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滿臉呆滯,眼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鴛鴦合合陣可以說是他與江若雲感情的開端,也是堅不可摧的見證。


    而今卻毫無征兆的被強行解開……


    這讓他不由感受到了一份絕情,以及不留餘地的堅定。


    相較於此刻魂海之中翻天覆地的眩暈感,陸風內心的難受猶然。


    唐元感應出陸風的異樣下,整個人也是呆愕在原地,尋不到合適的話來安慰。


    若是之前還可以用有著苦衷來搪塞解釋,那麽此刻,他實難想象到底什麽樣的苦衷,竟連這微不足道的鴛鴦合合陣都要解除?


    真要做到這般絕情地步才行?


    難道江若雲真的變心了?


    隨著陣法的破除,陸風心中最後的希冀也沉了下去。


    他明白,以江若雲的實力和在陣道上的造詣,是不可能憑著自身手段解開鴛鴦合合陣的;


    此舉,定是其求著旁人出手,才能實現。


    而有關鴛鴦合合陣的存在,鮮有人知,若非其主動袒露,當不會被人所察覺。


    也就是說,此舉,乃是她有意而為之。


    這份鐵了心的要撇清幹係,才是讓得陸風最為絕望的。


    不管基於什麽樣的苦衷,做到這一步,都多少有些傷人了。


    「咱還闖情墓嗎?」唐元有些忐忑的詢問。


    陸風沉默良久,終是長長的歎了口氣,神色漠然的搖了搖頭。


    感受到江若雲如此心意下,若再死皮賴臉的去糾纏詢問,多少就有些如她所言的那般,不體麵了。


    且不管


    江若雲到底存不存著苦衷一類,此舉,儼然都是不希望他再去叨擾,想著劃清界限。


    若這真是她真實心意的體現,再去詢問,多少有些自取其辱。


    而若有著苦衷,再三糾纏,恐會給江若雲帶來不便,甚至影響其心中的謀劃。


    就算真想去問,眼下也絕不是好的時機;


    至少,要等江若雲身邊不存在錦官長恨之流的存在,才可能問得出一個所以然來。


    思來想去。


    陸風覺得靜觀其變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時間,或許會證明一切。


    他所要做的,便隻需一如以往那般,依從著自己內心的計劃,努力變強即可。


    萬一有朝一日發現江若雲確實存著苦衷,他至少也要有著對應的底氣和實力去插手幫襯才行。


    「那我們現在就朝著藤淵之森方向趕去嗎?」


    夏儀韻帶著幾分期盼看向陸風。


    陸風應聲點頭,想著繼續逗留於此,隻會徒添憂愁,去一趟藤淵之森,分散下注意也是好的。


    唐元很快便找來了此前的車輦,主動擔起了車夫的職責。


    看著陸風和夏儀韻猶似一對璧人般走入車廂,心中不由暗暗念叨;


    "雲妹子,可別願唐哥不再幫著你照看著老陸了啊……"


    "你自個那般絕情……"


    "老陸要是趁此機會,接納了別的女子,有朝一日解開了那份劇毒極樂百日散,也算有你一份功勞。"


    想至此。


    唐元心念一轉,將馬車停在了客棧外,「老陸,你去將下榻


    費結清吧。」


    陸風一愣,「此前交付的押金足夠抵扣了,多餘的部分且就算了吧。」


    唐元堅持道:「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多來上幾次可都夠置換柄長劍了,那多一柄劍將來可能就能救你一條小命。」


    陸風啞然,雖然如今財大氣粗的,就算住上十年八年的也花不完,但礙於唐元說的一本正經,他也不好托大擅拒。


    畢竟,因果這東西,誰也不敢去賭,萬一有朝一日真如唐元所言,生死戰之下,就差那麽一柄劍的差距,那屆時再後悔可就晚了。


    夏儀韻見狀,心中兀自閃過一抹疑惑,感覺唐元此舉好像別有用意的支開陸風一樣。


    不待深思,陸風剛踏入客棧不久,唐元便仰身掀開了馬車簾帷,堆笑說道:「夏姑娘,老陸的狀況你也都看到了,他的為人你也清楚,毫無疑問是世間最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夏儀韻聽言,整個人都懵在了原地,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唐元的言外之意。


    唐元接著道:「夏姑娘平素愛看話本,定也知曉,想從一段悲傷的感情之中走出,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夏儀韻一怔。


    腦海中閃過話本中的詞句,"展開一段新的感情!"


    驀然間,會意唐元的話語下,臉色唰一下便紅了。


    見唐元適時鬆下了拉著簾帷的手,又端坐了迴去。


    夏儀韻的心隻覺砰砰跳個不停,久久難以平複。


    "唐大哥他這是什麽意思啊?"


    思緒蹁躚間


    ,夏儀韻心中喃喃自問:"難道要我主動去勾引陸師兄?讓他移情別戀嗎?"


    "可我……我於他僅有仰慕和敬重,並沒有多少男女情愫在啊……"


    "不過……"


    夏儀韻腦海之中浮現陸風往日的種種表現,不禁有些失神,「若是能與陸師兄結作伴侶,似乎也不失一個很好的選擇……」


    以前不往這方麵想,是因為她清楚陸風有著伴侶一事,不願去做破壞人感情的壞女人。


    而今……沒有了此般顧慮……


    對此,似乎並沒有想象的那麽抗拒。


    夏儀韻暗自彷徨悱惻著。


    唐元端坐在前,眼中不可察覺的閃過一抹愧色,"老葉啊老葉,我可依著你那破計劃,又做了違心的事。"


    "要是不頂用,幫不得老陸半點,將來可得狠揍你一通才行。"


    如果說夏儀韻實力再差點,他或許都不會有此一說,但見夏儀韻不稍時日就有機會突破到天魂境,能夠達到葉梵口中分析的"達標"條件,可以幫著陸風解毒下,他才如此做派。


    "一切都是為了老陸……"


    如是想著,唐元心中的那份罪惡感才少上許多。


    不多時。


    陸風從客棧之中迴來,跨入廂內的那刹,同夏儀韻無意間四目相對,見後者很不自然的閃躲了開去,臉頰處還閃過一抹緋紅,不由覺得狐疑。


    但心事煩憂下,也無暇去多想。


    趁著夜色趕赴藤淵之森的途中。


    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唐元兀自取出


    一枚納戒丟給了陸風。


    「這是此前秘境之中,從那劫持夏姑娘之人的斷臂上得來的,裏頭有著不少的寶貝。」


    原本此般納具唐元一早便想拿出,但出來後的被追殺,加之後來陸風的閉關恢複,也就拖到了現在。


    陸風不以為然的接過,隨手就朝夏儀韻遞了過去,「既是從那人手中得來的,便給你吧,全然算是你此番不愉快經曆的補償了。」


    唐元對此倒是不覺什麽,他已是感應過裏邊物件,並沒有


    他所契合需要的存在。


    夏儀韻聽言,卻是整個人都呆住了。


    「陸師兄~」


    「你不看看裏頭有什麽嗎?」


    她可清楚,納具之中裝著的都是什麽寶物,每一件可以說都是極為珍惜的存在;


    放在一些小勢力之中,都足可稱作是鎮門之物了。


    陸風聽言,隨手感應了一番,驚道:「那人竟有如此底蘊?這麽多的天地靈寶,怕是抵得過尋常宗門的寶庫了。」


    夏儀韻當即解釋了一通這些寶物的由來。


    原以為陸風聽後會將寶物收起,但卻見對方依舊遞了過來。


    「且都收好,」陸風鄭重的交到夏儀韻手中,「挑一些自己契合或者喜歡的,其餘的就交由汝師吧。」


    「原本想著那人害死碧雲澗那般多的人,一個納戒所藏遠不能彌補,但有著如此寶物在,想來碧雲澗那邊的損失可以輕一些,於那些亡故弟子的補償也可以更好一些。」


    夏儀韻感受著自己的手幾


    乎是被陸風掰扯著塞入了這個納戒,張開的手指僵硬的久久不敢合攏。


    「陸師兄~」夏儀韻神色動容的看向陸風,「這裏有那麽多的寶物,你……一個也不要嗎?」


    見陸風坦然迴絕。


    夏儀韻隻覺內心五味雜陳。


    遙想在秘境之中,自己受脅於月瀧時的情景……


    那時,月瀧可僅僅以一兩件寶物就想要挾逼迫自己順從於他。


    而如今,這般多的寶物,陸風卻全無念想和要求,無私的交給了她。


    甚至怕她不收,還強行塞到的手中。


    沒有對比就沒有差距。


    原本她還覺月瀧同陸風有著一定的可比性,但這一刻,她不禁為自己心中的念想感到可笑。


    有些東西,可不是陣道造詣所能彌補的。


    月瀧較之自己的陸師兄,差了不知道多少。


    拿這種人來比較,簡直是對陸師兄的一種侮辱。


    沉寂良久。


    夏儀韻終不再推脫,鄭重的收了下來,朝著陸風拱手敬了一個宗門禮:「儀韻代表碧雲澗所有枉死的同門,謝過陸師兄的恩情。」


    有了此份補償,再想到那些師姐妹家人時,她心中好受了許多。


    陸風壓下夏儀韻拱起的手,平和道:「無需如此,你既喚我一聲師兄,那當師兄的自是要念著師妹一些。」


    夏儀韻愣愣聽著,自是能感覺得出陸風話語中的那份純粹,毫無雜念。


    有的僅是師兄妹之間的純真情誼。


    平素聽著此般話語,夏儀韻自問有的僅會是欣喜和慶


    幸,但此刻卻是莫名的多了一絲失落與念想。


    心中的遐想雖然一閃而過,但她卻清晰的感覺到了,在聽得陸風話語的那刹,她內心竟隱隱有著幾分不想僅是師兄妹關係……


    "怎麽會沒來由這麽去想呢……"


    "難道是因唐大哥的話?"


    夏儀韻的心再度泛起絲絲波瀾,久久無法平靜。


    ……


    與此同時。


    錦官長恨下榻的客棧之中。


    王崇虎正一臉恭敬的匯報著:「他們離開了,像是朝著北方雪域方向而去。」


    不待錦官長恨開口。


    其側的一名黑衣男子兀自跪了下去,「還請主上準我動手,屬下等這一日已經很久了。」


    若是陸風在場,定能瞧出,眼下跪地懇求的男子不是別人,郝然正是同他有著仇怨的尹飛喬。


    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除了牧雲宗外,尹飛喬所帶走的那部分長壽穀勢力,也一起被錦官長恨所震懾收服了。


    而今的尹飛喬模樣已大不如從前,頭發蒼白,整張臉都以著鐵麵覆蓋,通過眼眶處可以依稀瞧見有著道道血色紋路表露。


    其周身內斂的氣息,也都充斥著一股濃鬱的血氣,實力比之以前強了數倍不止。


    錦官長恨擺了擺手,肅然道:「你如今實力剛突破,不宜動手。」


    「屬下不懼,」尹飛喬眼中滿是殺意,「若能殺了那小子,屬下就算付出這條性命,也值了。」


    王崇虎憤怒的一掌將尹飛喬壓趴在地,怒斥道:「主人助你提升實


    力,你就這般胡來報答主人的?若殺一個毛頭小子,就要死要活,那主人留你有何用?」


    「屬下該死,屬下知錯,」尹飛喬意識到言語出錯,連連求饒。


    錦官長恨冷冷開口:「放心,再過一陣,不管你如何報複,本尊都不會管,但不可是現在。」


    「屬下領命,」尹飛喬趕忙應下。


    王崇虎眼中透著幾分柔情,他明白錦官長恨此舉,完全是顧及著江若雲的情緒,若是剛別離就弄死陸風,一切怕隻會適得其反;


    人活著,既已別離,那隨著時間推移總歸會淡忘;


    可若人死了,那怕是會存於心頭一輩子也抹除不掉了。


    ……


    另一邊。


    玄金城,君家別苑之中。


    君子雅聽著紅蠍匯報來的消息,臉色變得十分凝重。


    算計君子謙,由其去試探君子朔如今的實力……


    計劃雖然成功了,但卻僅成功了一半;


    且結果,十分的不滿意。


    君子謙重傷被抹除記憶,負責試探的貼身護衛,當場隕落,靈魂湮滅。


    而這一切,僅在須臾之間發生,全然沒等到收到傳信的君家老一輩趕至;


    君子朔料理君子謙極其護衛的速度實在太快,且太過果斷狠厲,全然沒留下半點惹禍上身的痕跡。


    這讓得君子雅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威脅。


    君子謙死去的那個護衛她清楚,比之自己的實力不相上下。


    君子朔能輕鬆料理那名護衛,勢必也能輕鬆料理她!


    "需得盡快提升實力才行!"


    君子雅眼中閃過一抹迫切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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