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此般基礎。


    陸風再去考量乾夢和巽複的話,不由猜疑那買走千重山布陣圖的散修,極可能同聖宗的月華仙有關。


    畢竟,就一名陣師而言,知曉自己手中匹配的缺失部分陣法重現世間,怎麽也不會無動於衷,定會設法得到。


    那散修許就是月華仙所派,掩人耳目競拍走的千重山布陣圖。


    眼下。


    唐元所述的那人若是來自聖宗的話,會不會就是汝紀婕所言的那人?


    夏儀韻又會不會正是在他手中?


    陸風兀自思量間,唐元的聲音再次傳來。


    “那人最後往著更為內城的方向跑了,跨過了這片湖泊。”


    乾夢看了眼陸風又看了眼唐元,遲疑道:“那我們換個方向行進?就我們此刻的狀態不宜招惹敵人。”


    唐元臉色一僵,似覺避開有些不妥。


    正躊躇著如何開口尋過去時……


    乾芯的聲音突然響起:“師傅~你們快看~”


    “起霧了?”


    唐元一怔,朝著乾芯所指的湖麵方向看去,見大片濃白霧氣正在遠處水麵之上緩緩遊蕩而來。


    那些霧氣十分濃厚,同尋常所見截然不同,透著一股厚重壓迫感,給人的感覺就好似漂浮在水麵上的船隻緩緩行駛一般。


    乾夢臉色一凝,“這不是霧氣,是玄霧山的分玄霧境!”


    巽複警惕道:“像是從對岸飄來的,難道玄霧山的人在那遭遇了什麽危險?”


    “老陸?”唐元詢問性的目光看向陸風。


    乾芯一驚,急道:“師傅都傷成這樣了,咱們就不過去了吧?而且那玄霧山與我們也並沒有多大的交情。”


    唐元輕咳一聲,打斷道:“以前許是沒什麽關係,但近日你師傅的一位故交,拜入了他玄霧山門下。”


    乾芯一愣;


    ‘故交’二字,唐元刻意加重了幾分音調,讓她莫名有種貓膩感。


    這故交怕是非同一般的關係!?


    陸風迎合點頭:“過去看看,玄霧山的分玄霧境更多情況下僅是用於勘察感應,他們保不準不是遭遇了什麽兇險,而是發現了什麽。”


    巽複一愣,本還在暗自同馮黎衡量著要不要繼續跟隨前進下去,聽得此般話語下,陡然定下心來。


    一路遭遇了那麽多兇險,保不準是該輪到機遇出現的時候了。


    都跟到了這裏,若是放棄,多少有些劃不來,要真出現什麽秘寶,他們中途退出,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而且就算離隊獨行,他們憑所剩的這些人怕也沒有多少把握活著離開。


    一致認同下,眾人朝著對岸走去。


    唐元替代了乾夢的活,背負起了陸風,聽得陸風至少還需一個時辰才能恢複七七八八下,唐元為之心安不少。


    隻要不再遇上如司馬依依那般兇險情景,這點時間他拚死下應該是有把握撐過去的。


    隨著臨近。


    四周的濃霧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撥開一般,自主散開出一條通道。


    儼然,遠處的玄霧山一眾也是感應到了他們的靠近,並未予以阻攔。


    “不是霧隱那老鬼?”乾夢突然驚疑了一聲,靠近之下他也是進一步感應到了布下這分玄霧境之人的氣息。


    巽複附聲道:“像是飛絮真人?”


    唐元一怔,“天榜九十九的那位飛絮真人?”


    巽複點頭,補充了一句,“也是他玄霧山的副宗主。”


    陸風聽著,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光彩;


    對於此號人物他於黃賀婁口中有過聽聞,當初黃賀婁一眾邀請各勢力嚐試破開宗門戰陣的時候,本是邀請的這位,但其卻並未理睬,將事情推給了霧隱。


    對此,陸風那時聽聞時是並不存多少好感的,但在黃賀婁解釋稱飛絮真人是因為早年喪夫後變得性情寡淡,不喜與人打交道,饒是於玄霧山上也是獨自隱居一座山頭,不允任何弟子隨意打擾下,不由少了幾分偏見,多了幾分好奇。


    眼下更是如此,很是不解如這樣性子的一個人,怎會來湊此般熱鬧?


    行進間。


    走在最前的唐元突然停下了腳步。


    眾人順勢看去,見沿河的一處石欄旁,橫躺著一具屍體;


    屍體脖頸處有著一道指印,像是被人扭斷脖頸而亡。


    蕭憶雪一眼便認出了那屍體的身份,驚道:“是葉淩菲……”


    “她,她不是被那魔鷹奪舍了嗎?”


    “怎麽會突然死在了這裏?”


    唐元護著陸風小心靠近,感應間發現葉淩菲已無半點氣機,但身子尚且有著三分餘溫,應是剛死不久。


    “可有發現?”


    唐元暗自向陸風傳去了一道魂識。


    陸風迴應的點了點頭,並未表露太多。


    他也不確定自己感應到的是否正確,畢竟,請仙陣他也是頭一迴布置。


    但有一點,眼前這具葉淩菲的屍體之中,已經沒了魔鷹殘魂的氣息是可以確定的。


    隻是不知,魔鷹的殘魂是隨著葉淩菲身子的消亡難以續存魂海,也隨之消亡了呢?


    還是說本就因請仙陣所帶來的負荷,讓他難以維係奪舍來的葉淩菲身子,雙雙死在了此地。


    還有。


    其脖頸處的傷勢又是怎麽迴事?


    陸風等人停留的同時。


    不遠處玄霧山的眾人都齊齊看了過來。


    為首的正是飛絮真人,一襲素衣,瞧上去很是仙風道骨,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與世俗格格不入的清冷氣質;


    傳聞其有著六七十歲的高齡,但許是因為實力及常年隱居的緣故,就儀容麵貌來看,簡直比之一些三十上下的婦人還要來得細膩美麗,透著一股獨特的輕熟高雅風韻。


    飛絮真人僅僅隻是漠然的掃了一眼陸風等人,便沒了絲毫興致,眼中的那份孤冷,甚至讓她不願多看第二眼。


    不過其後的蘇清兒,卻是與之截然相反。


    蘇清兒立在人群之中,此刻整個人都呆愣住了,目光死死盯著距離自己僅僅十餘米開外的陸風身上。


    隻覺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那道身影此刻雖然看上去十分虛弱,臉色慘白,但她自問絕對不會看錯。


    正是曾經走入自己心底深處的那個男人。


    隻是……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蘇清兒發愣間,其側的霧隱靠了過來,壓著聲說道:“逍遙閣錯失後以為尋不到機會了,沒想到在這見著了!”


    “為師交代你的,莫要再忤逆,趕緊忘卻心中的人,好好接受為師安排的良緣,若再如逍遙閣那樣,為師斷不會再饒恕你,聽到沒有!?”


    “逍遙閣?”蘇清兒一怔,猛然驚覺:“他,他就是青山宗主?”


    蘇清兒近乎是顫著聲詢問出的這般話語。


    她素來不怎麽關心外界的消息傳聞,也根本不知陸風離開天元城後的境遇。


    那日走出逍遙閣後,聽得師傅意圖搭線介紹什麽青山宗主,她也壓根沒有想理會,更絲毫聽不進去隻言片語的相關介紹。


    若早知當日帶著麵具的青山宗主……就是她所想見的人……


    更是師傅想為自己新搭線的對象……


    蘇清兒自問絕然不會是此般態度!


    霧影沒好氣的點頭,“為師豈會騙你,眼下你見著了他麵具之下的模樣,可是信了為師所言的,比之聖宗那人要來得俊秀帥氣?”


    蘇清兒如搗蒜般連續點了三下頭,嘴角壓抑不住的欣喜。


    恨不得當著霧影麵吼出那句,‘他就是我心中一直以來難以忘卻的人!’


    陸風視線從葉淩菲屍身轉移,抬頭的那瞬正好對上了遠處的蘇清兒,見後者明顯是認出了自己的模樣,下意識的朝其點了下頭。


    直麵相交下,還是免不了存有一絲尷尬。


    蘇清兒對此卻渾然沒有半點扭捏,像是並不將當日夜間相會之事放在心上一樣,近乎在對視後的一瞬,便自顧自朝著陸風走了過去。


    但在邁步的一瞬卻被一旁的霧隱攔了下來。


    霧隱滿是無語,壓著聲嗬斥:“矜持些,倒也不用如此著急。”


    看著蘇清兒那一副見色起意般按捺不住的急切模樣,他是真有些哭笑不得,喜的是蘇清兒這迴好像開竅了,聽從了他的話,願意接觸男子了;


    不喜的是,蘇清兒這麽主動的模樣,渾然像是一副要去倒貼的樣子,太不值錢了!多少有些丟麵。


    他再怎麽說也是玄霧山有頭有臉的人物,他的弟子如何可以表現的這般廉價!


    如何接近以及討男人歡喜,那可都是要講究手段的。


    在他看來,蘇清兒在這方麵明顯就是個雛,稚嫩得什麽也不懂。


    ‘還是需得尋個時間,好好點撥點撥才行。’


    霧隱心中暗自盤算著,陸風此般年紀就有如此實力,未來成就難以估量,他於陸風的看重,可遠在聖宗那人之上;


    若是能借犧牲一個弟子,攀上這門親事,於他的幫助可絕不會少。


    以弟子拉近關係,也不用顧及懸紅的牽連,怎麽想都是百利而無一害。


    事實上,確如他所想那般,蘇清兒於這方麵的確不懂,但她有著她自身的一套待人方式;


    那便是將自己最好的東西,全都給出;


    這便是她愛一個人的方式。


    自小蘇家長輩便是如此教她的,她也是一貫這麽奉行的,幾乎有什麽好吃好玩亦或是珍貴的東西,第一個想到的永遠會是自己最喜歡的親弟弟。


    在遇見陸風後,陸風的優秀一度讓她很是自卑,因為沒有拿得出手的寶貴之物,讓她很長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沒法給與對方需要的愛意。


    基於此,她也一直默默躲在暗處。


    直到被意外揭露的那日。


    她是真的有些慌不擇路了,那時因為弟弟的鼓勵,以及害怕失去下,她不經頭腦的衝動闖入了陸風的房間。


    將自身覺得唯一拿得出手,也是於自己最寶貴的東西交了出去……


    卻不曾想,自己交出了最為清白寶貴的身子,卻嚇得陸風一度不敢睜眼,整個人都靜若寒蟬的躲開了過去。


    這一幕,讓她冷靜下來至今都有些哭笑不得。


    那時的他,怕是被自己這大膽的舉動給嚇到了吧?


    她自己事後又何嚐不是。


    但她並不後悔,反而心中的愛意更增了不少。


    若是陸風那時輕易取走這份寶貴,她反而或許會覺後者輕佻隨便。


    為女子者,有時候就是這般的矛盾。


    ……


    “諸位可是遇上了什麽麻煩?”


    乾夢這時關切上前,詢問向飛絮真人。


    但迎來的卻隻是飛絮真人有些厭煩的迴避目光,而後側身自顧自的走向了沿河石欄,並沒有多予理會半字。


    霧隱見狀,連忙帶著幾分尷尬上前,解釋道:“乾師莫要在意,飛絮真人她正靜心勘探此地的情況,無暇分心。”


    乾夢無奈苦笑,表示理解。


    對於飛絮真人此般冷肅的表現,也算早有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太過介懷。


    跟著走近的陸風和唐元二人,目光則是同時被玄霧山眾多弟子最後邊的兩道身影所吸引,眼中皆有詫異之色。


    司馬鄴、慕容禹!?


    他們兩個怎麽也在這?


    乾夢自然也是瞧見了人群後畏頭畏腦的這二人,和霧隱短暫寒暄後,便即沒好氣的嗬斥道:“別藏了,都出來吧!”


    聲音帶著幾分不滿的肅然。


    其後的乾芯清楚,每每乾夢表露此般態度,都是打算以宗規處置弟子的時候。


    司馬鄴和慕容禹見狀,趿拉著臉,一前一後鑽出人群,喪氣滿滿的跪到了乾夢跟前。


    “師尊,我們知錯了,還請再饒恕我們一次吧。我們保證再也不犯錯了。”


    乾夢冷冷的瞪著二人,有種失望到不願再理會管教二人的心情,對於二人死活也不在乎了;


    “將你逍遙閣內所言的那個鑰匙交出來!”


    乾夢伸手討要,雖對處置司馬鄴二人沒了興致,但於那柄鑰匙卻很是在意;


    畢竟,這極有可能關乎著能否自此地活著離開。


    司馬鄴聽得此話,臉色陡然一僵,“弟子錯了,弟子不該舍不得鑰匙,應該早早交給師尊保管的。”


    乾夢狐疑,“此刻交出也不晚!”


    司馬鄴為難的低下了頭,“不是弟子不願交出,可鑰匙已經不在弟子手中了啊。”


    一旁的慕容禹附聲解釋道:“就在不久前,我們遭遇了一個歹人,被奪走了納具。此事千真萬確,不敢有半點欺瞞。”


    乾夢臉色驀然一沉,“此地究竟發生了何事?”


    “趕緊一五一十的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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