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的第一層是類似倉庫的地方,裏麵還算廣闊的空間裏堆放著不少糧食和蔬果,溫度也比外麵要低上幾度,伊恩注意到了斑駁的塔麵內部竟然是有著一個個精密的機械元件的,它們安靜地運轉著。


    利加爾並沒有停留,徑自站在了塔的中央。


    伊恩示意眾人站在了他旁邊,利加爾說道:“哢哢,上樓。”


    說完之後眾人腳下浮現出了一個魔法陣,伊恩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和慌亂,更多的是一種好奇。小艾則是警惕地看著四周,隨時準備戰鬥。


    不同於心念電轉的伊恩和小艾,西門和青詩二人看著這些機械倒是單純地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色。


    眾人傳送到了二層,青詩驚唿了一聲之後躲在了西門身後,小艾也咬緊了牙關。這裏是一個屠宰場,沒錯,還是全自動的那種,剛才消失的牛羊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裏,肉塊已經被鋒利的金屬無情地分割好了,精密程度甚至連伊恩都咋舌。


    “哢哢,我不是說了去四樓嗎!”老頭不耐煩地說道。


    “明明就沒說……”西門的吐槽聲響起。


    腳下魔法陣再度亮起,眾人迴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站在了一個幹淨整潔的餐廳裏。餐廳整齊擺放的餐具和桌椅與老頭利加爾絲毫不搭邊,伊恩大概猜到了房間都是交給機械來打掃清理這件事。


    “朋友們坐,坐,飯很快就好了,我這裏可是好久好久沒有客人了呢……哈哈哈哈……”說道最後他誇張地大笑了起來,但他本人似乎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看著這個眼歪嘴斜的老頭,小艾有些不自在,她幾次看向了伊恩,然而伊恩都一幅平靜的樣子,於是她暗示著自己要冷靜下來。


    伊恩走到餐桌邊坐了下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裏整齊擺放的餐具和房間內的裝飾頗有種西嵐多年前的風格,從餐廳的窗外望去正好能看到牛羊正在吃草的畫麵,倒是充滿了田園生活的感覺。


    等到眾人落座,利加爾突然停下了大笑,然後自豪地拍了拍手:“哢哢,上菜!”


    牆壁整齊地裂開,幾根機械手臂拿著冒著熱氣的菜肴伸了出來,把豐盛的晚餐整齊地擺放在了桌上。


    西門本來還想躲,然而機械手臂卻直接繞開了他,非常智能。


    美味的飯菜洋溢著誘人的熱氣,利加爾得意地坐了下來,然後拿起了刀叉,一言不發開始吃了起來。


    想要說話的西門被伊恩所製止了,他安靜地開始吃飯,一句話也不說。


    眾人意會之後開始吃飯。


    伊恩用強化視覺確認過了,這些食物都沒有毒素,更何況最開始吃的便是利加爾本人。


    食物入口,並沒有機械做飯那種程式化的冰冷無情的感覺,就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大廚親手做出的一大桌菜肴,眾人感到非常意外。就連一開始有些反感的小艾最後也難逃食物的誘惑。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利加爾再度拍了拍手,美酒,甜點和擦嘴用的幹淨紙巾都被機械手一一送了過來,甚至在桌上折成了小動物的圖案。


    青詩看著麵前可愛的小狐狸圖案露出了微笑,小艾則是看著麵前紙巾折成的迷你可愛的小精靈感到了巨大的反差。西門麵前的則是一隻小熊,伊恩麵前的紙巾卻是被揉成了一團,似乎是剛才機械手出錯了?


    看著滿意的眾人利加爾得意地微笑,然後拿起了小酒桶送到了嘴邊。


    眾人就這麽安靜地吃好了晚餐,跟著利加爾站在了房間正中央。


    “哢哢,六層。”


    離開之前伊恩注意到了機械手正在有條不紊地收拾著餐具,這自動化的程度幾乎和以前世界差之不多了,某些方麵甚至更加人性化。


    六層是會客廳,擺放著巨大魔獸皮革製成的柔軟地毯,還有著寬大舒適的沙發供客人落座。


    “老大,這魔獸看上去和我們前幾天打的那隻紫級上位的統領一樣啊,好像比那隻還要大。”西門指著地毯說道。


    伊恩頷首,西門說的沒錯,這隻至少是踏入了紅級的魔獸了,已經不能稱之為統領,而是獸王。


    然而它卻被做成了地毯。聯想到剛才把自己劈了個小半管血的神秘雷霆,伊恩開始重新評估這裏的危險程度。


    這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瘋老人究竟是誰?他的記憶似乎是殘缺或是模糊的,精神上似乎也有一些問題。


    “請坐。”利加爾的精神似乎穩定了不少。


    幾人紛紛坐在了柔軟的座椅上,利加爾看向了伊恩。


    “小凱恩啊,你也好幾百年沒來了吧,怎麽突然想到我這裏來?”


    一股電流般的感覺從尾椎直衝腦門,伊恩的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他知道凱恩?!”


    伊恩握著扶手的指節有些發白,他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情緒,歎道:“說來話長啊,利加爾,你竟然還記得我。”


    利加爾嗬嗬一笑:“當然了小凱恩,你可是我一手帶大的啊,就算忘記了任何人我也不會忘記你,你還活著就好……”利加爾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隨後麵龐微微抽動了起來。他拿起了一個煙鬥,然而煙嘴怎麽都無法放進抽動的嘴裏。他的情緒開始有些不穩定。


    伊恩暗道不妙,趕忙轉移話題。


    “您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啊……我也記不清了,那些家夥把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我好像是逃了出來,然後就一直躲在這裏。”利加爾拿著古舊的煙鬥搖了搖頭。


    “其實我也忘了一些東西,您還記得我之前做過什麽嗎?”


    “小凱恩你也忘了?唉,讓我想想……你不是去……啊,啊啊啊!”加利爾手中的煙鬥掉在了地上,他捂著頭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小艾!”伊恩趕忙說道。


    小艾站起身,精靈魔法安撫落在了利加爾身上。


    片刻之後,利加爾安靜了下來,在椅子上喘著氣。


    “老大,你們剛才在說什麽?”西門滿臉都是問號。


    小艾和青詩也摸不著頭腦,隻有伊恩眉頭緊蹙,看來這一趟有意外的收獲了,這瘋老頭竟然有凱恩的記憶,他一定知道一些什麽!


    “一些我很在意的事情。”伊恩不想拖累夥伴們,所以隻能這麽說。


    逐漸平靜下來的利加爾感激地看了小艾一眼,機械手撿起了煙鬥填好了煙草送到了他的手邊。他的身體忽然抽搐了一下。


    他竟順利地拿起煙鬥把掩嘴放入了嘴裏,機械手點燃煙草之後就退到了一邊。


    “朋友,你們是誰?”利加爾吸了一口煙,眼睛裏出現了短暫的清明,而且眼珠也不再歪斜。


    伊恩一愣,他的記憶果然是混亂的嗎?


    “利加爾先生您好,我們是被您邀請來的,剛剛和您共進了晚餐。”


    利加爾吐出了煙霧,然後把煙鬥放在了桌上:“啊,是老二或者老三邀請你們來的吧,平時有闖入者我都是毫不猶豫殺掉的,這次就饒了你們吧,晚上危險,你們住在這裏也可以,隻不過不要亂跑,不然很可能丟了性命。”


    伊恩從他的話語判斷出了此時利加爾的神智是清醒的,他的麵板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生命值從550變成了1960。


    看來自己可以從這一點來判斷他的情況,先假設他是有多重人格好了,來試探他一下。


    伊恩思索之後問道:“您知道凱恩嗎?”


    利加爾愣了愣,然後搖頭:“除了老二養的一頭羊叫做小凱恩以外,我沒聽過這個名字。而且那頭羊很早之前就被我和老三吃掉了,老二為此哭了好久。”


    “我們?”看來他是知道其他人格的存在的,而且很可能不知兩種人格。


    “老二?那麽您是?”伊恩試著問道。


    “我是老大,也就是主人格,其他的幾個人格偶爾也會出來,比較活躍的是老三,這座塔就是他建的,老二這家夥是十幾年前才開始活躍的。你們也不用擔心,既然同為人族,老三和我都不會傷害你們,老二瘋瘋癲癲的你們小心點就是了。”


    伊恩點了點頭:“謝謝您的提醒,我叫伊恩,這些是我的夥伴們,西門,艾格尼斯,青詩。”


    利加爾頷首:“我是利加爾,一個瘋子。”


    然而此刻的他看上去隻是個邋遢的老人而已,要說瘋的話前麵那個人格的確是這樣。


    “我能問您一些問題嗎?”伊恩看向了他。


    “你說。”


    “您在這裏多久了?”


    “可能有百年了吧,自從西嵐帝國那一戰之後不久我就來到了這裏。”


    這就奇怪了,剛才的人格老二說的是自己是逃來這裏的,而且似乎被誰折磨了。他果然是西嵐人,而且至少活了百年。


    疑惑暫且放在心裏,伊恩繼續問道:“您為什麽不迴西嵐去呢?”


    利加爾搖了搖頭:“不迴去了,那裏對我來說隻有傷心的記憶而已。”


    “您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利加爾知道伊恩指的是他性格的問題,他歎息了一聲:“自從那年我的愛人戰死,我為了尋求複活她的方法踏遍了大半個世界,最後知道沒有希望的我便打算了結了自己的性命,就在我即將死去的瞬間老二和老三出現了,他們阻止了我,從那時開始我就縮在這裏苟活著。”


    伊恩歉然地低下了頭。但心裏滿是疑惑,他不是被抓走囚禁折磨了嗎?難不成那是瘋老頭老二的幻覺?


    利加爾微笑著說道:“老二似乎出來的有點久了,這一身邋邋遢遢的真是抱歉,我去休息了,你們要移動的話叫哢哢就行,我一會兒把權限給你們,不要去第八層以上的區域,否則老三會生氣的。我平時住在第九層,你們沒事也不要上來。第五層有很多空房,你們就住在那裏吧。明天一早就離開吧。”


    眾人道謝之後利加爾便傳送到第九層休息了,客廳裏安靜的可怕。


    伊恩深吸一口氣:“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不要放鬆警惕。”


    試著叫了一下哢哢,伊恩便看到了係統麵板裏出現的可視化輔助麵板。“交互式魔法?”小艾驚訝地說道。


    伊恩不解,小艾解釋道。


    “交互式魔法是一種高階魔法,可以直接在視線裏看到相應的操作界麵,對於有係統的我們來說就像是給係統增加了一些輔助界麵一樣。”


    剩下的三人這才了然。


    可視化麵板如下。


    10武器


    9臥室


    8實驗室


    7書房


    6會客廳


    5客房


    4餐廳


    3熟食


    2生食


    1冰箱


    看到這些熟悉的詞匯,伊恩愣住了。


    “老大,實驗室?冰箱?他難道是隱藏了屬性的覺醒者?”西門驚訝地說道。


    伊恩皺眉搖了搖頭:“還不清楚,先休息吧。”


    心念一動選擇了第五層,伊恩腳下亮起了傳送陣的光芒。


    睜眼的時候自己站在了一條明亮的走廊上,整個走廊用魔法石照明,鋪著柔軟的地毯,左右一共有六間房。


    小艾等人也出現在了身邊,伊恩說道:“安全起見,小艾和青詩還是一間吧,我和西門住在你們對麵,有什麽情況立刻聯係。”


    隨便打開了一間,伊恩看到了裏麵整齊的家具和可以關閉的小窗,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幹淨得一塵不染,機械做事就是這麽一絲不苟。


    浴室不大,然而也不會讓人擁擠,伊恩看到熟悉的熱水開關時微微出神。


    利加爾一定和覺醒者異類有關,如此複雜的機械設計明顯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能做到的,他們更加依賴魔法。


    伊恩洗完澡之後坐在了床上,拿出卷軸想要聯係莉亞。


    然而莉亞卻沒有接聽。


    伊恩有些擔憂和煩躁,雖然莉亞說過自己可能沒法和自己聯係的事情,但是這種情緒就是揮之不去。


    撥了兩三次都沒有迴應,伊恩無奈地打開了窗看向了外麵。


    天色已經暗了,明媚的月色照亮了四周,牛羊紛紛躲在棚子裏休息了,兩隻泥龍則是跪在牛棚下麵耳鬢廝磨。


    伊恩看著窗外發呆,然而下一刻他愣住了。


    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人影拿著類似平板電腦的東西在菜地裏遊蕩著,伊恩想了想決定出去,但他沒有跳窗,萬一觸發什麽東西就不好了。


    他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間。


    “哢哢。一層。”


    順利傳送到了作為冰箱使用的儲藏室,伊恩走向了田野。


    那個人影注意到了伊恩,愣了愣之後看向了手中的平板電腦,上麵似乎是監控的畫麵。


    “你就是伊恩是吧,這麽晚了還沒休息?”看完監控他了然道。


    “您就是老三吧?”伊恩走到利加爾麵前問道。


    利加爾點了點頭,充滿睿智的雙眼充滿歉意地看向了伊恩。


    “我發現能源減少了一點,應該是催動了粒子炮,幸虧老二那家夥沒殺死你們,你們可真走運。”他晃了晃手中的平板電腦:“我在收集數據呢,哦,你可能不知道這是……”


    “平板電腦?”伊恩接著他的話說道。


    利加爾一愣,然後平板電腦掉落在了菜地裏,他雙手扶住了伊恩的肩膀,眼裏滿是驚愕:“你……你剛才說什麽?你知道平板電腦?你……”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樣。


    老三,也就是利加爾的第三人格,是和自己一樣的“異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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