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從泰山趕往南詔國,因為沈傾從傷勢太重,所以不得不慢下速度,卓亦疏的傷倒是日漸好轉,也多得益於鬆成相助。


    卓亦疏便道:“看來這個鬆成倒是有些本事,驚雷手的傷勢被他化解的差不多了,想必吳道子的傷應該也快好了。”


    吳道子和丁十八攜帶懸天令前去尋找鐵書先生,未與卓亦疏等人在一起。


    沈傾從說道:“那以後你可得再來泰山看望他,以謝他療傷之恩。”


    卓亦疏笑道:“這泰山肯定是要再來的,以後要在那桃穀之中與姑娘廝守。”


    沈傾從見卓亦疏又提桃穀之事,一邊歡喜他沒忘廝守之約,一邊卻又獨自黯然,因為她知道他始終不會留在那裏的。


    一旁的雲瀟湘卻道:“就算現在迴去泰山也見不到鬆成了。”


    卓亦疏疑道:“這是為何?”


    雲瀟湘迴道:“天策局不被天道所允,所有布局者皆會以命相抵。”


    聽得此話,眾人皆是心中一驚,暗道一聲這天策局果然霸道厲害。


    雲瀟湘又道:“從古至今所有天策局的布局者無一例外,就算是太宗帝也是窮極一生躲避天策局的反噬,但終是功虧一簣。”


    “雲夫人師從羅浮真人,自是見多識廣,遠比我們懂得多。”莊修平說道。


    “衛國公李靖通曉天道,為太宗帝布下了天策局,才有了後來的玄武之變。”雲瀟湘悠然說道:“隻是太宗帝雖有天子之威,卻也遭受天策局反噬,太宗帝日夜不得安穩,幸得秦公叔寶與鄂國公尉遲敬德立於門前,方才安穩,又繪了淩煙閣二十四功臣,那淩煙閣中皆是將星能臣,上應天道,如此方得一時安寧,隻是即便夜有將星日有功臣,卻也沒能抵住天策局的反噬,太宗帝晚年時,天策局反噬加臨帝身,那時秦公叔寶已然辭世,淩煙閣二十四功臣也已不全,太宗帝隻得上終南山求道相救,李衛公隨同前往,但終南山之行終以失敗告終,李衛公既是天策局布局者,是以先亡,八日後太宗帝辭世。”


    “世人隻知李衛公未參與玄武門之變,原來卻是李衛公所布的天策局。”沈傾從聽得極為認真,此時便即說道。


    雲瀟湘又道:“太宗帝也知天策局反噬厲害,一心尋找破解之法,在布下天策局前,太宗帝曾請求高祖授其天策上將一職,如此以應天道。”


    “怪不得除去太宗帝以外再無人任過天策上將一職。”莊修平說道。


    眾人一路不停,漸出大唐境。


    蒼山洱海,山水相依。


    沈傾從見得山水一色,實乃人間仙境,也不禁心中歡喜。


    這一路走來倒也算是平靜,隻是冉吟懷時常與沈傾從爭風吃醋,初時尚不明顯,卓亦疏又隻顧著照看沈傾從,也就沒有過多在意,隻是後來越發怠慢了冉吟懷,才讓這位風月美人越發惱怒,她時不時的與卓亦疏親近,而她畢竟是久經風月場的美人,對於這種事情更是手到擒來,總能恰到好處的撩撥人心,卓亦疏不明其意,偶有迴應,卻是讓沈傾從咬牙切齒。


    但沈傾從向來是個傲然女子,縱然心中有他卻也不願為其爭風吃醋,是以雖然心中惱怒但卻是麵不改色,還不時的取笑卓亦疏,問他何時娶了冉吟懷。


    此時行至蒼山洱海邊,遙望蒼山橫亙眼前,山頂白雪皚皚,山腰處卻有白雲連綿。


    沈傾從說道:“蒼山之名,唯有‘風花雪月’四個字方可道盡。”


    蒼山有十九峰、十八泉,每兩峰之間有一條泉水奔瀉而下,流入洱海之中。


    孔雀連城之所以用這個‘連’字,就是因為蒼山十九峰皆有孔雀城,合在一起稱為孔雀連城,城主姓聶,最擅醫術,懸壺濟世,是以孔雀連城是江湖中的醫藥聖地。


    洱海四周本有六方勢力,此地前有大唐後有吐蕃,形勢複雜,其餘五方勢力時常左右搖擺,在大唐和吐蕃之間來迴反複,唯有南詔始終依附大唐,那時南詔名為蒙舍詔,因其在其餘五方勢力的最南麵,是以稱其為南詔,開元年間,南詔得玄宗帝應允支持,吞並其他五方勢力,統一洱海地區,那時南詔之主為皮邏閣,後其離世,現由其子閣羅鳳任南詔之主。


    駱達向卓亦疏說道:“南詔國前些年與大唐交戰,現已依附於吐蕃,咱們既是唐人,在此應該小心行事。”


    彼時南詔雖依附於吐蕃,但閣羅鳳仍是仰慕大唐繁華,是以重視漢家文化,並不扼製大唐商旅來往南詔,甚至孔雀連城的城主就本是漢人,所以孔雀連城雖然地處南詔,但仍被算作是中原武林門派。


    但駱達的擔憂不無道理,眾人紛紛小心行事,唯有卓亦疏不以為意。


    眾人往前行去,忽聽得前方一陣打鬥聲,一行人看去,隻見打鬥聲是從前方一個石亭中傳來的。


    石亭中有三人,一個年輕僧人和兩個俗家男子。


    但此時場景頗為怪異,那僧人舉起酒壇大口鯨飲,地上橫著一個扁擔,旁邊的兩個男子顯然是挑酒之人,此時正在大怒之中衝僧人拳打腳踢,那僧人渾若無感,仍不住飲酒。


    待那僧人喝的痛快,便將酒壇置於一旁,此時見他麵容頹廢,砸了咂嘴,然後搖了搖頭,似是覺得那壇酒味同嚼蠟。


    沈傾從說道:“別人喝酒都為痛快,他怎麽這般模樣。”


    “這是借酒消愁。”卓亦疏說道:“心無歸處,世間無有慰藉。”


    這時又聽僧人說道:“這酒我是喝了,身上卻分文沒有,你們要是願意就請我喝,要是不願意請,你們看我這條命值幾個錢,拿去就是了。”


    聽得此話,沈傾從卻是笑道:“這人好生奇怪,怎麽讓別人請客喝酒還有這般請法的。”


    沈傾從本就古靈精怪,所以看這種事時隻覺得甚是有趣,但那兩名挑酒男子卻覺得氣血翻湧,其中一個皺眉怒道:“你這和尚好不叫理。”另一個喝道:“那就讓你把命拿來。”


    一語言畢,兩名男子繼續向那和尚拳打腳踢,和尚隻是蜷縮在地,毫不反抗。


    卓亦疏長劍一轉,飲怨劍也不出鞘,而是裹著劍鞘挑起一顆石子,然後運力向前打去,石子破空而至,左邊那名男子聽得破空之聲,趕忙向後躲去,那石子雖沒有打中他,但去勢不停,旋即‘咚’的一聲砸在亭柱上,借著這股力道方向急轉,又向右邊的男子襲去,這名男子也趕忙向後躲避。


    那石子翻飛靈活,來去不過瞬息之間,那兩名男子皆因避其來勢而不得不停下手來。


    如此一來,兩名男子皆是抬頭看來,隻見卓亦疏等人走上前來。


    其中一人皺眉道:“閣下是誰?”


    卓亦疏也不答話,而是懷中取出一錠銀子,然後伸手擲去,那銀子不偏不倚落在空酒壇之上,就好像是有人精心擺放的一樣。


    “這個就當酒錢了,兩位不要為難他了。”沈傾從說道。


    左首男子卻是又道:“若是普通的酒倒也罷了,我們就算請這和尚喝了也不在話下,但這酒是用十八溪的水釀製而成,乃是三十年佳釀,世上隻此一壇,卻被這和尚喝了。”


    另一男子也是說道:“這酒是我們要獻給我家幫主的,如今被他喝了,我們又該如何交代?”


    左首男子冷笑道:“這可不是一錠銀子能解決的事。”


    駱達冷哼道:“你們還想訛詐不成?”


    左首男子卻道:“和尚喝了我家幫主的酒,這就不是錢的事,今天非得教訓他。”


    說完之後還要動手,卓亦疏卻開口道:“你家幫主是誰?”


    右邊的男子說道:“我家幫主複姓上官,單字一個頓。”


    “是汙衣幫之主。”左首男子傲然道。


    聽得此話,卓亦疏卻是笑道:“原來是上官幫主。”


    兩男子疑道:“你認得我家幫主?”


    卓亦疏迴道:“你們迴去就說是卓亦疏喝了這壇酒。”


    一聽這話,兩名男子皆是吃了一驚,不禁說道:“公子就是卓亦疏?”


    駱達在一旁皺眉道:“難道還有人敢冒充我家公子的名頭?”


    兩名男子相互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左首男子出言笑道:“原來是卓公子來了南詔,能與公子相見,幸何如之,這壇酒雖然珍貴,但既是公子有了吩咐,那自是不在話下,此事到此為止。”


    卓亦疏笑道:“日後我定會親自去與上官幫主說這事。”


    “不知公子與這和尚是否相識?為何要管這事?”右邊男子行禮道:“在下鬥膽向問,公子若是不願自可不說。”


    聽得此話,卓亦疏卻是笑道:“這和尚奇奇怪怪的,卻也讓傾從姑娘展顏一笑,自是大有功勞,所以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將他打死了。”


    聽得此話,兩人皆是向沈傾從看去,隻見她仙姿佚貌,果然是傾國之色,也知她與卓亦疏的關係必然非比尋常,當下便道:“公子言重了,此事就照公子吩咐,咱們就先告辭了。”說完這話深施一禮,然後便即離去。


    待那二人走遠,卓亦疏便向倒在地上的和尚問道:“這位朋友,你沒事吧?”


    和尚先是閉眼不答,眾人不明所以,烏宏甚至都要上前去探他的鼻息了,哪知這時和尚突然起身,並且說道:“我可沒什麽能報答你的。”


    卓亦疏笑道:“能讓傾從姑娘展顏一笑,應是我謝你才對。”


    和尚看了一眼沈傾從,然後說了句:“她的傷隻能去聖應峰才有的救,別的地方去了也是白去。”


    和尚說完起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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