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房間中的殺意,嵐鋒喟然歎息:“伊恩,你還年輕,血氣方剛也是正常的事,但加羅畢竟支配著強大的力量,身為覺醒者的我們沒有能力與他為敵,即便你現在也走到了黑級極致,可黑級和白級相差的卻不是一點半點,神與神之下隔著無法跨越的鴻溝。還是從長計議吧。”


    伊恩不置可否:“你們想找我,恐怕是因為戰局的事情?”


    嵐嫣搖了搖頭,眸中有些歉疚:“不單單是戰場和西門的事情,我聽說你去了月球,前幾天月球上的古老禁咒被觸發,第二天我們看到了紅月,這件事也許和你有關。”


    “的確和我有關,但對於這片土地的人們而言,並不算一件壞事,你們再問也沒有什麽意義。”


    嵐嫣欲言又止,隨後還是沉默了下來,她看了嵐鋒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那件事。


    “我來說吧。”


    嵐鋒起身,凝視著伊恩懷裏的貓:“你應該知道,她是黑暗領域的人。”


    伊恩頷首:“是。”


    “當時你和她的事情,我沒有插手,是因為很早以前我和她有過一麵之緣,那時黑色領域的神禁才降臨不久,她四處殺戮強者時被我們攔下,若不是對她有著模糊的記憶,我們幾個老家夥不可能放任她活到今天。”


    伊恩眼神凜然,懷裏的貓耳朵抖了抖,坐在了伊恩腿上,彈出爪子直視著嵐鋒:“老頭子,如果要算當時的賬,我樂意奉陪。”


    “願聞其詳。”伊恩在她驚愕的目光中伸手把她攬到了懷裏,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莉亞隻好收迴了鋒利的爪子,無奈地白了他一眼,在他懷裏閉上了眼睛。


    嵐鋒一頓:“你見過她的本體?”


    “當然,挺可愛的。”伊恩的話讓嵐鋒想要說出的形容詞立刻哽在了喉嚨裏。


    “真是個奇怪的小子。近年來我們才意識到,她當時收集的那些石板,恐怕與黑暗神殿有關。”


    伊恩想了想:“算是有關,不過如今收集那石板沒有任何意義,你們若是想要的話我們可以送你們兩塊。”


    看著伊恩一臉不在乎的模樣,嵐鋒沉悶地轉身看向了窗外。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現在我們想知道的是,她是否是我們的敵人?”


    “隻要你們不算計在笨恩頭上,如今的我沒必要與你們為敵,不過你們也別指望我會幫助你們。”莉亞抬起頭說道。


    “我可以保證。”伊恩補充了一句。


    嵐鋒迴頭看了他們一眼:“看來你們所了解的東西,已經遠比我這個老頭子多得多了。人族有你這樣的青年……”


    伊恩打斷了他:“不用給我扣帽子,老實說,除非是種族存亡之際,否則我更在意的不是種族,而是其中個體的善惡是非,種族榮辱或是其他什麽的我不想管,你們就算覺得我自私也好狹隘也罷,我再說一遍,不論是人族,冒險者還是影狼的身份,我都不在乎。而且我絕不會插手戰場上的事情。話已經說明白了,告辭。傳送·藏心塔。”


    兩人來不及阻止,就看到伊恩消失在了房間。


    嵐嫣一愣:“他直接無視了我的高階魔法?!”


    為伊恩所說的話感到失望的嵐鋒眼神黯然:“……黑級絕對做不到無視,難道他……咳咳,咳咳……”


    “父親!”嵐嫣趕忙扶住了嵐鋒。


    嵐鋒搖了搖頭:“無妨,我這把老骨頭還沒到入土的時候,不論伊恩是否突破了覺醒者的極限,看來加羅和伊恩的衝突已經在所難免,這件事不能告訴西門,否則以那小子的個性就算是神戰他也會摻上一腳。”


    嵐嫣點了點頭,看向了窗外:“看來我們寄希望於伊恩的事情,已經可以放棄了。那加羅的事情……”


    “等加羅迴來,告訴伊恩他的下落吧,我們本就沒有盡到責任,如今能幫上那小子的,恐怕隻有什麽也不在乎的伊恩了。”


    嵐嫣想起了伊恩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眼神有些哀怨地說道:“他眼裏永遠隻有那隻貓!”


    “唉,嫣兒,女大當嫁,人族這一代的好青年又都有了家室,你什麽時候給我抱抱胖孫子?在我沒入土之前,咳咳,咳咳……”


    “去死!”嵐嫣直接一腳踢了過去!嵐鋒趕忙一個閃身躲開,哪還有剛才病懨懨的樣子?


    嵐嫣臉色泛著微紅的光澤,哼了一聲撤掉魔法離開了嵐鋒的辦公室。


    確認她離開之後,嵐鋒的臉色不自然地紅了起來,“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用力量蒸發了血液,喃喃道:“我的時間不多了,大帝曾說過,在覺醒者走投無路之時,可以去他的宮殿深處,那裏有著一絲希望。”


    他搖了搖頭:“不,還不能去,加羅還沒迴來,我若是能幫上他們一把,這老命也還算有點價值,如果那時我還活著,再去覲見大帝吧……”


    ……


    藏心塔。


    光芒一閃下,伊恩迴到了終南親手建造的女神碑處。


    他駐足才發現,原本狹小的房間不見了,自己站在一片鳥語花香的地方,身邊種植的綠色植物芬芳入鼻,懷裏的莉亞打了個噴嚏,不滿地用爪子揉了揉鼻子。


    伊恩趕忙騰身躍到空中,懷疑自己是不是傳送出了問題。


    他散開感知,隨後一愣:“空間神力?”


    這裏竟然和神塔相似,原本的房間還在,隻不過擴充成了這一片諾大的空間,被人種滿了植物。


    伊恩看到了出口,一路飛行而去,就在這時,他感到強烈的危機感從身後傳來。


    幾乎是一瞬間,伊恩手中的白色利刃和鎧甲浮現而出,轉身和危險碰撞在了一起。


    “嘿嘿。”無聲的波紋伴隨著笑聲散開,伊恩被掀飛了出去,懷裏的莉亞發出了兩道神禁魔法!


    那邊臉上帶笑的紅發青年臉上的表情一僵:“兩個?!住手!”


    他立刻全力催動神力,空間和火的力量交融,化作了一麵盾牌護住了下麵的……花草。


    看清他之後莉亞眼神一動,從變得模糊的記憶中想起了眼前的人是誰。她趕忙收斂了部分威力,然而兩個神禁的力量還是打的紅發青年灰頭土臉,餘波卻沒有波及到下麵的植物。


    紅發青年吐了一口鮮血,身上的衣服被撕碎,他狼狽地披上了一件白大褂係好扣子,身上的傷勢在火焰的包裹中迅速複原。


    伊恩眼中泛淚,難以置信地愣在原地道:“加利爾老師?”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兩個可真是不給老人家我留情麵啊。”俊朗的紅發青年雙手插袋,笑著飛了過來,伊恩嘴唇蠕動了數次,卻是莉亞先開口了:“老家夥,你竟然還沒死啊。”


    “你好呀小莉亞,看來蕾雅走了之後,你還是和小凱恩走到了一起。”


    “他是伊恩啦!”莉亞變成人形不滿地說道。


    紅發青年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都一樣都一樣,反正被阿撒托斯之羽重生的,本質上還是一個人。”


    伊恩一愣:“阿撒托斯之羽?”


    紅發青年加利爾頷首:“走吧,去第六層說。”


    伊恩心情很複雜,既有激動和不解,也有滿腹疑惑,加利爾為什麽又重生了,他不是已經?


    加利爾一彈指,空間神力湧動下,三人消失在了這裏。


    第六層原本狹小的房間也已經變成了一間寬敞的大廳,裏麵擺放著桌椅沙發,還有以前那個躺椅。


    加利爾大大咧咧地把自己砸在了沙發上,挑了挑紅色的眉毛:“愣著幹嘛,坐,我時間多的是。”


    伊恩牽著莉亞坐下,不知如何開口。


    “啊,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當初凱恩獲得了外神的一片羽毛,那羽毛的作用是重啟自己,雖然副作用挺多,但你和凱恩本質上是一個人不假。”


    “可我是覺醒者……”


    “凱恩也算,不過他的記憶沒能完全覺醒,僅此而已。”


    伊恩了然,原來如此。在自己沒能看到的凱恩記憶裏,他恐怕是用羽毛做了一些事情。


    “那您……”


    加利爾忽然拿出了一個終端,在上麵按了幾下,隻見地板和天花板的部分被掀開,伸出了幾支精巧的機械臂,開始煮咖啡。


    伊恩有些錯亂,這還是那個年邁的加利爾老師嗎?


    加利爾笑道:“哦,我的記憶啊,這一世莫名其妙地保留了下來,可能和上一世執念太深有關,對了,你可以叫我以北。”


    “以北?”伊恩覺得信息量越來越大。


    隨後桌上出現了q版終南的投影,他歎息道:“你小子迴來了也不說一聲,這件事說來話長,簡單來說,我用科學想要複活自己,可是卻複活了他。”


    加利爾頷首:“簡潔明了。”


    莉亞有些忐忑地問道:“你還記得姐姐的事情?”


    加利爾點了點頭,拿起了桌上已經泡好的咖啡:“當然記得,隻不過我不屬於這一次的世界,記得的那個蕾雅也不是你的蕾雅。”


    莉亞的眼神有些失落。


    “好啦,你們兩個互相瞪了一世,也算是修成正果了,蕾雅的事情就留在記憶裏吧。”


    莉亞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感激地點了點頭:“謝謝你,老家夥。”


    加利爾意外地說道:“小貓竟然會道謝了……你們變了呢……不過也對,大概一成不變的,隻有我這個不知道活了幾世的老家夥吧。”


    伊恩不知道怎麽描述現在的心情,總而言之很高興,加利爾沒有永遠離開,而是此刻活生生地坐在這裏,喝著咖啡……然後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個棋盤。


    加利爾露齒一笑:“小子,下棋麽,現在你恐怕不是我的對手了。”


    終南無奈地攤了攤手:“這家夥沒事的時候整天和電腦下象棋,扔到以前世界的話估計能一直蟬聯世界冠軍吧。”


    伊恩張了張嘴:“不愧是你,老師,來!”


    於是加利爾喝著咖啡,一隻手把不服輸的伊恩下了個5-0。


    看著伊恩苦澀的臉龐,加利爾放下了咖啡,後仰著哈哈大笑起來,伊恩也露出了笑容:“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加利爾得意地收起了老舊的棋盤:“總算是報了一箭之仇,以後就是我讓著你了,對了,你和哪個了不起的家夥把罪域禁製解除了?”


    “您知道罪域的事情?”


    加利爾眼神有些複雜:“嘛,當然知道,畢竟是一個老朋友隕落後留下的神域……對了,那邊你也應該去過了,你就不好奇這三座塔是怎麽來的?”


    想起了稀少的空間神力,伊恩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加利爾:“難道都是你……”


    加利爾笑著聳了聳肩:“除了這座機械塔,另外兩座塔都是我用命建的……為了還清那一世欠的債。”


    “老師你的命還真不值錢。”伊恩無奈吐槽道。


    “這麽說我可是會傷心的,對了,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伊恩想了想,決定把凱撒的計劃告訴加利爾和凱南。


    他將事情說了一遍,可是加利爾並不意外,又讓機械臂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這東西味道還挺不錯……哦哦,霧中戰爭是吧,真是個無聊的家夥,不過他做得對,畢竟我也能感覺到,危險已經臨近了,當初我建造兩座塔的初衷,就是為了抵禦那些從未知之地降臨的家夥,”


    他皺了皺眉,嘴邊的咖啡停住,繼續說道:“可我就算記錄了關於那些家夥的事情,重生之後怎麽也想不起來,現在也一樣。”


    他喝了一口滾燙的咖啡看了一眼伊恩:“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有個大將軍頂在前麵。”


    “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您有什麽計劃?”


    “計劃?嗯……沒有。”加利爾的話語讓伊恩一頓。


    他放下杯子,雙手枕在腦後:“我已經活得太久,生與死已經沒有意義,就算世界真的毀滅,我也算是能得到解脫,對了,你們兩個什麽時候生個小家夥出來,要是我能在末日降臨時保護住他活下來的話,也許他還能有個未來。”


    莉亞嬌羞地看了一眼伊恩,伊恩一窒:“我也想,可沒那麽容易啊……”


    “嗯嗯,如果你們血脈等級沒有變化的話,懷孕幾率隻有0.014%,我也隻是碰碰運氣隨口一說罷了,對了,還要給你們再測一次嗎?”


    伊恩張了張嘴看向了那邊背對著他的終南:“老師,你們什麽時候……”


    q版終南攤了攤手:“畢竟你們在這裏住過,留下的毛發也有研究價值……”


    伊恩滿頭黑線:“不必了,也請不要亂收集我們的毛發。”


    “好了好了,就算天天努力百年內能懷上都是萬幸,我這個不稱職的老父親也隻能期待一下而已。”加利爾笑著把q搬終南轉向了自己,原本投影是無法碰觸的,但是加利爾是掌握空間神力的存在……於是終南投影被強行轉了過來。


    終南頗為無奈,畢竟加利爾也許太久沒說話了,一見到伊恩就跟個漏了的桶一樣說個不停:“事情大概就是以北說的那樣,你不是說要帶人見我?”


    伊恩撓了撓臉:“本來是這麽打算的,有兩個和你一樣熱衷科技的家夥,結果她們一個迴了罪域,一個待在神之國不走了。”


    “這樣,等到霧散了,我們還活著的話,我親自去見見她們好了。”終南點了點頭。


    “你小子還沒到神級,戰力卻已經超越了普通的下位神了,看來不論凱恩還是你都是怪物啊。不過這樣也好,你們倆很配。”


    莉亞有些不悅地抖了抖耳朵:“老家夥,再說的話人家真的要抓你了。”


    加利爾趕忙擺手:“不說了不說了,你們倆的婚禮打算什麽時候辦,別說是末日之後啊,我可聽不得。”


    伊恩一頓。


    加利爾歎息道:“果然啊,這樣可不行,就後天吧,我來主持,去你這次醒來的地方,把你的朋友們都叫來。”


    “可是老師……”


    加利爾微笑著拍了拍伊恩的肩膀:“就這麽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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