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帶給神族的震撼足夠大。


    之前也有過幾位帝君與魔族護法之間的纏鬥,甚至就連今日出戰的翼魔,也曾與長生帝君較量過,可是不論哪一場,都比不上今日這一陣聲勢浩大。


    有幸親眼目睹了這一陣的神族不禁都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麽與其他人纏鬥時溫溫吞吞的魔族,與薑炁鬥起來後悔如此兇狠?難道是因為薑炁打的格外兇狠,所以魔族也迴應的格外狠嗎?”


    薑炁打完後迴了營地,直接召了神族所有領兵的將軍入營議事。


    將軍們到後,薑炁直接問:“我想,諸位對於今日我與翼魔一戰,都有些疑問吧!”


    眾將士無人說話。


    還是長生帝君開口,“我與那翼魔交過手,他那日所表現出來的能力,遠遠不如今日。”說完他又帶了些倨傲道:“自然,我那日與他交手時,所展現的能力也不止那般!”


    薑炁說:“二族,已有太多年未有過大規模的戰事,如今自然要先衡量了一下對方的水準,才好製定接下來如何行事,他們藏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這話說出來,下麵那些將軍卻一個個聽的冒出冷汗。


    魔族自然知曉他們自己是藏拙了的,可神族卻不知道啊!他們這一月來,甚至一直嘲笑魔族,不過是這種修為,竟然也敢跳動兩族戰爭,這不是明擺著等滅族嗎?


    而他們若是一直有著這樣的觀念,某一日魔族傾巢而出,且不再藏拙時,他們是否有那個能力去抵擋嗎?


    而如果沒有抵擋能力的話,以魔族一貫作風,隻怕滅族的就該是神族了。


    那些原本對薑炁並不是很服氣的人,此時全部變的心服口服起來,最起碼他們在這裏待了一個多月,一點沒看出魔族藏拙。而他不過是過來一天,已經把這事看了出來,他合該做這個大元帥。


    薑炁又說:“我如此說,隻怕諸位尚且沒法子感受魔族到底有多強橫,那咱們今夜便看看,魔族真正的實力是什麽樣。”


    蒼東問:“元帥之意,魔族今夜會劫營?”


    薑炁笑:“或許等不到入夜,他們便會過來。”


    東華帝君在一旁搖著扇子說:“翼魔是所有護法中最衝動的那一個,而恰好昨天夜裏,本該和翼魔一起鎮守邊界玄魔有事迴了魔族,如今魔族營地內能做主的隻有一個今日受了大辱的翼魔,他肯定會用最快速度複仇。”


    說完,他看了薑炁一眼,滿目都是讚賞。


    薑炁受了他的讚賞,說:“好了,各歸其位迴去鎮守吧,希望今夜過後,我還能見到諸位。”


    這就是說他們會有可能死在魔族刀下了?一群人不由得緊了緊脊背!


    將士本該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但與魔族交戰這一月來,戰事並不如想象中那般慘烈,因此他們也忘了,打仗,是會死人的。


    如今大元帥又讓他們拾迴了警惕,也拾迴了那份聽聞要與魔族開戰時的豪邁之氣。從來不相容,身為神者,身為神族的戰將,若是沒有能力誅魔,那就幹脆死在魔族手中吧!


    等這些人散去後,東華帝君不住歎氣:“也不知明日此時,這些人中還能有幾人存活。”


    薑炁:“清醒的死去,總好過糊塗的活著。”


    帝君挑了挑眉,“那你呢,你是在糊塗還是清醒的活著?”


    他這話像是還有其他意思,薑炁問了句:“不知帝君何意?”


    東華搖了搖頭,“我沒什麽意思啊?隻是有些事情是天意,即便是你,也無法改變!”


    說完,搖著扇子離開了帥帳,迴了他自己軍帳。


    薑炁做了這個元帥後,他也被勒令必須坐鎮後方,無事不得離開,這讓他很是鬱悶。


    ……


    人都離開後,薑炁將章嬙抱入懷中。


    “你做什麽呀?這裏會有其他人進來!”章嬙帶著幾分羞澀道。


    薑炁依舊死死抱著她,在她耳邊說:“不論何時,不許離開我身邊,知道嗎?”


    原來是擔心自己安危啊!


    章嬙不可抑製笑出來,“你這幅模樣,如果被那些將士看到,怕是要笑話你。”


    薑炁哼了聲:“讓他們笑話去。”


    章嬙心髒有些酸澀,拍著他的肩背說:“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即便我的修為沒了一半,也比那些普通的天兵厲害,還是可以自保的。”


    薑炁嗯了聲沒說話。


    若是那些天兵被殺,他會覺得他們自己學藝不精。如果章嬙被魔族殺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會做出些什麽事。


    “你一定要好好的。”薑炁又說了一遍。


    章嬙是無法理解他這種恐懼心情的,因為她不知道這次的之戰,也是她的劫。


    昨夜因為薑炁與翼魔的對陣,天兵大部分都沒睡覺,現在白天難免有些困倦。


    用了午飯後,正是最困倦時。


    一個守在營地邊緣處的天兵正在與同伴說昨夜大元帥與翼魔的那場對陣,“如果我能有元帥那麽厲害就好了。”


    另一人滿是憧憬的說:“肯定有機會的,咱們今年才一千多歲,等我們三萬歲時,或許也可以和元帥一樣厲害!”


    然後就聽身後有人說:“很可惜,你們活不到那個年歲了。”


    二人同時轉了腦袋過去,就見身後好幾個魔族,正打算開口唿救,一柄利劍已經刺穿了喉嚨,二人就這麽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營地不同地段,都有偷襲事件發生。


    當營地外圍近乎全線失守,營地正中才緩緩升起一道結界,將入侵的魔族全數困在其中。


    而此時,原本安靜留在營地中的其他魔族,傾巢而出,開始強攻。


    薑炁彼時正抱著章嬙午睡,被蒼東撩了簾子闖進來,“薑止青,你換掉的陣法究竟怎麽迴事,為什麽會讓魔族神不知鬼不覺的摸進來?此時我神族將士已經死傷過千,你要為他們的離開負責!”


    薑炁被吵醒,倒是也沒生氣,隻是把被子拉了拉,防止他看到章嬙的睡顏。


    此時紫微帝君也神色匆忙趕了過來,他本也是想質問的,見到女兒因為剛睡醒略有些朦朧的眼睛時,緩和的語氣,問道:“這究竟怎麽迴事?”


    薑炁掀開被子下了地,說:“這世上並沒有任何結界可以保證不會被人溜進來,而且,魔族既然襲營,出動的肯定是精銳,你以為那些普通士兵不知的陣法可以攔住魔族精銳?”


    這話說出,蒼東與紫微帝君都軟和了神態。


    這事其實隻要動腦筋一想就可以想明白,他們隻是一時聽到己方死傷那麽多人,一時有些無法接受罷了。


    “那此時該如何?”蒼東著急問道。


    薑炁對他這態度很是不屑,說:“結界不是已經升起來了嗎?還有什麽可怕的!”


    “你……”蒼東怒視著他慢悠悠給妻子穿衣服的舉措,“外麵的將士們正在廝殺,你竟然還在這裏磨磨蹭蹭!”


    薑炁之前聽章嬙說蒼東此人沒那個本事,隻以為她小孩子誇大其詞。可此時見他不過隻是一次襲營就如此著急,才算是明白章嬙的話沒錯,此人的確是有些不堪大任。


    “戰神是沒看過咱們營地布置嗎?”薑炁問道。


    “我自是看過!”


    “那你不知,咱們營地隻要不是瞬間陷落大半,都可以立刻反攻?進來的不過是些魔族將士,交給神族的將士去對付已經足夠,難道你要將你的修為全部耗在這些尋常魔族之上,然後等著翼魔過來時,毫無抵抗能力?”


    蒼東被罵的麵色發白。


    “好了!”紫微帝君勸道:“止青你快些去帥帳督戰。”


    又朝著蒼東說:“咱們先出去看看,若是魔族那邊有大將過來,咱們也可以抵擋一二。”


    蒼東這才怒氣衝衝離開。


    薑炁不輕不重嗤了一聲,衝著章嬙說:“這人脾氣竟然比你還大。”


    章嬙摔了一個枕頭過去。


    此時營地之中已經殺作了一團,進來的魔族足有數千,此時已經死傷過半。


    而神族除了最初因為偷襲死掉的那些人,其他人死傷程度倒是不如魔族。畢竟是在神族的營地內,結界也是對魔族有極大傷害的陣法,如此結果倒是也正常。


    除了營地內的廝殺,營地外的廝殺也十分慘烈。


    魔族那邊領兵的是翼魔手下大將,神族這邊是武曲星君,一方攻一方守,攻的辛苦,守的也不輕鬆。


    不過半個時辰,腳下的土地已經全部被二族的鮮血浸透。


    此時營地內的魔族已經死傷殆盡,而營地外守營的神族也被攻開了一道口子。武曲星君正準備喊人去求援,就見翼魔扇著他那雙遮天蔽日的翅膀過來,守營的神族將士被狂風扇的東倒西歪。


    有人掏了定風珠出來,卻無法抵擋魔族護法施法弄出的狂風。


    營門的結界被翼魔親自破掉,數萬魔族便這樣朝著神族營地而去。


    神族的結界很快被東華帝君補上,薑炁也出來攔住了翼魔,然而已經有接近萬數魔族衝了進去。上一輪廝殺尚未結束,新的一輪廝殺又已經展開。


    這一戰持續了足足三天三夜,最後以翼魔身亡,魔族魔兵隻剩下不到一千宣告結束。與魔族死傷慘烈成正比,神族這邊死傷天兵足有五萬多,其中還有一位上神隕落,雙方都可以說是損失慘重。


    戰後的營地,空氣中都飄散著濃鬱到散不開的血腥味。


    薑炁伸手的玄金戰甲已經被染成了黑紅色,身旁跟著的章嬙麵色疲憊,身上衣服同樣被血浸濕。他們二人走在營地上,腳下滿地都是殘肢斷臂,連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走了兩步,見蒼東正抱著一個穿著白甲的將軍哭個不停。


    那白甲將軍眼看著就要氣絕,還在笑著同蒼東說:“戰神,屬下今日斬了二百多個魔兵,還殺了一個使流星錘的魔將,不虧。”


    蒼東眼中流著淚,嘴上卻強撐著笑意,安慰他:“那個使流星錘的,可是翼魔賬下最有本事的魔將之一,就連我和他對上都得吃些苦頭,你竟然能把他殺了,實在是很有本事。”


    白甲將軍笑了笑,“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做軍人的能經曆一次這樣的大戰,足夠了,足夠了!”


    說完這句話,緩緩合上了眼睛。


    蒼東眼睜睜看著懷中的人變成了砂礫消散,雙目赤紅一片。


    “他是我帶上九重天的,當時我路過一處戰亂中的凡世,他年紀不過十一二歲,手中的劍都比他要高,他戰戰兢兢看著麵前數十個身高馬大的敵軍,嚷嚷著我不怕你們,可腿卻不停打著哆嗦。


    我見過比這更慘烈的戰場,卻不忍他一個孩子就此喪命,一時衝動把他帶上了九重天。在我身邊數千年,他也從一個見到敵軍時哆哆嗦嗦不敢上前的孩子,變成了可以斬殺數百魔兵的神將,可我卻一點都不想他變成這樣。


    我寧可看他還是那副膽小的模樣,也不想他死去。”


    薑炁冷靜的聽著他的話,聽他說完後,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說:“這是他的劫。”


    蒼東瞪他,以為他要拿著這個來解釋一條逝去的生命。


    然後就聽薑炁又說:“不僅是他的劫,也是你的劫,我的劫,是整個神族與魔族的劫。就像幾十萬年前的龍鳳大劫,再往幾十萬年以前的混沌之神的劫難,這是天地給予我們的劫難,我們隻能迎難而上,無法逃避!”


    蒼東默默不語看著他。


    章嬙拉著薑炁離開,走遠了一些後,才和他說:“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麽,他這會兒肯定在記恨你,覺得因為你的緣故死了這麽多人。他這人就是這樣,心眼小的不是一星半點,一點不像個男人。”


    薑炁笑了笑,“我不過是把實話告訴他而已。”


    章嬙沉著臉頓了頓,問他:“你剛才說,這也是你的劫,你會在這次的戰事中死去嗎?”


    薑炁很直白的搖頭,“這是一次針對低等級的劫難,修為到了一定境界後,就會無事。”


    章嬙這才鬆了口氣,然後突然想到自己如今的修為,不知這劫難是否也有自己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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