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看著走來的紀靈塵,下意識湧上幾分提防,暗以為後者是來尋他補上未完成的比鬥。


    此般備戰的念頭下,本收斂得十分完美的氣息不經意間為之流露出了一絲。


    紀靈塵原本平靜的走著,但在感應到邵陽散發的這股氣息後,臉色不禁為之一變,莫名竟自邵陽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這在此前是從未有過的,於他眼裏,邵陽雖然實力不俗,但還遠達不到能能讓他忌憚的地步;


    但此刻,不僅是忌憚,他居然還被邵陽氣息所震懾得都隱約產生了一絲不安的感覺。


    此般心緒下,他靠近的步伐都不由沉重了幾分。


    紀靈塵徑直來到邵陽跟前,並未直接開口,而是撇過身朝院外掃了一眼,將陳元慶那一個個探著腦袋好奇觀望的弟子全都瞪退了出去。


    待得四周再無嘈雜人影後。


    紀靈塵這才緩緩開口:“放心吧,我不是來尋你比鬥的,僅是來問個問題。”


    似看穿了邵陽此刻戒備緣由一般,紀靈塵直入主題的道明了來意。


    “什麽問題?”邵陽有些意外的看著紀靈塵,隱隱覺得後者好像有些疲憊的感覺。


    紀靈塵深邃的目光死死盯在邵陽臉上,一字一句道:“你今日公然挑釁的行為,並非突兀所起,而是經由縝密思慮後的行為吧?”


    邵陽臉色一變,但瞬間又恢複了鎮定模樣,“這等事情需要什麽縝密思慮?”


    紀靈塵見邵陽這般神色,嘴角揚起一抹自信笑意,進一步直言道:“你想要的應該不止是為師傅正名,教訓陳元慶一眾吧?”


    邵陽板起臉色:“不然還能有什麽?”


    紀靈塵見邵陽還強撐著,挑明道:“你真正的目的,是想要讓戰宗新一屆的弟子,都知道你這號人物,積累聲望吧?為師正名這個由頭,隻是你的一個切入點對吧?”


    邵陽板著的臉色隱有動容,見紀靈塵說得此般直白,短暫思慮下也不再端著,坦率應了下來,“不錯,我確實非衝動行事,確有你所言的目的和心思在裏頭;”


    紀靈塵嘴角揚起一抹冷意。


    邵陽不以為然,繼續道:“但有一點你說錯了,為師正名並不是由頭,而是目的,或者說,是我此謀的目的之一,甚至也可以說是我來戰宗的目的之一。”


    紀靈塵皺了皺眉,“確定不是在拿你師傅打感情牌?博得新生代弟子的好感?你今日種種可於那些人裏頭累下了不小的聲望。”


    邵陽毫不掩飾的點頭:“不錯,我就是在打感情牌,搏聲望,因為我想要的遠不止於為師正名那麽簡單。”


    紀靈塵想到什麽,沉聲道:“你還企圖著首席弟子之位?”


    邵陽依舊沒有掩飾,同紀靈塵這等聰明人掩飾並沒什麽用途,再次直言道:“不錯,隻有這樣我才能真正受到戰宗的扶持與重視,才能於魂師界之中擁有一定的話語權。”


    紀靈塵神色複雜的看著邵陽,問道:“為何這般?你要這地位與話語權做什麽?”


    邵陽愴然笑了笑,“戰宗首席弟子的身份,應該沒有哪個勢力膽敢輕易誅殺吧?”


    “有了這個身份,將來師傅遇上什麽危險,我多少可以護他一次,就算隻是一次,也好。”


    紀靈塵張了張嘴,沒有再開口,本想著問一句‘如此行徑不怕給戰宗惹來麻煩’之類的話語,但聽邵陽最後那決絕的語氣,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一次’便是最好的答案。


    那是值得豁出性命的一次。


    命都沒了,再大的麻煩也都攬得下了。


    紀靈塵深深的唿了口氣,明白邵陽心中真實想法後,對於後者的態度改觀不少。


    “待得一個月後,我們這一批弟子,會入‘戰墟空間’曆練,等曆練結束,你我戰上一場,若能勝得過我,這首席弟子之位,便是你的。”


    邵陽驚疑,“要戰隨時都可以戰,為何要等曆練結束?還有就算勝過你,其餘人難道就都會服我了?”


    紀靈塵冷傲道:“沒有其他人了。”


    說著咳嗽了幾下,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你受傷了?”唐元愕然。


    紀靈塵無畏的擺了擺手,“學著你一樣,早前連挑了十餘個戰鬥小組的領頭。”


    邵陽嘴角猛地一抽,敢情沒有其他人的意思是,全給紀靈塵料理完了?


    短短大半日功夫,他一個打服了所有人?


    跳開規則不說,已然有了首席弟子的實際事實?


    “你也別這麽驚訝,”紀靈塵適時開口,“那夥人的實力雖然不弱,但我對他們的戰鬥習慣和所學手段都實在太了解了,適才能接連勝過。”


    邵陽迴過神,“所以你與我定在曆練之後再比,除了是因需要時間恢複傷勢外,還想著對我的實力也有進一步了解?”


    “不完全是,”紀靈塵神色認真道:“來此之前,我本意是想約你十天後比鬥,我身上的傷勢七八日光景便能完全恢複;之所以臨時改作曆練之後,是因為我對你如今散發的這股氣息感到了一絲不安,沒有了先前那般能絕對勝過你的自信;想借曆練一事,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實力,再來勝過你。”


    邵陽見紀靈塵坦言此般想法,心中不免生出幾分好感,迴應間語氣也變得隨和不少,“那你可有想過,入戰墟空間有機會提升的可不單單是你?保不準我提升的比你更多呢?迴頭你可更沒有機會勝過我,選擇十天後比鬥,可能會是你此生唯一能勝過我的機會。”


    紀靈塵桀驁一笑:“我對自己實力有信心。”


    ……


    入夜時分。


    陸風孤身來到玄金城外,並沒有以著雪晳玉柔晶麵具易容,堂而皇之的憑著青山劍宗宗主的身份入了城內。


    一時間,各大勢力盡皆收到了消息。


    君家別苑。


    君子雅所屬的修行室內。


    焱雀第一時間來稟告了此般消息。


    君子雅沉悶多日的臉上,終於久違的浮現出一抹傲然笑意,“可算來了!”


    “吩咐下去,叫晏叔隨時準備好那座陣法。”


    “我先去小默那邊,等著獵物送上門,來手甕中捉鱉!”


    洛家別苑。


    洛天賜皺眉聽著密衛的來報,神情顯得有些複雜。


    礙於前陣子洛天福的死,家族將之算在了陸風頭上的緣故,他有些不好插手,甚至基於族內壓力,他明麵上還安排過殺手摻和懸紅之事。


    眼下,陸風貿然進城一事,讓他有些顧及彼此間的交情,又有些心動陸風頭上的那份巨額懸紅。


    洛天賜猶豫間,向一側候著的密衛問道:“可有查到前陣子是何人在幕後幫著青山宗主,解決了我派去的那些暗衛?”


    密衛搖頭,恭敬道:“依舊還是前幾日的進展。”


    洛天賜麵露思慮,滿是凝重,因為洛小惜苦苦相求的緣故,他其實有設想過背地裏來上一出戲,明麵上迎合家族對陸風的懸紅派出殺手,背地裏再行派人予以保護。


    可沒想到,他前腳剛派出的殺手,才堪堪出了玄金城不到數裏,後手還沒來得及跟上,便被兩名神秘女子給輕鬆了結在了郊外。


    關鍵還是憑著硬實力生生灌死,並沒施展任何功法招式,現場痕跡根本瞧不出任何師承來曆,隻依稀辨別殘留的氣息乃為女子所留。


    這讓他極其在意,想不明白魂師界何時出現了此般厲害的女子?還一下子兩個?


    顧及此,洛天賜終究還是打消了覬覦懸紅的念頭。


    月彌河,霖硫閣之中。


    正在梳妝打扮的孫柳柳同樣收到了陸風入城的消息,下意識心動的要派出殺手尋過去,但在起身吩咐的那刹,驀然想到自己早前收到的指令,不禁又坐了迴去。


    ‘算你命大!’


    孫柳柳有些不忿的啐了一句,想不明白栢哥哥何以要對她下達那樣的指示,為何不讓她對陸風下手?


    但基於對後者的愛慕和信任,她自然而然的選擇了聽從。


    與此同時,武家的武宏和姬家的姬蘭心同樣都收到了此般消息。


    與洛孫兩家不同的是,二人毫不猶豫便派了自家暗衛尋了過去,就算沒有那份巨額懸紅,單是南沽鎮之行所受的苦難,她們也絕不會放過陸風。


    秦家因為恰逢族內子弟秦泰恆與潘家潘蓮青定親的緣故,熱鬧非凡,並沒能第一時間接收此般消息。


    準確的說,是那傳話的密衛恰好被秦素給截了下來,先一步取走了此般消息,並沒有流傳開來傳入秦不二、秦三諾或者秦天良這些人耳中。


    不過尚在玄金城內的幾大劍宗和刀宗勢力魂師,卻都在武家的知會下知曉了此事。


    一時間,整個玄金城內風起雲湧。


    正當眾勢力蠢蠢欲動之際。


    君家別苑,君子雅臉色卻是陰沉難看到了極致,似有些不敢確信的再問了焱雀一通:“當真確信他沒往我們這方向來?而是去往了律司樓?”


    焱雀篤定點頭,“絕不會錯……朔公子這段時日來都在律司樓裏頭,青山宗主會不會去尋他了?”


    “尋他有何用?”君子雅下意識辯駁,“小朔如今的實權大多都移交到了我手裏,沒我的準許,他根本見不著小默。”


    說話間,隱隱意識到不對,“除非……”


    焱雀驚疑,“除非什麽?難道那廝想擄劫朔公子作挾?”


    “他不至於蠢至這般地步,”君子雅眼中閃過一抹深意,下意識排除了此般可能;


    眼下還不到絕路關頭,陸風不可能魚死網破的做出這等事情,公然擄劫君家嫡係這等事情,沒有任何人或者勢力承受得住這份怒火。


    君子雅排除開一眾不可能的分析後,眼中驀然閃過一抹懼意。


    “若是小朔還有著從前那般地位……那他此去找尋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若是如此,那她不僅布局無效再難抓到陸風,就連這段時日來於族內地位的苦心謀劃,恐怕都要付之東流,好不容易得來的實權,也都要歸還迴去。


    “必須阻止!”君子雅頭一迴有了慌亂,急忙出門而去。


    焱雀雖然木訥不解其中之事,但見君子雅如此慌張模樣,她整個人立馬都為之緊繃了起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這麽多年來,她還是頭一迴見自家小姐如此失態。


    ……


    與此同時。


    君家律司樓內,屬於君子朔的那間專屬小隔間外,陸風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了門口。


    透過門簾,依稀可以瞧見裏頭昏暗的燭光搖曳,君子朔有些頹喪的癱坐在椅子上,獨自飲著酒水。


    整個人全然沒了半點往日的精氣神,顯得無比沮喪,叫人看著不免有些憐憫。


    “誰!?”


    不待陸風闖入,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自裏頭傳來。


    陸風剛抬起的腳戛然一凝,臉上閃過一抹驚懼,自方才的感應,他竟沒有察覺君子朔此刻所處的小隔間之中,竟還有著另一人的存在。


    以他如今的實力,竟感應不到分毫對方的氣息。


    若擅隱匿之術那還好,若不擅,那對方的實力,實難想象。


    陸風雖說心中忐忑,但還是迎麵走了進去,見一名黑袍老者正如影子般靜立在角落。


    君子朔渾濁的眼眸微微抬了一瞬,得見來者是陸風下,眼中不經意浮現一抹精光,握著酒杯的手也為之微微顫了一下。


    隨手將酒杯擱在一側的茶案後,君子朔帶著幾分震驚開口:“你竟還活著?”


    陸風一愣,儼然沒想到君子朔竟會問出此般話語,按說以君家的消息渠道,他還活著的消息斷不可能如此閉塞。


    看來君子朔的處境,比之他打聽到的還要嚴峻許多,實權少得竟連打聽最新消息的資格都沒了。


    這讓得陸風不禁有些躊躇起來,此般選擇尋上君子朔作為切入口,到底是對是錯。


    但事到如今,他也沒了別的選擇。


    當下,直接開口點明了此行前來的意圖:


    “我手中有著能讓你實力不輸君子雅的手段。”


    簡短的話語,頓時震得君子朔整個人都從椅子上昂了起來,身體坐的板正,滿是驚喜道:“此話當真?”


    “世間當真存有那等化腐朽為神奇的逆天手段?”


    “是你從無淵冥海之中帶出來的?”


    短暫的激動過後。


    君子朔很快恢複了冷靜,肅然看向陸風:“說說吧,有何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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