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長老們大驚失色,數千年來,神劍宗曆代宗主都是南宮氏,怎麽可以將宗主拱手讓人?


    “其實要是烏兄肯當這個宗主,那還是我們神劍宗占了天大的便宜。”南宮輸淡淡笑道,“烏兄的劍道之高,當今天下,能夠勝得了他的,恐怕已經沒有幾個人,若是我門中弟子有幸得到烏兄指教,神劍宗一定會大放異彩。”


    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公孫不滅那霸道而又淩駕一切的模樣,如今的烏世鑒,能否與他一戰?


    “神劍宗乃是天下第一劍宗,我怎能鳩占鵲巢。”烏世鑒搖頭,“何況我已經一手創建‘青月劍宗’,怎麽能再當別的宗門的宗主?”


    他的目光明亮,望向南宮輸,“你我乃是生死之交,當不當這個宗主,我一定都會不遺餘力,使得神劍宗和青月劍宗發揚光大!”


    “敵人厲害,唯有你來當這個宗主,神劍宗才有報仇的希望。”南宮輸道。


    “南宮兄,你又忘記了嗎?”烏世鑒微笑,“你是南宮氏的傳人,這樣的重任,你怎麽能推脫給別人?”


    “是,是我錯了。”南宮輸長歎道,“這樣的仇,南宮氏的子孫怎麽能夠逃避?”


    “不錯,這才是我當年所認識的南宮輸!”


    南宮輸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黑色光芒,星隕劍從空中出現,轉眼就消逝。


    片刻間,天邊就傳來轟隆隆的巨響,一座高達千丈的巨大山峰,驀然出現在天際。


    黑色的星隕劍,懸浮在大山的底部,將巨大的山嶽托起,朝著這邊飛來,山嶽飛動間,岩石泥土崩落如雨。


    南宮輸右手一指,山嶽的速度突然間慢了下來,在黑色劍氣繚繞下,緩緩落在原本神劍峰所在的地方。


    “轟”,地動山搖,巨大的山嶽落下,響聲震天,一座巨峰,重新矗立於天地之間。


    南宮輸駢指如劍,輕輕虛指,星隕劍化為一道黑色光幕,從天而降,將山嶽的一麵一削而平,成為千丈的筆直懸崖,光滑如鏡。


    隨著他的手指輕動,星隕劍從上至下變幻不定,如龍蛇舞動,峭壁上岩石粉碎如雨落。


    “神劍宗”三個巨大的大字,從千丈峭壁上顯露出來,崢嶸淩厲,每個字都大有百丈。


    “今日之後,我神劍宗重立山門!”南宮輸昂然道,星隕劍瞬間隱沒在他身後。


    諸長老和弟子仰望著“神劍宗”三個大字,心情激蕩,這幾天的遭遇,簡直比起神劍宗數千年來還要起伏跌宕,但如今宗門終於又重新立起,神劍宗終於還是沒有倒下。


    而且眼前這個年輕的宗主,修為突飛猛進,似乎已經不在老宗主之下,剛才的這一番作為,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移山填海!


    “我等願在宗主帶領下,重振宗門,為老宗主報仇!”所有的弟子肅然而立,無數的飛劍從他們身前飛起,一枚枚的連接起來,從峰底飛起,盤繞著上升,將整個山峰圍住,光芒四射,形成一道奇景。


    “神劍宗重立山門,可喜可賀!”烏世鑒道,“青月劍宗,願與神劍宗結為生死之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的身前,青雲劍驀然出現,一朵巨大的青色蓮花從劍身上升起,緩緩上升,一直飛到那個“劍”字上方,才突然落下。


    劍字上方,出現了一個玄妙的劍符,與那枚白骨上的一模一樣,深深刻進岩石裏麵,整個山峰,突然之間就變得淩厲和奇特起來,一股玄奧的劍氣,隱隱纏繞。


    在峰底下,數百名青月軍和無數的白骨骷髏突然出現,一頭巨大的岩石怪,攀上山峰,將一株株的奇花異草,小心翼翼的栽種在山峰的絕壁處。


    “青月劍宗宗主月劍主,率弟子恭祝神劍宗重立山門!”一個俏生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噫,沈月,是你嗎?”令狐悔抬頭上望,看見巨大白骨骷髏肩膀上站立的沈月,心中無比震驚。


    所有的神劍宗弟子也都吃了一驚,這些密密麻麻的骷髏,他們也見所未見,雖然明知是友非敵,但心中忍不住還是發麻。


    “青劍主,這些都是貴派的弟子嗎?”一名神劍宗的長老心中也驚訝不已,忍不住問道。


    “前輩,在這世上,惡未必是惡,善未必是善,人族未必都是好的,其他物類,也未必都是壞的。”烏世鑒淡然道。


    “是,是,青劍主說得對。”這名長老喟然長歎,公孫不滅乃是天之貴胄,天下之主,卻莫名其妙的將神劍宗差點逼入死地,比起這些骷髏更加可怕。


    “南宮輸見過月劍主,還請下來一敘!”南宮輸拱手道,雖然感知中這個女子氣息並不強大,但她既然能與烏世鑒並列,稱為月劍主,想必也是驚才絕豔的絕世強者。


    他並不認識沈月,在這裏認識沈月的,唯有令狐悔,他目瞪口呆,哪裏還說得出半句話。


    “南宮宗主客氣了。”沈月從火瞳巨大的肩膀上飛掠下來,盈盈行禮,“我這個月劍主,不過是個掛名的,論起修為,跟你可差得遠了。”


    “沈月。”烏世鑒微笑道,南宮輸心中了然,也笑了起來,“貴客到來,令神劍宗蓬壁生輝!”


    但此刻的神劍宗,還不過隻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峰,就算蓬壁也沒有一間。


    “南宮宗主不要這麽客氣,你與烏世鑒是生死之交,何必這麽生份!”沈月笑道,倚站在烏世鑒的旁邊,容色秀麗,儀態從容。


    她自從成為永安侯之後,處置政事,又率領奔雷軍,本來嫵媚嬌憨中,憑添了一股英氣和果決。


    “沈月,你當真……當真……變了。”令狐悔心情複雜,輕輕歎息。


    “令狐公子,世事無常,又有什麽是不變的?”


    “是……是……”令狐悔想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秦雅琴拉了拉他的衣袖,想要問些什麽,也終於忍住。


    在她的心中,烏世鑒應該與三小姐是一對,為什麽三小姐才死了沒多久,他就又與別的女子成雙成對?


    但令狐悔卻知道,沈月與烏世鑒,還遠在他與三小姐之前,當年在震州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兩情相悅,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如今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隻可惜三小姐,卻已經長眠於南莽山中。


    世事無常,果然是世事無常啊。


    “南宮兄,我想留在這裏幾天,與你一起探討劍道,也讓我們青月劍宗的弟子,向神劍宗的弟子請教劍法,不知道你意下如何?”烏世鑒道。


    “歡迎之至!”南宮輸知道如今的烏世鑒劍術通神,說是與他探討,其實是想指教於他和神劍宗的弟子。


    烏世鑒一揮手,那卷“萬劍寶籙”突然出現在天幕,無數的飛劍如飛蝗般飛起,接著無數白色劍氣,從他身上透出,有如遊魚般鑽向“萬劍寶籙”,鑽入那無數的飛劍中。


    萬枚飛劍,在空中變幻出無數的劍意,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劍符,透露出無窮無盡的劍氣。


    這是他以自身的劍符劍氣,來煉化這卷“萬劍寶籙”,在這個過程中,他自己的領悟和所得,從部通過萬劍的變幻表達出來。


    所有和神劍宗長老與弟子,全都目眩神馳,青月軍和白骨骷髏,也若有所思,全都站在原地,仰望天穹,凝視觀看,生怕錯過了一個瞬間。


    “南宮兄,我們去研究一下劍道,如何?”烏世鑒道。


    “好!”南宮輸化為一道黑光,朝著峰頂飛去。


    “沈月,你跟我一起去嗎?”烏世鑒望向沈月。


    沈月笑道,“你們如此高的修為,說些什麽我也聽不懂,我去幹什麽?還是等你慢慢的教我吧。”


    烏世鑒點頭,轉眼身影就消失在原地。


    “沈月,你什麽時候又遇見他的?”令狐悔望了望天空變幻的群劍,感覺到驚心動魄,卻忍不住開口問道。


    “有些事情,是躲也躲不開的。”沈月沒有迴答他的問題,反而望向他身邊的秦雅琴,歎息道:“但有些東西,你若是不珍惜,也許就再不會有。”


    這幾句話說得莫名其妙,但令狐悔和秦雅琴卻都聽懂了,秦雅琴雖然對她莫名有種敵意,也忍不住臉上一紅。


    而在另一邊接近乾州的群山中,青翼正踞坐在一塊巨石上,蘇迭站在他的左邊,碧桃站在他的右邊。


    蘇迭的臉色有些奇怪,如水的眼神中頗有幽怨之色,碧桃的小臉紅撲撲的,猶猶豫豫。


    “青翼,你不是說從今以後,無論走到哪裏,都要帶上我嗎?”蘇迭道。


    “是,我是答應過你,隻不過,這一次我是要去乾州殺當今帝主,有沒有命迴來暫且不說,帶著你們去,也礙手礙腳。”


    “我不管,總之你答應過我,你若是不帶我去,我……我……我就死在你的麵前。”蘇迭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淚水迅速盈滿了眼眶。


    “好了好了,別哭了別哭了。”青翼連忙道,轉頭又問碧桃,“碧桃,你就不要去了,你為了找我,受了不少苦,我這就將你送迴離州,讓你在那裏的妖族吃香喝辣,好好享受一番。”


    “我……我……”碧桃眼神怯怯,卻道:“我也要跟大王去,好一路服侍大王。”


    “傻丫頭。”青翼大笑,用力揉了揉她如瀑布般的長發,“你如今長大了,不用作我的丫頭了,也不用服侍我了。”


    如今的碧桃,早已不是當年黑黑瘦瘦的模樣,十足是個美人胚子了,就如一朵初春的桃花,含苞待放。


    “大王,你不要我了嗎?”碧桃聽他這麽一說,臉色頓時變得慘白,驚惶失措,差一點哭了出來。


    “哎,哎……為什麽你們這些女人,不,這些女妖,總是這麽麻煩,就愛哭哭啼啼的。”青翼忍不住長歎,道:“既然你們都不肯迴離州,那我就隻好帶著你們去乾州了。”


    他突然低下頭顱,沉聲道:“我這一去乾州,就要將乾州鬧得天翻地覆,也許會死在乾州,你們也可能會死在那裏,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去的好。”


    “哼,死又有什麽好怕的?”蘇迭冷笑道,“你知道我不怕死,在艮州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怕死。”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青翼想起當年在艮州初見她的模樣,心頭一軟,輕輕將她攬入懷中。


    “大王,我,我也不怕死。”碧桃咬住嘴唇,纖細的身板也挺了起來。


    “我不但又學會了許多的新菜式,而且也學會了練丹。”碧桃道,“大王去到乾州殺人,肯定要耗費許多的精力,到時候我就可以為大王做好吃的飯菜,還可以為大王煉製丹藥,替大王恢複力氣。”


    她的眼睛裏亮晶晶的,散發出異樣的神彩,那是烏世鑒和蘇迭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模樣。


    不知道從多久之前,在碧桃小小的心裏,就曾經許下過誓言,一定要拚命的努力,變成能夠幫得上大王的人。


    如今,她終於做到,終於可以幫得上大王的忙。


    一路上的跋山涉水,一路上的兇險重重,她從未向青翼提起,因為她覺得這些根本算不了什麽,青翼大王從來都是無所畏懼,無所不能,自己做的這些事,又哪裏值得一提。


    這一次,青翼大王居然為了她,一個小小的桃妖,不惜闖入天門宗的宗門,而且將天門宗夷為平地!


    “你們若不放出那名桃妖,我就將天門山踏為平地!”


    “桃妖若是死了,我必定將你天門宗殺得雞犬不留!”


    當天她雖然被囚禁在天柱峰上,但峰外傳來的青翼的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入了她的耳朵裏,她的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眼睛裏濕濕的,淚水一滴滴的滑落,這是她從前沒有體會過的,心裏卻反而有一股暖流湧起,似乎每個毛孔都湧動著暖意。


    這是什麽樣的感覺,她無從知曉,畢竟她作為一個桃妖,修為淺薄,這樣的感情也從未有過,但從那一刻起,她就下定決心,今生今世,哪怕是下生下世,也要一心一意服侍好大王。


    從前她對大王,充滿了敬佩和感激之情,但從這一天起,她心中對大王的感情,似乎多了一些別的東西,隻是這是什麽樣的東西,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要留在大王身邊,無論經曆什麽,也要服侍好大王,絕不願意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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