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眾人愁眉不展時,忽聽得屋外遠處有人喊道:“李太白,你還要躲我嗎?”


    卓亦疏隻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耳熟,他迴頭看了沈傾從一眼,卻發現沈傾從也有這樣的疑惑。


    尹笑生怒道:“哪裏來的瘋女子,竟敢這麽說話。”


    說話的是個女子的聲音,語氣又極其不客氣,指名道姓說了李太白,身為蘭陵弟子的尹笑生自然看不過去。


    哪知李太白卻是臉色一變,伸手攔住尹笑生說道:“千萬別惹這個姑奶奶,我得先走了。”


    其實李太白還想對尹笑生說一句‘你替我抵擋一陣’,可礙於自己畢竟是師叔的身份,所以隻得把這話咽了迴去,但腳下速度卻是絲毫不減,徑直奔了出去,隻不過尤良工家沒有後門,他隻能從硬著頭皮從正門走。


    哪知李太白剛一出去,就又聽得剛才那道聲音急道:“李太白你去哪?”


    這人剛才說話時應該還在數裏外,但此時卻已到了近前,這般速度也讓人為之一驚。


    姬曼柔擔憂道:“師叔他是不是遇見了對頭?”


    尹笑生經過最初的驚愕以後卻也迴過神來,此時便笑道:“這事我倒有所耳聞,乃是......”


    還沒等他說完話,又有一人奔進屋中,卓亦疏和沈傾從抬頭一看,隻見來者正是靜言。


    靜言是琅琊派掌門人素青的師妹,並且對自己的師姐極為畏懼,卓亦疏等人曾在泰山中見過她,知她性情單純,但是出手狠辣,可謂殺人不眨眼。


    此時靜言見到卓亦疏和沈傾從後也是喜道:“你們倆個也在這。”


    沈傾從見過她殺人時的模樣,本對她頗為畏懼,但沈傾從本就極為膽大,此前靜言殺人時的手法雖然兇狠,可畢竟已經過去許久,沈傾從心中的驚恐早已煙消雲散,此時便道:“前輩怎麽來了這裏?”


    “是跟我師姐一起來的。”靜言說到這卻又忙道:“哎呀,差點忘了正事。”


    眾人還以為她要去尋她師姐,哪知靜言卻對卓亦疏說道:“剛才我和師姐在褂冰崖見到了汙衣幫的人,有個叫尤良工的讓我給你帶個話,他說‘黎大小姐已被幫主救出,隻是眼下受了傷,我們遇了強敵,一時半會下不了山,還請卓公子前來相助’。”


    靜言心性單純,所以在轉述尤良工的話時自是一字不差,甚至還模仿了他的語氣,隻不過靜言不會變聲之術,也就不如沈傾從那般學的惟妙惟肖了,此時說完以後更是不禁喃喃道:“就是這些,幸好我都記得。”


    沈傾從忙問道:“汙衣幫遇見了什麽強敵?”


    靜言答道:“不清楚,那時汙衣幫正與一群人打鬥,對方武功倒也不弱,我本想前去相助的,但我師姐急於來尋李太白,所以不讓我逗留,我就隻能把尤良工的話帶來了。”說到這時又聽靜言續道:“我師姐說要不是看在汙衣幫乃是正道之士,否則的話也不會準我給他們帶話。”


    卓亦疏聽後眉頭一皺,心中自然滿是擔憂,便即向靜言說了句‘多謝’,然後便即向少室山而去。


    沈傾從等人緊隨其後,眾人一路急行,隻用了平時所需的一半時間就趕到了少室山中。


    到了褂冰崖,卻見這裏並無打鬥,隻有一眾汙衣幫弟子在這裏,有十餘名弟子倒在地上,隻見他們渾身是血,顯然是已經殞命了,其餘弟子正在掘土挖坑,是要把本幫弟子埋葬安息。


    上官頓兀自站在一旁,神色頗為凝重,黎清讓站在他身邊,幾次想要說話卻也不知從何說起,直到看見卓亦疏等人前來方才鬆了口氣。


    尤良工也已受傷,但並不致命,他腳步蹣跚的走上前來,對卓亦疏說道:“看來琅琊派的前輩把消息帶到了,隻是勞煩公子白跑了一趟,文隱閣的人已經退走了。”


    聽得此話,卓亦疏自是一驚,冉吟懷有心開口詢問,又怕卓亦疏多心,隻得按捺下來,兀自隨沈傾從一起去看黎清讓。


    這是上官頓也走了過來,對卓亦疏笑道:“亦疏兄弟是來救我的嗎?”


    上官頓為人隨和,眼見卓亦疏趕來甚為感動,這才隱下凝重之色。


    卓亦疏說道:“文隱閣的人傷了幫中弟子?”


    上官頓迴道:“是一個叫做唿延朗的魁梧老者,這人武功真高,他從我手中帶走了寧珂,雖然那時我已受傷,但平心而論的話,就算是我全盛之時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原來唿延朗從靈霄峽走後並未離去,而是繼續在尋找寧珂的下落。


    黎清讓在沈傾從和冉吟懷的陪伴下也走了過來,她不無歉意的對上官頓說道:“這次多謝上官幫主了,你為了救我不惜跳下了褂冰崖,後來為了對付唿延朗,汙衣幫又有這麽多弟子搭上了性命,我也不知該如何報答了。”


    說這話時,黎清讓深施一禮。


    上官頓趕忙去扶她,他雖然也在惋惜死去的幫中兄弟,但對黎清讓卻沒有半分責怪之意,此時伸出手去,自是碰到了黎清讓,上官頓卻如渾身過電一般,趕忙又鬆開了手,臉上盡是局促不安,又怕黎清讓惱怒自己輕浮,當下再不敢多言。


    黎清讓並非矯情多事的女子,她對上官頓滿是感激,自然也沒多想,一雙明眸看向上官頓,眼中盡是感激之色。


    眼見於此,就算別人不知,冉吟懷卻也看出了二人的心意,她為了緩解局麵便即開口道:“唿延朗雖然武功極高,今天卻也敗在了汙衣幫手下,將來傳到江湖上,必讓各路英雄為之一振。”


    上官頓卻是長歎一聲,無奈笑道:“唿延朗以受傷之軀來對付我們,卻仍打死了十餘名本幫弟子,說到底還是我這個幫主辦事不利,未能護住幫中的兄弟。”


    說這話時,上官頓臉上滿是歉然和愧疚之色。


    尤良工心頭一熱,旋即便道:“是我們保護幫主不利,幫主帶著黎大小姐從崖下上來時已經是重傷之軀,如此這般方才讓對方有了可乘之機。”


    雖說汙衣幫中都是些販夫走卒窮苦人,幫中弟子的武功也不甚高明,許多人的溫飽尚是問題,但汙衣幫眾之間皆是關係莫逆,隻要是幫中弟子,就算是此前從未見過,遇事之時也會全力相助,上官頓即為汙衣幫主,自然也是將汙衣弟子全都當做自家兄弟,平日裏也沒有幫主的架子,與幫中弟子感情極深,此時眼見唿延朗傷及幫中弟子的性命,自己卻又無力阻攔,上官頓自是心中自責,而汙衣弟子則為自己沒能護住幫主而自責。


    眼見於此,冉吟懷卻是心中一酸,想起自己被寧珂陷害之事,不禁神色黯然,雖然文隱閣自詡高貴,以皇室後裔自居,但說道‘情深義重’四個字,文隱閣卻是遠遠不及汙衣幫。


    卓亦疏說道:“唿延朗的事容後再說。”他眼見汙衣幫死傷十餘名弟子方才打退了有傷在身的唿延朗,心中也對這人的武功很是看重,但此時還不是考慮這事的時候,便即又道:“咱們先下山去吧,所幸孔雀連城的幾位朋友就在山下,諸位的傷自然無恙。”


    孔雀連城名滿天下,都知他們醫術無雙,有他們出手,眾人的傷勢自然不在話下,汙衣幫中有數人受傷,輕重不一,此時皆是如釋重負。


    一行人向尤良工家中而去,在下山路時,黎清讓又對上官頓說道:“上官幫主跳下褂冰崖後不但救了我,而且還擒住了寧珂,今日之事實是感激不盡。”


    原來上官頓已然擒住了寧珂,隻不過後來又被唿延朗救走了。


    上官頓聽後說道:“那黎大小姐要如何謝我?”


    黎清讓聽後一怔,沒想到上官頓竟然如此直接,是以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答話,也就沒注意到上官頓臉上的驚愕之色,黎清讓楞了片刻方才說道:“上官幫主要我如何隻管直言。”


    “那就請黎大小姐以身相許吧。”上官頓又道。


    此話又是出乎眾人的意料,上官頓說這話時的語氣與平時極為不同,語氣中帶有七分輕佻,倒是與卓亦疏極為相像。


    上官頓有些驚慌失色,下意識的說了句:“誰在說話?”


    黎清讓聽後一愣,不知上官頓何出此言。


    卓亦疏卻是哈哈大笑,他自是看出了這是沈傾從在用腹語變聲之術,別人不知其中的神奇,都以為是上官頓在說話。


    卓亦疏伸手攬過沈傾從,不著痕跡的用手扶住她的小腹,低聲道:“夫人別胡鬧。”


    沈傾從玩性大發,根本不聽卓亦疏的話,身子一晃掙脫出來,又用‘上官頓’的聲音說道:“我這一遭舍命相救,就是為了抱得美人歸。”


    上官頓和黎清讓皆是臉色一紅,汙衣幫眾弟子趕忙迴過頭去,誰也不敢往這邊多看。


    正在上官頓和黎清讓皆是不知所措時,卻也正好到了尤良工家中,左丘望說道:“有些不對勁。”


    眾人也都察覺出有些不尋常,卓亦疏眉頭一皺,便即縱身進到屋中,眼見於此,眾人趕忙跟上。


    進到屋中,卻見這裏一片狼藉,秦問情、姬曼柔兩人皆已昏迷,王少伯仍是重傷不醒,雲瀟湘和尹笑生卻已不見蹤跡,辛夷等人也不在這裏。


    冉吟懷上前查看三人傷勢,然後說道:“並無大礙,隻是昏過去了。”


    正說話時,秦問情忽在驚慌中叫著王少伯的名字,冉吟懷在一旁道:“王大俠就在這裏。”


    秦問情見到王少伯躺在那裏,雖然昏迷不醒,但並未加重傷勢,這才心中稍安。


    卓亦疏問道:“秦大小姐,這是怎麽迴事?”


    “雲夫人呢?”沈傾從急問道:“辛夷姐姐他們呢?”


    秦問情穩住心神,迴道:“你們走後,那個靜言也走了,她走後不久卻有個叫做唿延朗的老頭尋到這裏,想要讓辛夷等人給他和他的朋友治傷,但是語氣太過霸道,苦參和尚自是不悅,三語兩語不和之間動起手來,唿延朗武功極高,苦參和尚不是對手,加上尹笑生也不行,唿延朗惱怒之下想要痛下殺手,幸好雲夫人出手阻住了他,唿延朗畏懼雲夫人的毒術厲害,隻能退走,臨行時卻也帶走了辛夷,並且還震暈了我們,現在想必是雲夫人他們都追了出去。”


    聽得此話,卓亦疏已然大怒,這唿延朗竟然陰魂不散,若非有雲瀟湘在此,後果則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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