗤之以鼻,對悲劇大加讚美,並坦言:悲劇才是藝術的,將所有東西撕碎給別人看,殘酷而美麗。那時,我並不認同,也沒反對,我隻是沉默著。”


    “你為什麽不反對?”聶雙言看了他一眼,了然道,“是了,以你的性格,的確是不會有這樣的行為。”


    席附承認道:“的確,我即便不喜歡別人所說,也不會當麵給人難堪。我這人大概是太懦弱了,總愛沉默的反抗,大抵性格偏靜,做不到肆無忌憚的針鋒相對吧。”


    聶雙言尷尬的笑了笑,不大好接話,怕隨便說個什麽,噎著他,她又想不開了,隻好轉移話題:“聽你的意思,那你是喜歡喜劇了?”


    “對,事實上我喜歡喜劇,不愛悲劇,悲劇太苦,從頭到尾悲得很,不喜歡。低劣的喜劇是糖,哪怕是劣質的糖也帶著甜味兒。高等的喜劇,內核是悲劇,前麵笑得開心,當那層皮撕下,那種痛苦不亞於再經曆過一次人生。不論是哪種喜劇,我都覺得妙得很。”


    說到他感興趣的話題時,他便昂揚起來,連聲音都高了些,帶點兒指點江山激昂文字之感。


    他道:“悲便一直悲,悲到最後,內心反而是一片平靜,有一種,我早知如此。喜到最後的悲,是大徹大悟傷筋動骨的疼痛。以我個人來看,喜劇更有意思些。悲劇大多是生離,亦或死別,橫豎逃脫不開這些。”


    “所以,我喜歡喜劇!”他說的擲地有聲。


    聶雙言不和他計較,也無心和他辯駁,他是赤子之心,他尚且年輕,即便經曆了太多不如意,但三觀仍未形成,閱曆仍舊不夠。


    今時今日,他所說的話過些年再倒轉迴來,恐怕不用她說,他自己也會覺得如今的自己好笑吧。


    所以,聶雙言要做的不是和他相談甚歡,而是穩定住他的情緒,讓他活下來。


    活這種事,是越活越通透,越活越灑脫。


    年歲大了,便不會覺著活下去,便不會每日想著去死。


    因此聶雙言隻是笑道:“所以,你何嚐不能在下一次寫文的時候,也寫一個喜劇出來?”


    “我倒是也想,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寫到最後總是變成了悲劇。”說到這裏,他有些不好意思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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