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玲瓏步第三層,白露橫江


    “老陸,打個賭如何?”


    葉梵站立石亭之中,朝池岸的陸風喊道:“咱比比誰蕩起的漣漪多!”


    陸風淡然一笑,已是猜出葉梵用意。


    “老葉,你這是又看上我手裏的哪個陣盤了?”


    自打青龍鎮相識後,一路走來,葉梵可沒少通過日常性的打賭玩鬧的方式,從陸風手中贏得不少陣盤。


    當然,有賭必有輸贏,相應的,陸風也從葉梵手中得到過不少珍稀的丹藥。


    葉梵見用意被戳穿,爽朗笑道:“就你前陣子新鼓搗出的那座地品陣盤。”


    普欣聽到二人在這禪修清淨之地擅自對賭,下意識的待要出言嗬斥,卻聽葉梵提及陸風製出了地品級別的陣盤,不由為之一驚。


    “斫龍陣?”陸風笑了笑,“你確定?材料未齊,這可是座半成品,其中陣勢並不穩定,你若要賭,便拿你最新煉製的那壺‘雪羽遂心丸’來。”


    想著打斷二人的普欣再次為之一怔。


    半成品?


    半成品就能達到地品?


    那若成品,豈非是座天品陣法?


    普欣第一次開始驚駭於陸風的實力。


    相比之下,地品級別的‘雪羽丸’反倒不怎麽起眼了,雖說它有著解除地品以下大部分劇毒的功效。


    葉梵聽到陸風的要求,不由臉色一白,“你要雪羽丸做什麽?又中毒了?”


    “有備無患!”


    陸風閑然一笑,“你要我這陣盤,難道不也是為了有備無患嗎?”


    葉梵聞言,臉色這才一鬆。


    普欣板著臉嗬斥道:“禪門清淨之地,豈容你二人私賭!”


    陸風和葉梵相視一笑。


    賭約已成。


    普欣再怎樣嗬斥,都已然無濟於事。


    相比於普欣的不滿和反感,一眾禪眾心中都不由透出幾分戲謔,尤其是聽到葉梵大言不慚的要以‘漣漪’來對賭,來定勝負時,不少人更是為之不屑和鄙夷。


    這可是蘊含著無上禪意的幽池碑啊,又豈是兩個禪外之人所能感悟的!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毫無禪根基礎的人,恐怕連感應玄碑都無法做到吧。


    不少禪眾內心已然升起了幾分看好戲的思緒,想著看看陸風二人最終如何收場。


    應該會十分尷尬,無地自容吧!


    陸風聽著四周怯怯私語詆毀聲,臉色不由嚴肅了幾分,看著平靜的池麵,直接邁步走了過去。


    所有人頓時為之一驚。


    腳踏池麵,如履平地?!


    這是天魂境魂師才能有的淩空本事?


    他難道是名天魂境魂師?


    普欣皺了皺眉,臉上帶著幾分餘驚。


    起初她也同那些普通禪眾一樣,以為陸風隱藏了實力,但細細感受之下,卻是發現其此刻散發的氣息確實隻有五行境,那麽,這便不是什麽淩空禦風,而是某種高深的身法!


    看透之後,普欣不由對陸風的身法起了幾分好奇。


    此等身法,比之她所學的禪宗蓮步,隱隱還


    要玄妙許多。


    陸風此刻施展的正是玲瓏穀的絕技,玲瓏步!


    玲瓏步共分四層,前兩層的‘穿花繞樹’和‘彌影詭步’他已然完全掌控,如今已然摸到了第三層‘白露橫江’的門檻。


    雖還無法閑庭自若的憑借此套身法在水麵上與人戰鬥,但簡單的行走卻不在話下。


    陸風本不願這般高調引人注目,但眼下適當的展露一些實力,卻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閑言閑語,換得內心安悅。


    腳尖輕觸水麵,每一步都蕩起了拳頭大的水滴,又在邁步的瞬間,那水團便又平穩的落迴了池麵,泛起一圈又一圈大小一模一樣的波紋。


    若是眼力不佳者,甚至都難留意到這點,隻因陸風行走的姿態實在太過文雅淡然,很難讓人將注意力放到池麵之上。


    場上禪眾們在瞧見陸風的實力後,確實少了很多詆語譏笑之聲。


    不少心境不穩的女禪眾,再看到陸風這般淡雅疏狂的之態後,內心更是都不由浮現出了幾絲別樣的情愫,同時也為這份突兀的感受,羞得臉色通紅,浮現慚愧之色,默默念叨起禪宗戒律,來減輕雜念。


    陸風緩步踏入石亭,全程除了腳底沾染了一些水漬外,竟在沒有任何一處濕上半分。


    這一幕,連葉梵都為之驚歎了一聲。


    與此同時,極遠處的一座高坡上的涼亭之中,一老一少兩道身影也都注視著幽池碑處的情形。


    其中那佝僂著身子的老嫗,不由為之發出了一聲輕歎,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


    ‘玲瓏再現,這天,又要亂咯……’


    站在老嫗身旁的正是妙青,此刻的她注意力全然在遠處的陸風身上,由於距離太遠之故,以她的目力隻能依稀分辨出陸風的身影。


    ‘玲瓏再現?’


    ‘天亂?’


    妙青一時並沒有理解話中之意,但見老嫗神情凝重,心中不由莫名湧上幾分擔憂。


    老嫗正是禪宗內輩分最高的禪師之一,禪號‘恆怡’,也是機緣巧合下,妙青新認的師傅。


    以恆怡的禪道修為,其所說的話無疑有著極深的禪意在其中,妙青雖不理解,但卻也深信對方絕然不會胡亂一說,定有其意。


    說是‘預言’也不為過!


    妙青雖初涉禪道,但卻也知曉,禪修達到一定境界是能感悟天地運轉的奧妙的,相應的也能對即將發生的事情隱隱有所預感。


    待要開口進一步詢問一二時,卻見恆怡已自石亭離去。


    妙青遙望了一眼陸風所在,撇開想繼續觀望的念頭,快步跟上了恆怡。


    此時,陸風、葉梵和若水三人已均在湖心石亭中盤膝而坐,開始感應著玄碑的奧妙。


    三名已經通過考核的禪眾分別站在普欣的身側,其中一名看上去有些溫和文靜的禪眾開口問道:“普欣禪師,您說他們能感應到幽池碑嗎?”


    不待普欣迴話,身旁另一名微胖的禪眾便已開口,戲謔笑道:“他們畢竟來自俗世,非修禪之人,哪能輕易感應得上幽池碑!”


    普欣搖了搖頭,認真道:“他們的來處隻關乎最終領悟得禪意,能否感應玄碑,與之實力相關,他們三人的修為雖參差不齊,但所擁有的實力卻都至少在地魂境以上,相應的靈魂強度甚至更高一些。”


    微胖禪眾驚愕道:“普欣禪師,您的意思是……他們三人都能感應得上玄碑?”


    普欣點頭:“感應不難,通過方才的體驗,你們應該也已清楚,但凡靈魂強度達到五行境級別,都能感應得上玄碑,但能否領悟其中所蘊含的禪意,就要看他們各自的心性和機緣了。”


    微胖禪眾再度開口:“那禪師您認為他們能成功蕩起漣漪嗎?”


    普欣笑了笑,“我與他們並不相熟,再不知他們各自心性的情況下,又如何推算得出。”


    頓了頓,普欣看了眼閉目入定狀態下的葉梵,改口道:“不過,從簡短的接觸來看,他們三人之中,那名女孩性情較為淳樸單純,許能感應出一絲禪意;而那叫葉梵的,雖表麵看上去行事不按規矩,邪裏邪氣的,但在這偽裝下,似隱隱透著一份功利心,似別有所圖,此般心性想感悟出禪意怕是有些困難。”


    三人齊齊點頭,紛紛表示著認同。


    微胖禪眾再一次開口,“禪師,那那個叫陸風的呢?”


    普欣凝神看了一眼石亭,看著陸風那道淡然安詳、不露絲毫情緒的神態,不由搖了搖頭,“他藏得太深,舉手投足間透著一份淡然自若,這樣的人實在有些難以看透。”


    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世間萬物都難以激蕩起他的情緒。


    這樣的狀態,普欣自問隻在恆怡身上感受過,如此淡然寧靜的心性,她實在有些難以想象,會出現在一個來自俗世的男子身上。


    除非……


    此人經曆過人世間極多的磨難,對於人生之道和所修之道都已有著極深的領悟。


    普欣看著陸風俊秀疏雅的麵容,轉念又自嘲搖了搖頭,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人生閱曆即使再豐富,又能豐富到哪去。


    目光看向池中,朝西邊的一塊玄碑率先震顫了一下。


    那是若水所感。


    這倒是有些出乎普欣的預料,她沒想到三人之中,竟會是若水第一個成功感應並開始參禪的。


    身旁,那微胖的禪眾又一次出聲:“她竟然同我所感應的玄碑是同一塊哎。”


    其側那溫和文靜的禪眾好奇道:“妙斛師姐,那玄碑中是什麽景致啊?”


    妙斛鼓鼓的臉上浮現一絲驕傲笑意,“此塊玄碑所對應的乃是‘潮汐之景’,方才我成功感應玄碑後,魂識便來到了一處海岸邊沿,被困於那裏所設的一個觀潮的石台,我在那接連觀察了數十個晝夜潮汐的變化,方才悟得了一絲禪意。”


    溫和文靜的禪眾暗自慶幸的唿了口氣,“還好我感應的玄碑不是這般景致,我連大海都未曾見過,若是貿然讓我於那海岸潮汐之景中觀悟參禪,恐怕是很難領會絲毫禪意的。”


    普欣溫和一笑,糾正道:“話可不能這樣說,此些玄碑之景,有時候那些從未見過之人,往往總能從中悟得更多禪意。”


    談笑間,池中又一處玄碑起了動靜。


    “那是……”


    普欣一怔,見此刻震顫的玄碑,正是她當初禪師之考時所感應的那一塊。


    目光順著玄碑朝石亭看去。


    見是葉梵所引,普欣的臉上不由浮現一絲玩味笑意。


    此塊玄碑印證的乃是‘一年四季更替之景’,正因四季變換太過尋常普通,故而想從中悟得禪意那是極難。


    深知其中難度的普欣,心中不由有些期待葉梵的表現。


    區區外人,恐怕連一絲一毫的漣漪都無法引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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