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逐漸沉入山的那一邊。


    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幾人還在叢林裏趕路。


    不久前碰見了幾次一階妖獸,耽誤了些時間。


    還好他們都修習了夜視術,趕夜路倒沒什麽阻礙。


    森林空氣有些潮濕,時有鳥叫蟲鳴之聲傳來。


    金量為了照顧他們特地降低了行進速度,不過就算這樣,一行人再過上一刻鍾差不多也能到達。


    然而隨著愈發深入,他們一路上又遇見了幾條小溪,甚至遇上了幾隻二階妖獸,又是耗去了半個時辰。


    “二階妖獸都有不少,村民平時怎麽穿過森林去鎮上啊?”


    唐止水捏了隻冰蛇咬斷一匹風狼的喉嚨,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血漬皺眉道。


    “他們自是有安全的下山路徑的。”


    金量倒是墜在後麵沒有出手。


    這些妖獸對他們沒什麽危險性,自然是被當成了陪練素材。


    終於出了森林,村子就在眼前,絳墨卻皺了皺鼻子。


    這是……


    什麽味道?


    有點熟悉。


    “伏丞。”


    她走到伏丞身邊低聲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古怪的味道?”


    伏丞一愣,認真地嗅了嗅空氣,沉聲道:“並沒有。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絳墨搖搖頭。


    伏丞見狀又側敲旁擊問了問其他幾人,得到的迴答卻和自己的感覺一致。


    但他反而是更加警惕,出聲提醒道:“我覺得周圍有些異常。”


    “異常?”


    金量環顧四周,仔細觀察了一番,卻是沒發現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


    “伏丞師弟莫要太過緊張。”金量以為伏丞多想,寬聲安慰道,“一緊張起來總會草木皆兵,持續這樣容易精神疲憊,真遇上了戰鬥反而反應不及。”


    唐止水也輕鬆笑道:“看這裏環境還不錯,山清水秀的,連妖獸實力也不高,任務不會太難的。


    第一次外出任務也別想太多了,伏丞道友。”


    “興許吧。”伏丞皺眉,手似無意地輕輕搭在刀柄上,方便隨時拔出。


    也不怪大家不信他。


    他們的隊伍平均實力強大,各個是心存傲氣的天之驕子。


    而修為最高的金量師兄都沒什麽反應,自己又隻是個第一次出任務的新弟子。


    他抬頭看看在黑暗中隱現的祥和的村落,想起任務的描述。


    事實上,若不是自己知道絳墨會一些稀奇古怪的技能,他自己也斷是不會相信的。


    扭頭看去,絳墨依舊一副懶散嬌弱的樣子,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到了村口,那股特殊的味道更明顯了一些。


    如果說方才隻是若有若無,現在絳墨已經能夠確定這股味道和村子脫不開幹係了。


    隻是她依舊沒有什麽發現。


    那氣味是一股塵封許久的地下室的感覺,不算難聞,卻有一種淡淡的詭異氣息。


    隻是,有點兒熟悉。


    絳墨眯眯眼睛,這才認真打起精神。


    能和她的記憶扯上關係的,可不會是什麽小家夥。


    但願自己能應付得來吧。


    村子裏十分安靜,


    家家戶戶關著燈,似乎是陷入了沉睡。


    沒有雞鳴狗吠,也沒有野生小妖獸的動靜,整個村子似乎陷入了死寂。


    “我記得,是說最開始的時候有東西襲擊家畜?”


    金量見了這狀況微微蹙眉。


    “想必,到了這個時候家畜已經被殺完了吧。”


    盛青陸觀察著四周,眼中有好奇的光芒閃爍。


    盧內咬著嘴唇抽出兩張符籙來,有些緊張。


    唐橙又開始捂著胸口憂心:“既然家畜被殺完了,那麽那東西會不會……”


    唐止水聞言握了握拳,美眸大睜:“開始殺人?”


    眾人麵色皆是一肅。


    絳墨犒勞了自己一顆補靈糖,沒什麽情緒波動。


    淨說廢話。


    村裏的氣味依舊不是很濃鬱,似乎隻是一種殘留。但目前進村走了這麽遠,竟是沒聞出哪個地方味道多些、哪個地方味道少些來。


    空氣中的氣味鋪灑得很均勻。


    想了想,


    絳墨換了瓶清神丹開始磕。


    丹藥本身的藥效對她沒有用處,但伏丞煉製的不同種丹藥卻有著不同的味道。


    品質好的味道往往更好,能讓她稍微興奮一些。


    哢吧哢吧。


    “我們先找一戶村民看看情況吧。”


    金量帶頭走向村裏最好的幾個院子之一的大門前。


    雖然會打擾村民休息,但了解情況比什麽都重要。


    “叩叩叩。”


    金量敲響了大門。


    等了許久沒有迴音,


    他耐下心再次敲了一遍,聲音大了許多。


    “叩叩叩。”


    就在他們快要決定翻牆進去看看情況的時候,門內傳來一陣腳步聲。


    “吱呀——”


    老舊的厚重木門緩緩打開一條縫隙,一隻死氣沉沉的渾濁眼球從縫隙裏向外看。


    “你們……是誰?”


    開門的是個老人,聲音沙啞難聽,帶著老年行將入墓的腐朽感。


    “在下玄度門弟子,接到了村子的求援特地趕來。”


    金量抱拳,彬彬有禮道。


    除金量外,幾人身上因為與妖獸戰鬥,都或多或少沾染了些許血跡。


    至於淨塵術,算是比較高級的術法了,對靈力的掌控度要求不低。


    在場的隻有絳墨和金量修習了這門術法。


    金量有意讓他們多吃點苦頭,故意沒為他們施展術法。


    而絳墨覺得,


    若是自己施展了術法,他們自然會看出來自己的靈力掌控度比他們要高些許,又會被其他幾人纏上聊天,那實在是太麻煩了。


    大晚上的,他們幾個渾身是血的家夥站在大門外,還真有些瘮人。


    那老人盯了一會兒,


    似乎在思索什麽,才緩緩拉開大門。


    “進來吧……”


    唐止水被老人盯得不太自在,尷尬地笑笑,繞過老人走了進去。


    “老人家,能跟我們說說村子的情況嗎?”


    金量和氣地問道。


    駝背老人背著手走了幾步,腳步陡然一頓。


    “最近……還行吧。”


    說完這句,眾人等了半天,也不再見他說話。


    唐橙忍不住主動開口問道:“老伯,能再說具體些嗎?”


    “……”


    老人沒說話,


    停下腳步,用他仿佛蒙著一層厚厚的翳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瞧。


    唐橙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神色逐漸僵硬。


    “進去說。”老人轉迴頭道。


    進了屋子,老人顫顫巍巍地點亮了屋子中央小木桌上的蠟燭。


    小小的房間裏站了八個人,有點擠。


    這時,一旁的屋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久出來了個穿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


    “爹。”布衣男人打著哈欠喚道。


    一見屋裏占滿了人,男子嚇了一跳。


    “*,你們誰啊?”


    “我們是玄度門來的弟子,來幫你們村解決問題的。”


    金量無奈,又重複了一遍。


    那老人在一旁呆呆地盯著蠟燭不說話。


    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有些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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