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霸見單武大致說完,憨笑著再次出聲邀請道:“如今天元盟內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們幾人同眾多堂口的執事首領商議著來的,大有一種群龍無首之態,大人既然來了,往後就繼續領導著我們如何?”


    王威也表態道:“天元盟‘天元’二字,便是基於當初我們於天元城內跟著大人的經曆所命名,盟內諸多堂口也都是因感懷大人才輔以‘風’字而立,大人若是能統領,天元盟定當能更好的發展,以仁心公義惠及天下眾生。”


    公良禦霄沒有開口,眼中透著一絲隱晦的遲疑,介於王威四人的這份信任與敬重,他並不持多少反對意見,隻是陸風此前展露的那手邪陣,讓他內心隱隱有些不安,擔心一旦應下,會出現什麽損害天元盟利益之事發生。


    陸風豁然笑了一聲,半開玩笑道:“你們找尋過我,理當也知我如今聲名處境,頭上可有著不知道多少的懸紅,這要是讓我當這什麽盟主領頭,迴頭非把天元盟給禍禍完不可。”


    “再者,誰就規定了一個勢力便非要有領頭的才行?依我看來,如你們目前這般諸多為首之人聚在一起共同商議,便是一個很好的新態勢,以少數服從多數之策來決意天元盟內的大小事情,可遠比盟主之類一人一言專權獨斷強上太多太多,若實在有爭議不下矛盾激化的事情,便最終以公良這等實力最強者拍案定奪便是。”


    公良禦霄聽得陸風此般話語,臉上不禁再度浮現慚愧之色,暗惱自己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後者可不僅沒有半點覬覦天元盟掌權人的念頭,反倒還在為他著想,照顧著他於盟內的地位話語權。


    這時,一名身穿天元盟弟子服飾的青年匆匆跑來,小聲向門口站著的風影衛首領匯報了什麽。


    而後,那首領徑直走入堂內,朝王威等人說道:“同這位大人身穿一樣服飾的幾名女子依舊在府外候著,並未離去,是敵是友?不知要如何處置?”


    陸風連道:“她們是影閣的人,莫為難她們,我也是時候離開了。”


    “這麽快?”王威一急。


    陸風心中閃過一股無力苦澀感,平和笑道:“如今既知你們所在,迴頭待我料理完一些瑣事,定當常來尋你們,再如當初那般一塊痛飲。”


    鄭霸收起失落,爽朗大笑:“好,那可就這樣說定了!這段時日裏,我可網羅了不少佳釀,屆時,可別食言啊!”


    陸風心中輕歎。


    思慮了片刻後,一連取出七八個紫檀木大箱子。


    “這是……”


    眾人皆是一驚。


    陸風拍了拍鄭霸的肩膀,“兄弟一場,這些權且當作給你們天元盟發展的助力了。”


    “不可,”王威連忙推辭,“這也太貴重了。”


    自箱內隱隱散發的濃鬱靈氣,他們已然明白過來,這些箱子郝然正是陸風於衛道盟那邊撈來的油水,裏頭裝著的可都是上品源石,存量怕是都比得上他們整個天元盟的資源總合了。


    陸風語重心長道:“如今天元盟正值發展之期,有的是消耗資源的地方,用這些源石多去招攬一些強者過來,保護好你們自己,也保護好盟內兄弟的親屬,可別再發生如今日這般事情了。”


    “待下次再來,我可不想見著你們之中有任何人出現閃失,否則,我為你們報仇的話,定會讓得今日之事再度上演,那時可不止死幾個人那麽簡單了。”


    陸風說及此話時,淩厲的目光有意無意的掃了堂上諸多執事一眼,讓得眾人心頭猛地為之一怔。


    他們明白,此話前半句是對著王威四人說的,但後半句無疑是在點著他們,讓他們莫要有什麽篡位奪權之類的念頭。


    以前他們對於王威四人的領導或許會存有幾分不忿,但在見著四人背後有陸風這般實力的強者存在後,頓時都收斂了那份心思。


    “大人~”最年幼的刑氣鼻尖驀然一酸,哪會不解陸風用意,完全是在顧及他們隻有地魂境的實力,生怕鎮不住這偌大的聯盟。


    公良禦霄目光堅毅,承諾道:“放心,我會竭盡全力守護好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再不會讓天元盟有任何閃失。”


    話語帶著十足霸氣與自信。


    經此一役,他內心桎梏有了幾分鬆動,那份自愛妻死後,蕭頹下去的戰意,似因女兒今日的表現,重新燃了起來。


    他有信心在不久將來,定能恢複以往巔峰實力,屆時,就算來上十個百個劉中樞,他也無所畏懼。


    單武遲疑間勸說道:“大人,這麽多的源石,你不願全拿迴,要不拿迴一半?你自己總歸也要留一些修煉吧?”


    陸風傲然笑了一聲,“放心收下吧,此般資源我可從來不缺,外界有的是人想要我的性命,但最終都成了給我送源石的存在。”


    頓了頓,又道:“若實在不好意思,那便等天元盟徹底壯大,能獨當一麵的時候,幫襯一二青山劍宗,最好能讓宗內新生代弟子,闖蕩江湖的第一站,來到你們天元盟做事,也好讓他們適應這個江湖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逐步了解這個世界的黑暗。”


    “是~”王威等人重重應下,並非以著商議迴應的語氣,而是完全一副聽從命令的姿態。


    公良禦霄沉聲叮囑道:“如此多的源石單憑劉中樞怕是拿不出來,裏頭大部分應當都是衛道盟的營收,恐是他還未來得及上交的資源,貿然失去這部分源石,他於盟內斷然無法交代,為了自保,他後續恐會不折手段的對付你,小友務必多加小心。”


    陸風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放心吧,那些人我還未曾放在眼中,再者,我是以假麵示人,麵具一摘,他們想尋上我報複都難,反倒是你們,可別被他們再次將主意打上,來彌補這份虧空。”


    眾人紛紛凝重點頭。


    又聊了幾句後,陸風戴迴影閣的青黑麵具,朝外走去。


    準確的說,是跑。


    且是邊跑邊憤怒叫嚷的那種狼狽架勢。


    “好你個天元盟,竟還藏著如此手段,小爺記住了!”


    陸風近乎跌一般摔出的府邸,灰溜溜的跑向遠處。


    習幽夢等人見狀,不由都懵在原地,得見後方怒氣衝衝出來的天元盟一眾,連忙撒丫子也跑了開去。


    遠處人群中,不少人得見此般情景都驚了一跳,連忙暗自躲開,生怕惹禍上身。


    其中衛道盟留下的探子,則第一時間將此般消息傳迴了已經迴船上的柳沉舟等人耳中。


    “那廝當真逃也似得跑出的天元盟?”


    劉中樞滿是狐疑的看著來報信的探子。


    探子連忙點頭:“此事不少人都看在眼中,小人不敢說謊。”


    胡不醉沉默片刻,猜疑道:“如此說來,他天元盟府邸之中恐存著某類強悍的陣法,讓那小子著了道。”


    柳沉舟附聲:“也可能是那公良禦霄藏有什麽特殊手段,讓那邪修生了忌憚。”


    劉中樞不甘垂首,“看來短時間內不能再打天元盟的主意,那部分丟失的源石,隻能尋那邪修搶迴來了。”


    柳沉舟鄭重點頭,深知若是尋不迴那部分源石,待得盟內高層知情,他們也定當難逃責罰。


    如今的局麵,可已經不是擔心消息傳開會不會影響衛道盟聲望之事,而是要力求自保的問題了。


    “以我們的實力想對付那邪修怕是有些麻煩,”柳沉舟眼中閃過一抹精明的邪光,“我們不妨直接前往聖火冥淵,去與紀蘭珺她們的隊伍匯合,然後將此前的事情顛倒黑白添油加醋的說上一通,借她們之力布局,或可萬無一失的斬殺那個邪賊,以泄心頭之怒。”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劉中樞怨怒附和。


    胡不醉沒有開口,臉上透著一股焦慮,總覺有種莫名不安感。


    可別迴頭將大小姐給搭進去,便宜了那邪修才好。


    如此,那他們可就真的百死難辭其咎了。


    另一邊。


    習幽夢一行人跟著陸風跑出城外後停了下來。


    “少閣主,別再追了。”


    宋文白凝聲開口,“咱們與那邪修不是一路人,就這樣分開算了吧,再一起走,恐會給咱們影閣帶來麻煩的。”


    習幽夢駐步,若有所思開口:“宋長老也認定他就是個邪修了?”


    宋文白搖頭,“不管他是與不是,他今日此般行徑,也與邪修無異了,咱們與之同處,弊大於利啊。”


    “弊大於利嗎?”習幽夢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喃喃開口:“宋長老,你們仔細迴顧一下此前的種種,別光看表麵,就結果反推而論,還覺得此人簡單嗎?”


    “結果?”宋文白愣了愣,啐道:“那邪修若不是一意孤行,原本的結局可以是好的,可他也不知怎麽想的,天元盟的好處他撈著了,衛道盟的油水也沾了不少,分明可於那時完美脫身,賺得盆滿缽滿,可卻偏偏選擇要出那般風頭,彰顯剛得來的那座邪陣威能,此舉,可把衛道盟他們徹底開罪死了,後續還拿那女娃來威脅天元盟,實在有違道義,真是半點退路也不給自己留。”


    習幽夢身邊的另一名年長婦女思忖著驚道:“不對,結果於天元盟而言似乎是好的,不僅救迴了那個小女娃,還幫著趕退了衛道盟一眾,解決了一樁大麻煩。”


    宋文白驀然一怔,心頭宕了一下。


    習幽夢滿意一笑,“董長老說得不錯,自結果來看,一切可都完全不一樣了。而且,所謂的得罪衛道盟,其實也不過是得罪了劉中樞他們三人罷了,如是事情傳揚開去,衛道盟高層知曉劉中樞做出那等挾持幼童的醜事下,斷然沒臉就此事發難於‘仗義出手’的他。”


    “甚至,他知我於蘭珺關係匪淺,後續或連出手都不用,尚可借我之麵,讓得蘭珺上報,自清門戶,不費吹灰之力的替他掃除劉中樞之流。”


    宋文白眼中滿是驚詫,“那邪修……他真有如此縝密的心思?”


    習幽夢淺笑:“是與不是,且看他在不在前頭等著咱們就知道了,若是真被衛道盟追殺逃出,他自當不敢停留張望。”


    正說著,陸風的身影卻已是緩步朝她們靠來。


    董黎淺笑,“看來咱少閣主猜對了,他不止駐留,還迴頭找咱們來了,妥妥地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習幽夢見此情景,眼中閃過一抹深意。


    主動迎向陸風,玩味笑道:“江公子不再多敘舊一會兒了?”


    陸風下意識張口迴應,但驀然一怔,連忙改口:“敘,敘舊?敘什麽舊?方才我可是被追殺著逃出來的。”


    習幽夢掩嘴輕笑,不再多問,自陸風那下意識的表現,她心中已是知曉答案。


    ‘難怪要故作沙啞的聲音,還真是於天元盟內有著熟人!’


    宋文白木訥問了一句:“江公子就不怕那天元盟的人追殺出來嗎?”


    “不會,”陸風將想好的說辭迴應道:“逃出前,我撒了不少的劇毒,他們此刻府內亂作一團,可沒功夫搭理我。”


    頓了頓,不願於此事過多糾纏下,催促道:“既然答應要與你們同行,去馳援你們那老閣主,自當不會失信,耽擱的時間也夠久了,咱快些啟程。”


    “好,好,好,咱們這就趕路。”


    習幽夢一連三聲好字,聲音酥酥的,帶著一絲玩味,直聽得陸風心頭莫名一顫,又有種被看穿的錯愕感。


    深感眼前女子不簡單。


    一日後。


    陸風終是抵達聖域地界。


    在這過去的時間段裏,因為忌憚習幽夢心思的細膩,深怕被瞧出什麽端倪下,他有意無意的規避了與後者的交流,一心沉浸在歸墟怒的專研修煉之中。


    隨著修習,也算是對這門特殊的功法有了一些了解。


    歸墟怒的強悍,比他此前預想得猶有過之,而一經施展,他自以為憑著霸道恢複力有著保命機會的念頭,也變得無比可笑。


    那般狀態下,靈魂之力透支衰竭,就算有再強的恢複力,怕也沒有那個精神頭來掌控體內靈力進行恢複。


    確實當得起那句,一生僅一次施展機會的話語。


    “到了。”


    習幽夢聲音自前方車輦傳來,帶著一絲冷漠怨氣。


    因為陸風有意的疏遠,這一路上她心中可不忿著。


    自問這些年來,還從未有男子敢如此駁她麵子。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於陸風的好奇卻愈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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