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離開後,寢殿之中便隻剩下薑炁與章嬙兩個人。


    二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可言明的尷尬。


    “那個,你今天夜裏……”章嬙支吾著問。


    薑炁不等她說完,便說:“今夜我得和妖王和鬼君商談一些事情,可能無法迴來陪你!”


    章嬙送長長鬆了口氣。


    雖說嫁給他便知道為了孩子肯定要發生一些事情,可隻要想到那千年間的隔閡以及他同青一的那些事情,她便抗拒的很!


    好在薑炁自己做出了抉擇!


    “他們若是說話過分了些,你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知道嗎?”章嬙囑咐道。


    這些日子她在九重天都聽到了不好的傳聞,說什麽堂堂魔尊借著神族上門女婿的身份才能坐穩這個位置。這些話幾乎都是從妖族和鬼族傳出來的,由此可見這二族對薑炁有多不滿,今夜的商談也定然不會輕鬆到哪裏去。


    薑炁笑著安慰她:“放心吧,沒事的!”


    又說:“你若是一個人待著無聊,便喚小白進來陪你,他這幾日給他自己娶了個名字,喚作白洛。你若是見到他,記得不要再喚他小白,他可能會生氣。”


    章嬙乖巧的應著,等薑炁前腳離開,後腳立刻朝著外麵喊:“小白,小白……”


    小白甩著尾巴從外麵走進來,嫌棄的說:“男主人不是同你說了嗎,我此時喚白洛!”


    章嬙:“你竟然還給自己取名了,老實交代,是不是看中了漂亮的母老虎?我可告訴你,我和止青就算是你的爹娘,你若是有了喜歡的女孩子不讓我們見麵,我們就要做棒打鴛鴦的人!”


    小白一尾巴甩到她身上,把她甩的摔倒在床上。


    章嬙伸手拽著他的尾巴坐起了身子,“竟然生氣了?莫不是真的有了喜歡的姑娘?”


    小白抽不出自己的尾巴,隻能帶著些不好意思交代說:“我好想快要化形了,依著我的原形,怎麽也能化形成一個威猛的男子。若是日後還是被喚小白,豈不是與我威猛的外表不符嗎?”


    章嬙聽到這話有些意外:“這麽快便要化形了嗎?”


    小白說:“這是因為骨孺大人迴來了,魔獸森林這幾日或許會有很多魔獸都會化形!”


    章嬙了然的哦了聲,又問:“真的沒有看上漂亮姑娘嗎?”


    小白羞的朝她吐過去一個冰球,趁著她阻攔時,抽迴自己的尾巴跑了出去。


    章嬙歎道:“兒子大了,竟然也知道瞞著當娘的了!”


    耳聰目明的小白聽到這話,一個趔趄,直接摔倒了趙迴麵前。


    小白的形象過於突出,整個天地之間能在魔宮如此遊蕩的翼虎,除了章嬙的靈寵不做他想。


    趙迴後退了幾步,免得被這看到自己後自己摔過了的翼虎碰瓷。


    小白在趙迴身上聞到了和青一相關的味道,便沒計較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魔尊寢宮,而是甩著自己的尾巴,高傲的離開。


    趙迴一路目送著他離開,才去了魔尊寢殿,敲響了門。


    章嬙正在換衣服,聽見有人敲門,又把衣服穿上,“進!”


    門打開,看見進來的人是趙迴,她愣了片刻,然後才問:“你是來向我辭別的嗎?”


    趙迴搖頭,說:“我來找您是為了告訴您,我打算留在魔界!”


    章嬙有些意外,也有些擔憂:“是有人逼你如此嗎?”


    趙迴搖頭,“我隻是覺得如此不易才修行至此,若是舍棄的話,有些虧得慌!恰好骨孺大人說此時魔界之中大缺人手,我便留在他身邊謀個差使,也不枉費這麽些年辛苦修行。”


    章嬙知曉他肯定還有未說出的理由,但既然他不願說,她也不去問。


    “我與止青都是你的師長,你日後若是有什麽問題,不論是差使上的還是修行上的,都可以來尋我們。”


    趙迴點頭稱是,又離開了寢殿。


    他出去後,章嬙感覺到心髒有悶悶的痛,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你是在為他感到難過嗎?其實這樣的選擇對他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嗎?如果入了輪迴,每一世都要經曆生老病死愛恨情仇,也並不輕鬆。”


    心髒的悶痛並沒有因此而停止,章嬙無法再繼續換衣服,隻能捂著胸口倒迴了床上。


    薑炁到了宴上,送走了前來送親的人,又與妖王與鬼君商談了日後他們二族的領地劃分,迴到寢殿時便見章嬙滿頭是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一一?”薑炁被她這模樣嚇的不輕,伸手去探她的脈搏。


    章嬙聽到他的聲音,心髒的悶痛感似乎減輕了一些,便懶懶的靠在他懷中,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他手放在心口時,悶痛感立刻消失,章嬙緩緩出了口氣。


    薑炁不敢私自有什麽動作,隻能保持著被她擺成的姿勢問:“出什麽事了?”


    章嬙說:“是青一,她的心髒在痛!”


    這話讓薑炁的眉頭蹙起,“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章嬙說:“剛才趙迴過來了一趟,他原本說要去人間入輪迴的,可今天過來說要留在魔界。他離開後心髒便痛的厲害,你迴來後才稍微好了一些!”


    “那現在呢?”


    “現在已經不疼了!”章嬙說這話時,帶了些傷感。


    青一是她的另一個存在,看著青一與薑炁的那些事,她覺得心疼又覺得悲哀。


    薑炁把她往懷裏緊了緊,安慰道:“沒事的,我會好好看著他的。”


    章嬙輕輕的嗯了聲,算是替青一應了他的話。


    二人保持著這個姿勢坐了足有小半個時辰,章嬙才徹底恢複過來,而此時夜色已深,他二人之間的姿勢又足夠曖昧,似乎不發生些什麽都說不過去。


    隻是當薑炁蓄勢待發時,章嬙突然攔住他問,“你行這事,是為了孩子嗎?”


    薑炁把唇落在她的唇上,“我是為了孩子,更是為了你,你知道的,我對你已然發了狂!”


    當二人相交時,各自發出一聲悶哼。


    章嬙這一刻整個人似乎分裂成了兩個,一個是章嬙本身的存在,另一個是青一。而薑炁正在通過不斷的耕耘,讓這兩個人徹底的融為一個人。


    當一切停歇時,章嬙感受著體內陣陣熱潮,明白過來薑炁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在治療她的身體。


    她眼睛裏麵有淚,拉著薑炁問:“你這是要讓她徹底消失嗎?”


    薑炁的眸色帶著悲苦,“她已經影響你太多了,若是繼續如此下去,你的身體會逐漸拖垮的。”


    章嬙心髒又開始疼了起來,隻是這次並沒有疼多久便變成了麻木感,她也暈了過去。


    次日天明,章嬙在陽光照耀下醒了過來,她看了看睡在旁邊的薑炁,又看了看窗外的太陽,總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麽事。


    “喂?”她伸手推了推薑炁。


    “嗯?”薑炁懶洋洋的應了聲,聽聲音像是沒睡醒。


    “我怎麽覺得我好像遺忘了很多事情啊!”章嬙問道。


    薑炁聽著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把她往自己懷中摟了摟,“你忘了什麽事啊?”


    章嬙哼了聲,“既然都忘了,哪裏還會知道是什麽事啊?”


    薑炁便笑:“或許你忘了你是如何喜愛著我也不一定啊!”


    章嬙羞的在他肩上打了一巴掌,“你能不能認真一些!”


    薑炁悶笑個不停。


    大婚次日,魔後也是要參與魔眾朝拜的,朝會上,章嬙看著骨孺身後站著一個少年,總覺得那個少年熟悉的很,卻一點都想不起來。


    朝會結束後,她讓人把那個少年叫到了身邊,問他:“你是誰啊?”


    趙迴拱手道:“臣趙迴,見過娘娘!”


    “趙迴?”章嬙口中呢喃著這個名字,“我從前同你認識嗎?”


    趙迴說:“臣原本是凡間皇室太子,後在流華山拜師學藝,投在了魔尊座下。”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犯了事被關禁閉一千年的人,止青為你找了天君,借著我們大婚的事把你放了出來!”


    趙迴頓了片刻,才說:“正是我!”


    章嬙終於把他想了起來,這讓她很開心,拍著他的肩膀說:“那你日後可要好好幹啊,若是再犯了錯被關起來,可沒有人能救你了!”


    趙迴躬下身子去:“是,我一定好好幹,再不犯錯!”


    “好了,你去忙吧!”章嬙朝著他擺了擺手,結果還不等人家離開,她自己已經去了別的地方。


    趙迴便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想著昨夜薑炁同自己說的那些話。


    他說青一並沒有消失,而是與章嬙融為了一體,他說她們兩個原本就是一個人並不存在什麽什麽容器的說法。他還說,如果青一的思想一直存在的話,她的身子會變得越來越差,甚至最後可能會殞命,為了製止這一切,隻能讓青一徹底消失。


    趙迴看著她跑到了薑炁身邊,被薑炁攬在懷中不知說些什麽,她似乎聽到了很開心的話,無憂無慮的笑著。


    他似乎見到了最初認識的青一,那個被薑炁寵的連天都敢捅個窟窿的女孩。


    薑炁摟著章嬙的身子,不著痕跡看了一眼趙迴的地方,沒察覺到他有什麽不妙的情緒,這才問章嬙:“和他說什麽了?”


    章嬙說:“我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的樣子好熟悉啊,可是怎麽想都想不起來!去問他的時候才知道,他竟然是你徒弟,就是之前因為犯了錯被關禁閉的那個!所以就告誡了他兩句,日後在魔界好好做事,不要再犯錯。”


    說完,忐忑的看著薑炁,“你該不會生氣我對你徒弟這麽說話吧?”


    薑炁笑,“他可不是我徒弟,而是我替你收的徒弟!”


    “嗯?”


    “我教他的全部都是你的獨門劍法,隻是後來一直忙著其他事情,沒把這件事告訴你而已。”


    “竟然是這樣嗎?”章嬙激動的說:“那我可要把他帶在身邊,好好的教導他!”


    薑炁拽住她要去找趙迴的身子,“好了,他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留在你身邊,等他在骨孺身邊待一段時間,然後我再把他叫過來。”


    想著他之前犯過錯,章嬙也有些心有餘悸,“那好吧!”


    薑炁拍了拍她的後背做安撫,又說:“我今天可能要處理魔界的事,如果你在魔界待的無聊可以去九重天,等我忙完以後去接你迴來!”


    章嬙想了想,問:“我可不可去一趟流華山啊,我想把那棵樹載過來,魔界的土壤可以養得活蟠桃樹嗎?”


    薑炁說:“把那塊土也一起移過來不就好了?”


    章嬙便開始笑。


    薑炁不理解她為什麽笑,問她:“好端端笑什麽?我說的難道不對嗎?”


    “沒有說你不對,不過這種法子也隻有你這種修為的人可以如此輕易說出了,像我們這種微末的靈力……”


    說著話,她又頓住。


    “怎麽了?”薑炁問。


    “奇怪,我的靈力為什麽好端端的多了這麽多?而且,怪怪的,好像和我從前的靈力不一樣!”


    薑炁麵不改色迴答:“許是因為昨夜之事吧?你知道的,我如今是魔尊,從前的靈力也轉成了魔力,我的元精進入你的身體,應當也會對你的身體起到改變的作用。”


    章嬙立刻離著他遠了一些,“薑止青,你說話都不注意場合嗎?”


    薑炁抬頭去看散在四周的魔眾,一群人立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看,他們都沒聽見咱們說什麽!”薑炁說。


    章嬙羞惱的紅了臉,“我要去九重天,你自己留在魔界吧!”


    說著抬手喚了小白過來,爬到他背上,去了九重天。


    等她離開後,薑炁冷淡了臉色,把骨孺叫了過來,問:“都吩咐下去了?”


    骨孺麵色有些悲涼,說:“是,都吩咐下去了,日後不論是魔族還是其他幾族,都不會再提起青一這個名字,她會徹徹底底的從這個世上消失,並且再也不會出現。”


    薑炁嗯了聲,迴了書房處理魔界瑣事。


    骨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腦袋裏麵一直想著雖然隻認識了幾天時間,卻讓他記憶十分深刻的那個女孩子。


    “也不知道如果你知道現在的情況會是什麽反應!”


    說完後頓了會兒,又說:“即便你知道了也不會如何吧,畢竟你那麽喜歡他,隻要是他的決定,你應該都會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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