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池看向蕭茹雪的眼神從震驚逐漸變為冷漠,旋即冷笑道:“好好好,既然汝陽王李璡都來了,我早該想到你也會來。”


    蕭茹雪低頭迴道:“慕容師哥,父親他可還安好?”


    此話一出,卓亦疏也是大感意外,原來蕭茹雪不但是靈山派的弟子,而且還是靈山島主的女兒。


    慕容池冷笑連連,又道:“師父他身體安康,可若是你去見他,難免不會怒極攻心,你要是還有絲毫兒女之心,就趕緊隨你的王爺夫君迴去吧,也省的靈山派與你們兵戎相見。”


    原來蕭茹雪是李璡的妃子,可是這一路走來兩人絲毫不像是夫妻,投宿住店時也各居一屋,平日裏也極少有親近的舉動,所以卓亦疏和冉吟懷誰也沒看出這兩人竟是夫妻。


    看這樣子靈山島主並不同意女兒嫁給汝陽王,甚至對此極為惱怒。


    蕭茹雪急道:“不是那樣的,讓我去見父親,跟他說個清楚吧。”


    慕容池卻道:“靈山島主不見朝廷的人。”


    “可我是他女兒啊。”蕭茹雪說道。


    “你是汝陽王妃,靈山派高攀不起。”慕容池冷笑答道。


    聽了這話,蕭茹雪下意識的說了個‘不’字,但慕容池卻接道:“怎麽,難道你要說你沒嫁給汝陽王?”


    蕭茹雪搖了搖頭。


    慕容池輕蔑道:“兩位的婚禮我是親眼所見的,汝陽王好大的陣仗。”


    李璡開口道:“此間之事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還請讓我見了蕭島主在如實稟來。”


    慕容池還欲再說,忽見遠處本來一名靈山派弟子,到了此地後便即朗聲道:“諸位,掌門有請。”


    這話是對卓亦疏等人說的,但卻讓此地眾人皆是大感意外,慕容池更是不可置信的說道:“師父要讓他們進去?”


    那名弟子向慕容池低聲道:“慕容堂主,掌門就怕你不肯放他們進島,這才讓我不跟你通稟而直接跟他們言說。”


    慕容池疑道:“師父此舉何意?”


    那弟子搖了搖頭,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慕容堂主還是先讓他們進島吧。”


    慕容池不但是靈山派掌門人的徒弟,在門派中也擔任要職,乃是分堂之主。


    慕容池不敢違逆師父之令,當即臉色一沉,轉身向島中走去。


    傳信弟子趕忙將卓亦疏等人引進島中。


    蕭茹雪的臉色變化不定,心中兀自胡思亂想,她雖早已想了一路,臨近家門時卻還是不知道要如何麵對自己的父親。


    冉吟懷對卓亦疏低聲道:“靈山派掌門為何突然改了主意,這裏麵隻怕另有陰謀。”


    卓亦疏輕笑一聲,顯然並不在意。


    靈山島頗為廣闊,眾人走了許久進到一座莊中,這裏想必就是靈山派的腹地,莊中樓閣無數,卓亦疏等人去的則是最大的一座。


    進到殿中,隻見一名男子等在這裏,但他並未坐在首座,而是站在大殿最前方,他年約三十八九,身材魁梧,但右袖中空空蕩蕩,顯然右臂已斷。


    見到此人,蕭茹雪當即大驚失色,趕忙跑到這人身邊,撫著他空蕩蕩的右袖說道:“二叔,你這是怎麽了?”


    原來這人並非靈山派掌門,但與靈山派掌門關係匪淺。


    斷臂人笑道:“自是當年那一戰受的傷。”


    聽了這話,卓亦疏和冉吟懷自是疑惑,但李璡卻是肅然起敬,正色道:“閣下就是李宓將軍。”


    李宓迴道:“難得汝陽王還記得我,隻是在下早已不在朝中為官,將軍之名無需再說。”


    李璡黯然失色,他知道此事原委,所以悲歎一聲:“我大唐又失一名勇將。”


    慕容池也在這裏,此時卻是冷笑道:“大唐勇將?我師叔率兵征討南詔時怎麽不見有人這麽說,大軍行至天南之地,蠻煙瘴雨,給養不足,致使一敗塗地,我師叔被南詔人砍斷了手臂,流亡於異國荒野之中,也不見朝廷派人去尋,幸而蒼天有眼,我靈山派自己將師叔尋迴來了。”


    李璡歎道:“朝中都道李將軍陣亡於南詔,卻不想早已迴了中原。”


    “陣亡在南詔的是李宓,現在靈山派中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李宓長歎一聲,又道:“南詔兵敗,我身為主帥自是難辭其咎,雖然這一場戰爭不會傷及大唐根本,但所暴露出的問題卻足可危機大唐,南詔王閣羅鳳受聖朝冊封,稱臣納貢,不違不悖,張虔陀仰仗國威欺辱南詔,楊國忠不辨是非調集重兵征討,實非賢臣所為,如今大唐朝中以這等奸賊為相,江山危矣。”


    李宓是個憂國憂民的將領,但卻也因此大失所望,朝中奸臣當道,似他這等正義之臣反倒報國無門。


    李宓不想在多說此事,便即又道:“汝陽王此次來靈山派可是為了顏真卿?”


    李璡答道:“不錯。”


    李宓冷笑道:“這個顏真卿倒真是本事通天,竟能讓汝陽王前來相救,隻可惜他也是個貪圖享樂的太守而已。”


    聽了這話後,李璡卻是說道:“李宓將軍此言差矣。”


    李宓打斷道:“世上已無李宓將軍,隻有靈山派二島主李必。”


    此話一出,李璡便知李宓已對大唐朝廷失望透頂,身為汝陽王的他不禁長歎一聲,然後卻也隨了李宓的說法,開口又道:“李必二島主,顏真卿並非是貪圖享樂,他如此這般隻是為了麻痹安祿山。”


    李必冷笑道:“哦?可據蕫碭所言,顏真卿終日飲酒作樂,甚至不曾關心城中事宜。”


    一語言畢,隻見一人走了出來,正是此前的紫麵大漢,隻聽他說道:“不錯,顏真卿就是我擒來的,據我所見,這人隻顧自己享樂,實是個貪官汙吏,我蕫碭最看不慣這樣的官員,所以將他擒了迴來。”


    原來顏真卿就是被紫麵大漢蕫碭擒到了靈山島。


    這時蕭茹雪說道:“二叔,其實顏大人真是個好官。”


    不待蕭茹雪說完,李必便即打斷道:“你現在是汝陽王妃,不是靈山派的人,說話自然向著朝廷官員。”


    蕭茹雪神色黯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迴話,思忖半餉方才低聲道:“你們誤會他了,他對我很好的。”


    蕭茹雪所說的自然是李璡,但聽她如此一說後,旁邊的慕容池卻是說道:“小師妹果然與汝陽王是一家,不但因此放棄給師叔報仇,而且還將仇人帶到了靈山島。”


    蕭茹雪想要辯解,卻被李璡搶先道:“當年之事的確是我之過。”


    李必等人皆是冷笑一聲。


    可李璡又突然對蕫碭說道:“閣下應該就是李將軍的副將蕫碭北吧。”


    蕫碭說道:“不錯,正是我。”


    李必說道:“當年多虧了蕫兄弟將我從死人堆裏帶了出來,我才能留住性命與靈山派弟子匯合,自那以後蕫兄弟就隨我一起留在靈山島。”


    聽得此話,蕭茹雪了然,怪不得自己不認得這人,原來當年自己在島上時並不曾見過蕫碭。


    李璡又向蕫碭說道:“當年大軍戰敗,就算我發兵來救,又能如何?”


    蕫碭聞言便即迴道:“自是能救走李將軍。”


    可李璡卻道:“當時閣羅鳳已經封鎖了去路,大**隊就算能衝殺過去,也必然損兵折將,當年我集結了五萬大軍,可若是強行衝殺,就算贏了也是十不存一,靈山派說我李璡無情也好,不顧將軍安危也罷,但我總不能用五萬士兵的性命去換李將軍一人,況且那時我並不知道李將軍還活著。”


    當年楊國忠曾兩次發兵征討南詔,第一次由鮮於仲通掛帥,最終大敗而迴,第二次以李必為帥,卻也未勝,楊國忠為了推卸責任便把這事都推到了李必帶兵不利,玄宗帝因此並未嚴懲楊國忠,卻也不許他再插手此事,但那時大戰未止,玄宗帝就讓汝陽王掛帥,李璡趕到戰場時並未發兵去救李必,方才有了今日的局勢。


    慕容池冷笑道:“如此說來,我靈山派倒應該謝謝汝陽王,小師妹也是因為如此才以身相許的嗎?”


    蕭茹雪低下頭去,開口道:“當年二叔是奉楊國忠之命才帶兵征討南詔,卻因此身陷異邦,父親一邊派人去南詔戰場尋找二叔,以作最後的努力,一邊也派人去長安刺殺楊國忠,我自告奮勇前去長安,卻刺殺不成,諸位同門力保我逃了出來,他們卻全都命喪楊國忠之手,此後我幾經躲避,楊國忠卻也不肯善罷甘休,一直派人追殺我,我出不了城,隻能在長安城裏四處躲避,後來遇上了李璡迴朝,那時我也知道李璡不肯發兵去救二叔之事,所以我就想著既然刺殺不了楊國忠,那我把汝陽王殺了也是可以的。”


    聽到這時,慕容池接道:“本該如此。”


    蕭茹雪又道:“可我仍然失手被擒,李璡知我身份後並不為難我,還想放我離去,但那時楊國忠也知道了我的蹤跡,便即上門要人,李璡不肯把我交出去,楊國忠咄咄相逼,甚至還告到了皇上那裏,萬般無能下,李璡娶我過門,我既是汝陽王妃,楊國忠自然再不敢放肆,此事隻能不了了之。”


    原來當年之事有這般緣由,又聽李璡說道:“靈山派弟子皆是好漢,他們雖死於楊國忠之手,但卻無一人吐露來曆,楊國忠直到現在也不知道當年刺殺他的是靈山派的人。”


    聽了這話,卓亦疏方才說道:“原來靈山派中也有好漢。”


    此話一出,自是惹得靈山派諸人大怒,李必更是上前一步說道:“閣下是金宵宗主卓亦疏?”


    不知為何,李必說這話時在不經意間將重點放在了‘卓’字上,說到‘卓’字時的語氣明顯重於其他字。


    卓亦疏輕笑道:“正是。”


    李必從旁邊去過一柄鋼刀,冷笑道:“我就是要試試閣下的武功。”


    卓亦疏拔劍出鞘,輕佻笑道:“我還能怕你不成。”


    說完話,兩人同時而動,刀劍相撞,火光迸濺。


    僅數招後,兩人皆是神色一變,幾乎在同一時間開口,李必說的說:“靈犀劍法!”


    卓亦疏也是驚道:“左臂刀法。”


    這二人竟都認得對方的武功路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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