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所見實在不容樂觀,百裏綺文尤為擔憂白九君的安危,便即催促金宵宗眾人趕緊尋找,雲瀟湘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百裏綺文立刻不敢多言,緊接著向高險峰投去求助的目光。


    冉吟懷說道:“既然楊原親自來了,身邊還跟著文隱閣高手,咱們需得小心行事。”


    自玉局峰一戰後,卓亦疏的武功進境頗多,所以他早就有心再和楊原鬥一場,此時更是迫不及待,但他也知楊原此次是有備而來,必然不好對付,心中也不怠慢,於是說道:“咱們順著這裏繼續尋找,必能找到他們。”


    眾人前行一陣,還沒走出多遠,雲瀟湘忽道:“這裏有人用過毒煙。”


    眾人聞言一驚,雲瀟湘是用毒高手,毒術之高隻比毒王穀主佘餘稍遜一籌,此時她察覺到此處有人用毒,必然不會有差錯。


    “是星羅煙。”雲瀟湘的語氣極為凝重,沉聲道:“佘餘來了。”


    聽得此話,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全都沒想到佘餘竟然也來了終南山,唯有卓亦疏輕笑道:“看來文隱閣是花了不少力氣啊。”


    佘餘來此必然不是巧合,肯定是和文隱閣串通一氣,畢竟這個圈套在最開始是為了對付卓亦疏而設下的,卓亦疏與佘餘之間乃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我用些熒惑煙倒是可以擋得住星羅煙。”雲瀟湘說道:“可這裏的毒煙已經所剩無幾,所以威脅甚小,可若是咱們繼續前行,肯定會遇上更厲害的毒術。”


    卓亦疏聽後不以為然,兀自邁步前行。


    雲瀟湘剛要使出熒惑煙,忽見天空烏雲密布,一場山間急雨不期而至。


    見得如此,雲瀟湘卻是笑道:“這雨來的真是時候,可以衝散星羅煙,省下了我的熒惑煙,可是這樣一來,咱們就失去了佘餘的蹤跡。”


    跟著佘餘的毒煙痕跡必然能尋到佘餘,可是這場山間急雨忽至,衝散了星羅煙的同時也斷掉了佘餘的蹤跡。


    “咱們先往前走,佘餘還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卓亦疏桀驁之氣絲毫不減,縱然對手是毒王穀主也毫無所懼。


    一行人冒雨前行,這雨傾盆而下,可謂滂沱大雨,很快就讓眾人濕了個透徹,其實眾人之中除了百裏綺文以外,其餘幾人都能以內力震開雨滴,隻是礙於即將的大戰,所以不願將內力浪費在這無關緊要的小事上,如此才任由急雨淋濕自己。


    幸而這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很快雨勢散盡,天空初晴,山間美景得以格外清晰。


    此時卓亦疏等人已然行出極遠,隻是大雨阻了視線,是以不知此處的方位,忽聽得前方有人吟道:“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白雲迴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彼時唐人將終南山也稱作是太乙山,所以這詩中的太乙山就是指的終南山,想是那人有感而發,所以作詩一首。


    卓亦疏卻聽出來吟詩的這人就是王摩詰,心中也是疑惑,卻又聽有人說道:“摩詰居士果然好雅興,臨死前還要作詩一首。”


    唐澈忽道:“穆成舟。”


    沒想到連遠在嶺南的穆成舟也到了終南山,眾人無不驚愕,而唐澈卻已縱身搶出,直奔前方而去。


    卓亦疏緊隨其後,雲瀟湘知道佘餘就在左近,唯恐卓亦疏遭了暗算,所以趕忙起身跟去,卻被高險峰搶了先,畢竟高險峰的輕功獨步天下,世上無人能及,他也擔心卓亦疏的安危,所以施展全力跟上,更想替卓亦疏先去探探路。


    眾人疾行之時還能聽到王摩詰的話,隻聽他說道:“雅興是一直都有的,隻是我這一生到處奔波,所以無暇顧及到自己的雅興,如今好不容易能閑下來了,自然是要放肆展露。”


    穆成舟又道:“王大人位高權重,手腕大唐精兵驚風司,深得皇帝的信任,肯定是要到處奔波。”


    “若有來世,我倒願意隻做一個山野村人,而不是食君之祿的高官。”王摩詰長歎一聲,又道:“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穆成舟冷笑道:“在下江湖莽夫,不懂得王大人的詩詞歌賦,卻也能聽出王大人意欲隱居在這深山之中,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大人。”


    說到此處,穆成舟已是動了殺意,抬手一劍刺向王摩詰,此時王摩詰重傷在身,已然無力反抗,穆成舟自認為萬無一失,哪知忽見劍勢受阻,心下登時大驚,抬頭一看,果然見到是唐澈來了。


    唐澈為阻穆成舟,用的是翠微島暗器,所以穆成舟當即明了對方的身份,不禁駭然失色,隻見唐澈冷笑一聲,縱劍攻來,穆成舟趕忙抵擋。


    卓亦疏等人緊隨而至,此時眾人都在一處險峰之上,腳下是雲海深淵,峰上橫臥三四十人,既有驚風司的人,也有翠微島的人,還有文隱閣的人,可無一例外都已戰死,而王摩詰更是渾身浴血,兀自癱倒在一旁,顯然這裏經過血戰,驚風司寡不敵眾,就連首領王摩詰也是重傷垂死。


    王摩詰本在閉目等死,忽見強援到來,自是喜不自勝,卓亦疏躍至他身邊,為他封穴之血,隻聽王摩詰笑道:“卓公子來的真是時候,我這條命幸得公子相救。”


    穆成舟眼見唐澈到來,本已是大吃一驚,又見對方人多勢眾,更有卓亦疏這樣的高手同來,更何況金宵宗都是奇人,自己斷然不敵,當下沒了戰意,轉身就走。


    唐澈怎會讓他輕易離去,當即打出暗器,穆成舟揮劍抵擋,唐澈挺劍再攻,穆成舟唯恐卓亦疏等人前來相助,是以再不戀戰,虛晃一招便即急退,唐澈冷笑一聲,自是緊追不舍,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去的遠了。


    得了卓亦疏封穴之血,王摩詰終是緩了過來,卻又聽雲瀟湘說道:“好幾個人都是死在了佘餘的手中。”


    眾人聽後心中一凜,王摩詰說道:“不錯,我們就是遭了毒王穀的暗算,這才功虧一簣。”


    卓亦疏掃視周圍,然後輕笑道:“王大人為何來了終南山?”


    王摩詰說道:“前些日子我一直率部追擊文隱閣,從嶽陽城一直到了黔中,哪知楊原竟用了招金蟬脫殼,兀自抽身離去,我隻得迴到長安對付這裏的文隱閣部眾,榮義郡主大婚那天,我得知楊原就在長安,所以我趕忙布下天羅地網,終是被我捕捉到了他的蹤跡,一路追到終南山來,卻見白九君正與楊原苦鬥,我知白九君已經投靠了楊國忠,所以想等他們鬥得兩敗俱傷以後,我再坐收漁利,卻不想我這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計劃還是有了疏漏,楊原此來並非隻帶了文隱閣的人,此外還有毒王穀和翠微島的人,佘餘從背後給我們下了毒,翠微島圍殺驚風司,幸而卓公子來得及時,否則王摩詰已經死在這了。”


    聽得此話,別人還未怎樣,卻聽百裏綺文怒道:“你這人陰險惡毒,竟然對我師兄見死不救。”


    王摩詰不知百裏綺文的身份,此時聽的這話當即一怔,然後又道:“你師兄是白九君嗎?”


    百裏綺文答道:“是。”


    “白九君和楊原在南夢溪苦戰一場,雖然受了傷,卻也全身而退,如今不知到了何處,楊原一心要置他於死地,所以帶著佘餘追殺白九君去了,白九君想要逃出生天極為不易,很可能喪命在終南山中。”王摩詰如此說道。


    莊修平說道:“楊原這次聯合了毒王穀和翠微島,本意是對付咱們公子的,若不是白九君陰差陽錯的入局,兇多吉少的就是咱們了。”


    卓亦疏冷笑道:“楊原隻是聯合了安祿山而已。”


    聽得此話,眾人當即了然,毒王穀已然投靠安祿山,而翠微島本就是安祿山的勢力,他們與文隱閣一起行事,自然是奉了安祿山之命。


    烏宏卻道:“可是文隱閣前些天欲擒殺康夫人,後來又要攪鬧安慶宗的大婚,難道安祿山全都隱忍了不成?”


    卓亦疏冷笑道:“他們這種人的合作本就是利益為先,更何況這件事說到底還是安祿山的手下平冽無理在先。”


    當初平冽為了推卸責任,將丟失唐澈的責任都推給了文隱閣,安祿山得知後怒斥楊原,這才是導致文隱閣前來長安對付安家的***,說到底雙方是各懷心思,本就算不得朋友,如今為了共同的利益又走到了一起而已。


    卓亦疏想到此處便不再往下去想,實際上這其中還牽扯到明無為,安祿山知道明無為極其看重卓亦疏,一心想著將他重新收迴門下,更曾吐露心意想要讓安祿山的女兒嫁給卓亦疏,可卓亦疏偏偏是金宵宗之主,這本就是為了對付安祿山才會存在的門派,乃是安祿山的眼中釘肉中刺,更何況卓亦疏多次壞了安祿山的事,更讓安祿山懷恨在心,隻是礙於明無為所以無法肆無忌憚的對卓亦疏下殺手,正因如此,安祿山才會另行奇招,借文隱閣的手殺掉卓亦疏,那樣一來,安祿山自然不用得罪明無為,明無為若能因為此事記恨楊原更是再好不過,明無為勢力龐大,安祿山也無法盡數掌握,若能有文隱閣牽製歃血盟,安祿山的位置才能高枕無憂,將來起兵爭得天下,也不怕明無為和楊原聯手對付自己。


    正因如此,安祿山才會不計前嫌的又與文隱閣合作,還派出了毒王穀和翠微島相助,三家聯手,縱然卓亦疏有通天之能,卻也難逃一死。


    隻是讓安祿山沒想到是楊國忠突然從李璡手裏劫走了楊觀山,致使入局之人成了白九君,而非卓亦疏。


    但如今卓亦疏已然自行入局,隻是這場螳螂捕蟬的戲碼才剛剛開始,誰才是最後的黃雀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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