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清乃是龍虎山太虛教的神道,是太虛掌教的師弟,雖然久不在江湖中走動,但其威名仍是世人皆知,蒼清自嘲道心不堅,年輕時隻愛快意恩仇,雖在江湖中闖出了赫赫威名,但於道法修煉卻是停滯不前,上了年紀後方才慢慢歸山修煉,江湖中少見其俠蹤。


    上次與卓亦疏相見時,蒼清是要奪走飲怨劍,是因不想讓卓亦疏受飲怨侵蝕,後卓亦疏故意失劍,蒼清眼見眾人爭奪致使多有死傷,心下不忍,便又將飲怨劍留給了卓亦疏,自行遠去,卻不知為何來了太室山。


    這時沈傾從來到此處,她心係卓亦疏的安危所以最先來到,卻見卓亦疏正與蒼清相對而立,沈傾從便即走上前笑道:“晚輩見過真人。”一邊說這話一邊盈盈施禮。


    蒼清笑道:“沈姑娘,別來無恙啊。”


    沈傾從也是笑道:“這不剛剛才死裏逃生。”


    蒼清奇道:“誰敢對鐵書先生的徒弟下手?”


    沈傾從迴道:“番邦蠻夷而已,現下已被亦疏殺了。”


    一聽這話,蒼清便即恍然大悟,第二無敵得罪了沈傾從,卓亦疏自是要殺他,此時蒼清向卓亦疏看去,卻是連連搖頭,旋即看了眼卓亦疏手中的飲怨,不禁說道:“邪劍反噬,比之從前更甚了。”


    卓亦疏聽後輕笑一聲,並不以為意,沈傾從則是臉現擔憂之色,正要開口詢問解決之法,卻正趕上其餘人來到此處。


    姬曼柔見到蒼清後當即一喜,趕忙上前拜道:“師父,您老人家來了。”


    蒼清慈笑道:“好孩子,快起來吧。”


    姬曼柔起身走到蒼清身邊,挽著他的胳膊說道:“師父最近怎麽總愛下山,是不是在山上太過枯燥所以呆的厭煩了?”


    師徒二人的關係必是極好,所以姬曼柔才敢開這玩笑,蒼清聽後拍了拍她的腦袋以作懲戒,然後笑道:“你這孩子都成親了還這麽沒大沒小的開玩笑。”


    尹笑生上前拜道:“晚輩尹笑生見過蒼清真人。”


    姬曼柔聽後卻是無奈說道:“榆木腦袋。”


    蒼清卻不在意,隻是笑道:“你都把我的寶貝徒兒娶過門了,卻還稱我做真人。”


    一旁的沈傾從對卓亦疏低聲道:“咱們之前聽汙衣幫葛分說太虛教和蘭陵劍派聯姻,如今看來就是這兩人了。”


    卓亦疏也記起了葛分所言,此時便即點了點頭。


    尹笑生重新稱唿,這次終是不再愚笨,稱蒼清為‘師父’,自是與妻子一起的稱唿。


    “裴掌門可還安好?”蒼清的輩分極高,所以他問尹笑生時不問他師父,而是問蘭陵劍派的掌門人,按照輩分那是尹笑生的師公。


    尹笑生答道:“師公安好。”


    姬曼柔又道:“師父怎麽到太室山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蒼清笑道:“我與你約在登封城見麵,可我到了以後卻隻看見笑生留下的一封書信,那上麵說你到太室山幫人掠陣,笑生見你久去未迴,心中擔憂所以前來相助,我知道現下登封城形勢複雜,唯恐你二人有差池,所以便也來看看。”


    此地眾人都知蒼清威名,平日裏仰慕許久卻無緣得見,今日得見高人,皆是心中欣喜,紛紛上前拜見,就連雲瀟湘也是躬身行禮,自是誠心拜服。


    蒼清也是心中微驚,不禁說道:“不想竟在這裏遇見這麽多高人。”


    上官頓笑道:“我等晚輩在真人麵前不敢妄自尊大,實是算不得高人。”


    蒼清卻道:“汙衣幫主俠名遠播,貧道也是多有耳聞,早就有心結交,今日相見果然名不虛傳。”


    上官頓聞言忙道:“晚輩不敢,今日能得見真人,足慰平生。”


    莊修平說道:“山上風大,咱們還是下山去說吧。”


    蒼清聽後卻是笑道:“貧道這次下山實是為了卓公子而來,今日在此相見那是再好不過,想在這裏與他說幾句話。”


    此話一出,卓亦疏卻是一怔,身旁的沈傾從笑問道:“真人要與亦疏說什麽?”


    蒼清笑道:“此事因我與沈姑娘的賭約而起,貧道願賭服輸,可答應姑娘的事卻還沒有做到。”


    當初沈傾從上龍虎山拜見蒼清,兩人對賭一局,按照約定若是沈傾從贏了,蒼清就要設法讓卓亦疏舍棄飲怨劍,可蒼清上次見到卓亦疏以後卻沒能讓卓亦疏棄掉邪劍,這次他又有一法,便即四處尋找卓亦疏,卻不想在這太室山遇見了,方才有此一說,沈傾從自然知道蒼清所指,但近來眼見卓亦疏越來越依賴飲怨,她越發擔心飲怨劍反噬卓亦疏,可思來想去卻也不知該如何勸說,此時聽得蒼清所言自是一喜,隻道他是當世高人,必有應對之法。


    卓亦疏卻是直接說道:“真人莫不是還要讓我棄劍?”


    蒼清說道:“正是。”


    “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卓亦疏直接迴絕。


    此話一出,作為蒼清徒弟的姬曼柔卻是臉色一變,自己的師父是何等人物,天下誰敢對他不敬?卓亦疏隻是一個後生晚輩卻直言迴絕,實是有些猖狂。可有礙於卓亦疏剛剛救了自己的性命,姬曼柔也就沒法發作。


    蒼清卻是不以為意,隻是說道:“上次與公子分別後我冥思苦想,終是有了個主意,還請公子聽聽吧。”


    沈傾從笑道:“真人一諾千金,晚輩實在佩服。”


    蒼清何等人物,自是知道沈傾從是在打圓場,眼見這二人情意綿綿,自是真心互許,當下心思一轉,便即說道:“沈姑娘為了贏我三盤棋,不惜冥思苦想七日七夜,累的大口吐血,貧道欽佩姑娘的意誌,也是願賭服輸,自是要想出萬全之策護佑卓公子的性命。”


    一聽這話,卓亦疏不禁迴頭看向沈傾從,此前尚還不知道沈傾從為了請動這名道門高人的代價,卻不想竟是七天七夜的冥思苦想,直接累的大口吐血。


    沈傾從卻隻笑道:“真人對我一個小小晚輩的承諾如此上心,也是讓晚輩欽佩不已。”


    卓亦疏本是不信飲怨劍傷敵克主之說,自然也就不願棄劍,何況他還要憑著飲怨的絕世之鋒對付明無為,如此更是不會棄劍,但此時聽得沈傾從為了讓自己不受飲怨反噬而費盡心思,卓亦疏自是心疼不已,不忍拂她情意,此時便對莊修平等人說道:“你們先下山吧,我要向真人討教。”


    莊修平等人聞言便即行禮離去,上官頓眼見於此也是說道:“那我也先下山了,亦疏兄弟,等你完事後再來找我,咱們喝個痛快。”


    卓亦疏笑道:“好。”


    黎清讓與卓亦疏打了個招唿,然後也隨姬曼柔等人下了山。


    沈傾從也想告退,卻被蒼清留住,三人返迴峻極峰。


    蒼清開門見山,直接說道:“我知道公子身負大仇,想要憑借飲怨之鋒對付仇敵,自是不肯棄劍,也不在乎飲怨的反噬。”


    卓亦疏輕笑道:“都說飲怨劍傷敵克主,但此劍在我手中殺敵無數,卻從未克過我。”


    蒼清長歎一聲,開口道:“上次我見公子時,公子身上有六處穴位受損,如今看來,早已遠超此數。”


    卓亦疏輕笑不語。


    蒼清又道:“我有一法,雖不是兩全其美,但卻能稍作緩解。”


    沈傾從忙道:“還請真人相告。”


    蒼清說道:“公子長持飲怨就是為了對敵,所幸我道門中有一套功夫叫做‘萬化神功’,便是萬化無形之意,我將這套武功授予公子,今後以‘靈犀神掌’就能克敵。”


    原來蒼清之意是讓卓亦疏‘以掌化劍’,以此來舍棄飲怨劍。


    卓亦疏卻道:“我舍棄神鋒不用,不知何時才能報仇,況且‘以掌化劍’後,劍法必然擱置,久而久之,劍法不進反退,如何再談報仇?”


    “‘以掌化劍’仍是在練劍法。”蒼清說道:“劍道高手怎會拘泥於兵刃?”


    沈傾從也是說道:“白猿公可將飛花落葉當做利劍,他的劍法可比咱們高明得多。”


    卓亦疏聽後先是眉頭緊皺,思忖許久始終不語,但他穎悟絕倫,終是想通其中關鍵:以掌化劍並非舍棄劍法,而是另辟蹊徑。


    這時蒼清又道:“真正的用劍高手隻存劍意在心,於兵刃上卻是沒什麽在意,如同蘭陵劍派的掌門人在年輕時一人一劍敗盡江湖高手,世人無不敬佩,更是創下蘭陵劍派的偉業,可就在蘭陵劍派如日中天之時,裴掌門卻突然失蹤,一連數年不見其蹤,世人還以為他遭了不測,致使許多仇家找上門為難蘭陵劍派,蘭陵劍派自是不敵,眼看著就要被人滅門,千鈞一發之際自是裴掌門強勢迴歸,但那時他手中已然無劍,可當時圍攻蘭陵劍派的二十餘名高手盡數被劍氣所敗,經此一役,蘭陵劍派奠定了江湖地位,裴掌門不用劍卻博得了劍聖之名,世人不解其意,但我卻知其中緣由,裴掌門失蹤的那幾年間實際上是在遍尋名劍,但他卻從未將任何一柄劍據為己有,而隻是感悟劍意,並將劍意融入己身,如此以身化劍,一拳一掌皆是劍招,如此方才有了當世無敵的劍聖。”


    沈傾從聽得認真,此時也是說道:“我聽我師父說,世間名劍都有其道,比如上古十劍之說,軒轅劍為聖道,湛盧劍為仁道,赤霄劍為王道,太阿劍為威道,其他名劍各有道理,持劍人需明劍意方才能得心應手,當年漢高祖若是拿的湛盧劍,任他有通天之能也斬不斷秦朝的運勢,非得王道之劍赤霄才能助漢高祖斬殺白蛇,終成大事。”


    漢高祖劉邦斬白蛇起義世人皆知,卻從沒人想過他若是拿了別的劍會有什麽後果。


    “領悟劍道,才能成就劍境。”蒼清說道:“飲怨絕峰冠絕古今,公子隻需領悟其意,就算空手也能化作利刃。”


    卓亦疏沉吟不答,心有所想。


    蒼清和沈傾從皆是不去打擾,隻盼他能想通其中關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絕世豪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吟並收藏絕世豪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