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十六天柱!?」


    乾夢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難怪我等一直勘悟不得,敢情是眼界太過局限了。」


    「此刻湖麵上的那些水柱根本和最開始的完全不同了,還以著老一套的辦法逐個感應,想著去消除,能瞧出端倪來那才真有鬼了。」


    乾夢呢喃自語間,臉上泛起幾分自嘲笑意。


    片刻過後。


    二人迴到岸邊。


    巽複立馬迎了上來,滿是急切:「乾師,青山宗主,可有什麽發現?」


    霧隱也來到乾夢跟前,調侃了一句:「你擱上頭一直在嘀咕些啥?」


    乾夢朝陸風看了一眼,見後者並沒有要搶著解釋的意思,緩緩開口道:「經過小友的示意,方才於上空一番觀察下來,我已有所明悟;」


    「此刻湖麵上的水柱,不可單獨感應,需得成片感應才行;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需要以十根為一組來進行籠統的感應。」


    陸風點頭補充道:「湖麵上的水柱分布,暗含著三十六天誅大陣的陣柱分布規律,將這三十六組水柱,共計三百六十段分散的陣紋相連起來,理當就能打開此地的禁製,尋得離開的出口。」


    巽複驚得嘴角一抽,滿是苦澀:「青山宗主,此話說得過於輕巧了,如此多的陣紋,無頭無尾之下,如何能拚湊得了?我等可是連個先後順序都沒能理出來。」


    霧隱認同道:「不說三百六十段,單是其中一組十段的陣紋,我等於先前感應中都


    不曾瞧出有任何可以連貫的存在。」


    喆安歎了一聲,無奈看向陸風,示意道:「你還是先感應一番再說吧,水柱之中的情形比你預想的要複雜得多。」


    陸風看著一個個神色凝重的模樣,沉穩的內心也隨之有些動搖起來,縱身來到岸邊最近的一片水柱之上,開始靜心感應。


    片刻後,臉色明顯變了變。


    終是明白眾人如此喪氣的緣由。


    眼下這些水柱之中的陣紋,根本都不足以用殘缺片段來形容了,簡直淩亂得過於離譜。


    別說是尋出別的水柱相連,單是自身水柱中的陣紋都是層層斷裂的。


    如果說將此前消除水柱時,那些水柱之中的陣紋比作是一本功法扯碎後的碎片的話,那麽此刻,這些水柱之中的陣紋就是在碎片的基礎上,又剪碎了無數倍。


    前者,還能依據著碎片之間的不規則邊沿圖案和碎片上的文字予以相連拚湊;


    而此刻,這些碎片之上,根本連一個完整的文字都瞧不出,被剪碎的邊緣更是微小得大同小異,分辨不清。


    最為關鍵的一點,這些水柱中淩亂的陣紋,是眾人所不知悉的存在;


    如若是耳熟能詳的陣紋,倒是還有著幾分機會重新組合拚湊完整。


    眼下的情景……


    陸風隻覺比之當初在浮沙鬼閣領會那些晦澀陣法典籍還要來得嚴峻。


    因為水柱之中存在著的那份禁製之力影響,僅僅這一小片水柱感應下來,他便有些心力不支的


    感覺;


    照此般形勢下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感應得了湖麵上全部水柱的;


    更不可能有拚湊組合連貫的機會。


    盡管邁出了第一步,瞧出了有著三十六陣柱的影子在其中,可依舊無濟於事。


    陸風無神的迴到岸邊。


    乾夢歎息間出聲安慰道:「此處尋不得離開之法,我們要麽去別處看看?這秘境如此之廣,保不準其他區域會有通道離開?」


    霧隱皺眉道:「若存著別處離開的通道,那身影消散前當不該多此一舉的指引


    我們破這些水柱。」


    喆安猶豫間開口說道:「此前或許存在別處離開的口子,但在那身影消散前,可能是觸發了某些禁製,那些口子如今大概率都已經完全閉合了。」


    喆安示意眾人看向自己手中的一枚感應玉符,繼續道:「這是入秘境前,我與秦家的一位故友交換的聯係玉符,自那身影消散後,便是再也感應不到她們的氣息,應是緣於各區域通道已經完全閉塞的關係。」


    「總還是要去看上一眼,」乾夢不甘道:「諸位且於此稍後,我去往別處探一探究竟。」


    乾芯見著陸風仍舊注視著湖麵,出聲關切道:「師傅~你說會不會是那人消散前,故意誤導的我們?」


    陸風搖頭,「我信他。」


    雖然知曉胡文彬存在著陰暗的過往,也做過不少的惡事,但就那片黑暗之中發生的事情來看,陸風還是願意相信他的。


    畢竟,那時他提出


    交易,胡文彬應下後,完全可以坐視不管由著他赴死;


    但後者卻說了可以傳授完整的乾坤縛靈手,以便抽出司馬瑤瑤殘魂後,能讓他有著一定機會自我封禁,或許還存著一絲苟延性命的機會。


    想到乾坤縛靈手……


    陸風目光不由再一次看向湖麵,心中閃現一個大膽的猜疑。


    湖麵上的布局契合著三十六天誅大陣的陣柱分布規律,底下的空間波動氣息又暗含著乾坤縛靈手的痕跡。


    那麽……


    水柱中所納的那些淩亂無章法的陣紋,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太古囚天紋"?


    若是如此,能得以領會下的話;


    豈非真的有機會可以重現那座無上大陣了?


    陸風的心隨著此般思緒下不禁變得激動起來,先前的頹喪也化作了鬥誌。


    換位思考下,想著若自己是布局這一方空間的人,麵對闖入的非自己後人,亦或是斷了傳承不諳太古囚天紋的後人,當如何留存下一線生機?


    首先排除的應該便是尋常的感應之法,這點從水柱之中的那份阻礙禁製也能推斷得出,光憑蠻力感應,定然是不可能將所有水柱都感應一遍,並整理拚湊起來的。


    這其中,許是有著某類僅司馬一族的後人才知曉的巧勁在裏頭。


    若再算計上應對魔修一類的闖入者的話,布局無疑會偏向正派一些,設計一些魔修一道不可能去嚐試的解法?


    如此想來……


    或許,真正的破局之法,會比自己預想


    得還要直接許多?


    陸風於心中暗自推演衡量著一種又一種破陣、組合陣紋之類的手段,找尋著可能契合眼下情景的存在。


    小半個時辰過後。


    離去探查的乾夢和霧隱趕了迴來。


    但神色比之先前尤為凝重不少。


    乾夢驚慌道:「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來時的路正在以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收縮著。」


    「收縮?」巽複一怔,「你把話說明白些?什麽叫路在收縮?好好的路怎麽會收縮?」


    霧隱扯過話題,沉重道:「是我們此刻所處的空間在不斷縮減,那四方屏障像個巨大的盒子正不斷變小,不稍大半個時辰怕是就會縮減至此處,屆時我們定要都被這空間擠壓成齏粉。」


    乾芯驚憂道:「那蕭師姐她們怎麽辦?」


    巽複歎了一聲,急道:「哪還顧得上她們啊,我們趕緊想辦法逃離這吧。」


    乾夢安慰了乾芯一句:「她們是被傳送離開的此處,想來有著特定的傳承區域,不會受到影響,處境應該比我們安全得多。」


    「師傅~」乾芯驚憂的目光轉而下意識又看向了陸風所在。


    「放心,」陸風擠出一絲笑容,一如既往的安撫道:「一切有師傅在。」


    但這次心中卻是渾然沒有半點把握。


    巽複莽撞上前,「青山宗主,你這可是瞧出什麽新名堂來了?可有出去的法子?」


    說話間,眼睛都不禁紅了幾分。


    相較於此前,現在的他更為惜命,也更不想死


    在這。


    隻因,馮黎方才告知了他懷有身孕一事。


    對此,他心中是一萬個懊悔自責,要早知後者懷孕,他此行說什麽也不會跟著涉險。


    馮黎見陸風臉色有些難看,抬手拉了拉巽複,本想著示意其盡可能冷靜一些,別太唐突了;


    哪料,這一拉扯,直接讓得巽複朝陸風躬身彎下了腰,近乎祈求一般開口道:「青山宗主,您要瞧出了什麽,求您快試著救我們出去吧,不能再拖了啊……」


    「阿黎她有喜了,我不能讓她陪著我一起死在這,一定要出去啊……」


    馮黎拉扯的手兀自變得僵硬,神色間滿是動容;


    明白巽複此舉,完全是因為太過擔心自己而亂了方寸,純屬病急亂投醫的征兆了,平素的他並不會如此,是孩子的事情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一時間,馮黎同樣有些自責起來,想著不該於此般絕境下談及這樣的事情的。


    「巽莊主,切莫如此,」陸風扶起巽複的身子,臉上驀然浮現出一抹凝重認真之色。


    原本有些手段他並不願施展,風險太大,代價太大;


    但眼下情景,怕是沒得選擇了。


    陸風徑直走向岸邊,目光決然的朝眾人說道:「我有一陣,名喚浮萍,可將自身靈氣融於這片天地,或能有機會更好判別出柱中紋路。」


    巽複臉色頓時一喜。


    唐元和乾芯則是兀自皺了皺眉;


    基於對陸風的熟悉,他們總覺陸風說及此般話語時,像是少了什麽


    ,讓他們有些不大自在。


    待得陸風於眾人目光之中躍向湖麵;


    看著那道有些黯然的身影;


    他們終才驚醒過來,先前話語之中少的那份感覺——是自信!


    乾芯猛然間隻覺心頭一揪,想開口卻見道道玄奧晦澀的陣紋已然凝現於陸風周身;


    而後便清晰的感應到,陸風體內的靈氣像開閘放水的堤壩一般,瘋狂朝著四周外泄,融入了覆蓋向湖麵的陣勢之中。


    感受著師傅愈發空蕩蕩的身體……


    乾芯難受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唐元急道:「這浮萍陣到底是什麽陣法?怎麽會把老陸周身靈氣都給抽調空了?這若成陣出岔,老陸的實力怕都要為之傾覆吧?」


    乾夢神色凝重。


    對於此般陣法他根本聽都沒有聽過。


    飛絮真人嚴肅的聲音這時響起:「他此刻所布的乃是傳說中輔助陣一類中的禁陣,一葉浮萍。」


    霧隱猛然一驚:「這就是一葉浮萍之陣?宗史之上所載的那個曾經完勝我們玄霧山分玄霧境的存在?」


    飛絮真人點頭,眼中透著幾分驚羨;


    她也是沒想到,在此絕境之下,居然會有幸見著這傳說中於探查陣法走勢一道最厲害的浮萍之陣。


    巽複並沒有聽過此般失傳的古陣,好奇問道:「既然能勝過你們的分玄霧境?那該是極為厲害的陣法才是,怎會稱作禁陣?」


    霧隱解釋道:「你且瞧青山宗主此刻,正以身成陣,將周身靈氣融於浮萍陣勢鋪設開去


    ,待得鋪設


    滿整片湖麵,那他便即會化作浮萍一般的存在,湖麵之上的任何動靜都能清晰洞察,靈氣會隨波逐流般順著動靜遊走;」


    「屆時將可更好的感應那些水柱之中混亂的紋路,興許真有那麽一兩成的希望能組合起來。」


    巽複還是不解,「如此厲害的手段,怎麽和禁陣掛鉤了?」


    霧隱凝重的歎了一聲:「浮萍難收!難收啊……」


    「古來布置浮萍之陣者,要麽重創收場,要麽橫死當場,鮮有善局,故才會被列為不可輕易布置的禁陣。」


    「青山宗主如今以身成陣下,周身靈氣所化的浮萍一經隨著柱內動靜遊走,輕易斷難迴收;」


    「屆時,青山宗主怕是不止實力會傾覆,就連性命怕是也不一定能夠保全;」


    「他這是為了我們,才犧牲布下的這座禁陣。」


    巽複驚愣在原地,驀然抽了自己一耳光,自責道:「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求著他,他也不會……」


    「住嘴,」唐元冷冷喝停巽複的叫嚷,沉聲朝霧隱問道:「可有辦法中斷?或者幫上老陸?」


    霧隱沉重搖頭,「我們此刻能做的,便是保持安靜,莫要影響到他。」


    飛絮真人寬慰道:「湖麵上水柱的布局,隱隱呈現著閉環之勢,他若能洞察動靜之間,隨勢繞上一圈,許有機會安然抽身退場。」


    眾人聽言神色間的凝重並未減少分毫;


    都清楚,此般情形想要實現,實在難於登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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