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傾從到了客棧樓下,對韓闊吩咐道:“帶上陳掌門的屍身,咱們走了。”


    韓闊答應一聲正要上前,卻見一人在官兵的護衛中走進屋內,這人開口說道:“兩位留步。”


    沈傾從轉過頭去,開口迴道:“這位大人有什麽事?”


    那人說道:“沈姑娘不愧是鐵書先生的弟子,早就聽聞沈姑娘足智多謀、奇計百出,這次不但代懸天宮統領了蜀中左道,而且還重創了文隱閣。”


    沈傾從卻道:“文隱閣冒充左臂神刀濫殺無辜,傷我左道門人無數,我自然要為他們討迴公道。”


    那人笑道:“不錯,沈姑娘此言的確在理。”


    這時卓亦疏也走了出來,見到那人後卻是心中暗驚,他徑直來到沈傾從身旁,並對那人言道:“王鉷大人。”


    來者正是王鉷,當初在曲江流飲時卓亦疏曾與他有一麵之緣,卓亦疏記性甚佳,所以還記得他。


    王鉷也認得卓亦疏,此時便笑道:“長安一別,卓亦疏公子越發風流倜儻了。”


    哪知此時卓亦疏對‘風流’二字有些抵觸,尤其是在沈傾從麵前,卓亦疏向沈傾從偷看了一眼,見沈傾從毫無波動,卓亦疏知道沈傾從異於尋常女子,所以此時也不敢怠慢,隻於是便對王鉷說道:“王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王鉷說道:“聽聞文隱閣叛逆現身於南溪郡中,所以我特來擒拿,卻不想竟晚了一步,幸而有卓公子和沈姑娘相助,這才能重創文隱閣。”


    王鉷指了指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賀寶,適才文隱閣眾人遁逃時無暇顧及他,就將他留在了這裏,而寧珂卻已不知了去向。


    唐兵得到命令,上前將賀寶架起,隨之將其帶走了。


    王鉷又道:“文隱閣意圖反唐,楊慎矜竟與他們同流合汙,家藏讖書,意圖複辟楊家的帝業,幸而聖上明察秋毫,這才沒讓楊慎矜得逞,如今聖上已經下旨捉拿反賊楊慎矜,要問他的謀反之罪。”


    王鉷入蜀以後便上了青城山,除了掌控住青城派和汙衣幫以外再無動靜,想必也是在等長安的消息,如今皇上已將楊慎矜定為了反賊,可謂大局已定,所以王鉷當即帶兵來南溪郡圍剿文隱閣。


    卓亦疏說道:“據我所知,如今楊慎矜也在蜀中,卻不知王大人有沒有抓住他?”


    王鉷略顯失望的說道:“沒有,楊慎矜被人救走了,救他的人就是文隱閣的閣主,據我現在掌握的情況看來,文隱閣主也是楊家的人,乃是前朝餘孽。”


    文隱閣主果然厲害,竟從大唐官兵的手裏救走了楊慎矜。


    “文隱閣隱於江湖,再想找他們恐怕有些困難。”卓亦疏輕笑道。


    王鉷卻道:“卓公子為免太過小看朝廷的力量了,江湖再大,也是王土。”


    旁邊的沈傾從突然說道:“王大人派兵擒住了我的手下,卻不知是為何事?”


    王鉷聞言毫不慌亂,隻是說道:“沈姑娘的消息果然靈通。”


    沈傾從迴道:“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我知道許彥昌飛鴿傳書給沈姑娘送了消息,但我並未阻攔。”王鉷說道:“而且我也沒有去擒拿沈姑娘的屬下,我隻是在找左臂神刀狄青的蹤跡。”


    一聽這話,卓亦疏也是眉頭緊皺,並且說道:“看樣子王大人已經找到狄青了。”


    “沒錯。”王鉷點了點頭,毫不避諱的說道:“楊奇宇和許彥昌奉了沈姑娘之命看押狄青,也確實盡忠職守,我派去五百精兵好不容易才將他們帶迴了青城山。”


    “他們?”沈傾從冷冷的問道。


    王鉷笑道:“不錯,我將狄青和姑娘的兩位下屬都帶到青城山了。”


    “王大人此舉何意?”卓亦疏沉聲問道。


    王鉷說道:“汙衣幫主上官頓此時就在青城山中,他與狄青是結拜兄弟,我讓他們兄弟二人重逢,現在我也要將鄭庭帶走,也算是給汙衣幫一個交代。”


    鄭庭在混戰中重傷昏迷,若不是有卓亦疏拚死相救,他恐怕已經死於寧珂之手了。


    “那王大人帶走我的下屬是為了什麽?”沈傾從問道。


    “也是為了給沈姑娘和懸天宮一個交代。”王鉷仍是笑道。


    沈傾從說道:“請大人明示。”


    王鉷便道:“前一陣左臂神刀狄青在蜀中作惡殺人,傷了許多無辜之人,這其中就有不少左道人物,我知道現在蜀中左道盡歸懸天宮統轄,所以這些左道的仇就是懸天宮的仇,但我也已查明,當初是文隱閣的人假冒狄青行兇作惡,實際上那些人根本不是左臂神刀所殺,我把狄青和左道人物都請上青城山,就是為了公布真相,免得讓蜀中武林因此大亂。”


    一聽這話,卓亦疏不禁向沈傾從看了一眼,事情竟真如她所預料的那般:王鉷費盡心思為狄青證明清白,就是為了將文隱閣置於死地。


    隻聽王鉷又道:“這次我離了長安,這才慢慢查探到江湖中有一個文隱閣,而楊慎矜就是文隱閣的人,他們意圖反唐複隋,隻可惜那時我手裏的證據太少,所以不敢貿然向皇上稟報,等我到了蜀中以後才掌握了絕對的證據,於是趕緊上呈給皇上,再加上讖書之事,坐實了楊慎矜要謀反的事情,隻可惜在我派人去抓楊慎矜的時候還是被他跑了,不過這也無妨,現在天下之大也沒有楊慎矜和文隱閣的容身之地了。”


    “文隱閣隱於江湖。”沈傾從說道:“要不是因為這次的事,連我也不知道文隱閣的存在。”


    “不錯,此事過後,文隱閣隻會越藏越深,但他們亡我大唐之心卻不會消失。”卓亦疏說道。


    王鉷聞言笑道:“兩位年紀輕輕卻掛心天下局勢,實在是難能可貴,這次也多虧了諸位的幫忙,汙衣幫尋到了蜀中的文隱閣部眾,卓公子又與狄青聯手剿滅多處文隱閣分舵,剩下的我也派兵去圍剿了,不出三日,蜀中就再也不會有文隱閣的身影了。”


    上官頓既然被王鉷困在了青城山,那汙衣幫的消息自然也會流入到王鉷手中,蜀中各地的文隱閣分舵定然兇多吉少,無論以前隱藏的多好,在大唐鐵騎的圍剿之下都會化為齏粉。


    “那就恭喜王大人立下大功。”卓亦疏說道,但語氣中並沒有多少恭喜的意思。


    王鉷也不在意,隻是笑道:“這也多蒙兩位相助,還請兩位隨我一起去青城山,我已請青城掌門廣發英雄帖,邀集蜀中各路英雄齊聚青城山,我會以朝廷的名義為狄青洗清冤屈,還他一個清白。”


    卓亦疏暗道:你一個朝廷命官卻要引領江湖聚會,還不是為了借蜀中武林之口將文隱閣的陰謀麵目傳播出去,也好讓文隱閣即便出了蜀地也無法在中原江湖中立足。


    沈傾從卻道:“好,多謝王大人相邀,我與你去青城山。”


    楊奇宇和許彥昌都在王鉷手裏,沈傾從作為懸天宮傳人身不由己,肯定要隨王鉷去青城山。


    卓亦疏聞言也再不多說,立刻便與沈傾從一起隨王鉷前往青城山。


    這一路上沈傾從先是一語不發,然後慢慢恢複了常態,但從始至終都不提冉吟懷之事,卓亦疏有心辯解,但每次都被沈傾從岔開了話題,久而久之,卓亦疏也就不提了。


    但這件事卻像是一根刺嵌在兩人中間。


    在去往青城山的路上時,鄭庭也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並且主動找到卓亦疏,先是行大禮感謝卓亦疏的救命之恩,然後鄭庭說出了一個讓卓亦疏大感意外的消息。


    鄭庭說道:“當初就是我動用了汙衣幫的力量幫明妙寒打探各路消息,所以你去浣紗小築的事我知道,她把飲怨劍給了你,教你疾蹤步,都是為了讓你去對付明無為。”


    卓亦疏聞言恍然,怪不得鄭庭對自己的態度那樣奇怪,原來是因為這些。


    “我資質平庸,所以不能替她報仇。”鄭庭說道:“當初從雲夢山開始,我就派出親信助她找你,見到你後我仔細觀察許久,我覺得她沒看錯人,假以時日你定能除掉明無為。”


    事已至此,鄭庭的心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愛上了明妙寒,所以不惜一切為她的複仇大計幫忙,可鄭庭也明知自己對明妙寒的感情沒有結果,他能做的隻是在明妙寒死後替她觀察卓亦疏,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到除掉明無為。


    鄭庭最後說道:“妙寒雖然嘴上說的兇狠,但心中卻有柔情,她曾說自己作為女兒卻一心想殺父親,此乃大逆不道,上天絕不容她,所以才會讓她身患不治惡疾,這是上天的懲罰。”


    對於此,卓亦疏隻能長歎一聲。


    幾日後眾人到了青城山,卓亦疏見到了劉明義,但青城掌門卻已閉關,似乎並不願參與此事,狄青傷勢好轉,見到卓亦疏後非常高興。


    汙衣幫主上官頓早在王鉷下了青城山以後就離開了,並未再等王鉷迴來。


    王鉷將上官頓帶上青城山,實際上等於囚禁,也難怪上官頓心中不悅,若不是為了狄青的清白,恐怕上官頓早已翻臉了。


    隨之蜀中各路門派陸續到來,齊聚青城山上。


    很快,事情的來龍去脈大白於天下,左臂神刀的冤屈被洗清,楊慎矜成為大唐要犯,通緝畫像出現在各個城鎮當中,文隱閣三個字浮現在江湖之中,但卻已不見了蹤跡。


    文隱閣在蜀中的勢力被一網打盡,但文隱閣的陰謀卻並未停止。


    文隱閣織了一張大網,布局於整個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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