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嬙搬到思過崖的第一天,被薑炁拿著樹枝抽到渾身腫痛,次日根本無法起身。


    薑炁特地熬了藥送到她洞府,將藥遞過去時,有些無措道:“我下手重了些,要不然你還是搬迴去吧,咱倆境界相差太遠,即便是我留手,你也不是對手!”


    聽到這話,章嬙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


    身子還沒起來,倒是痛的誒呦了聲,薑炁急忙上前扶著她坐好。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我看著像一個不能吃苦的人嗎?”章嬙質問他。


    這話薑炁自然不敢認下來,否則就是一件大事。他隻是略帶著些愧疚說:“是我不好,出手重了。”


    章嬙很是奇怪!


    昨天他對著自己下手的時候也不輕啊,雖說比今天稍微輕了些吧,但是為什麽昨天一點表示都沒有,今天就一個勁兒的道歉了呢?


    薑炁歎了口氣,拿了藥給她:“這藥是我根據以往的經驗熬的,喝下去後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哦……”章嬙漫不經心接過藥,腦袋還想著他為什麽要道歉,嘴裏已經把藥喝下去。


    然後……


    她愣住了!


    “這究竟什麽玩意兒啊,為什麽會這麽苦!”章嬙哭喪著一張臉說:“這簡直就像是一百斤黃連熬出來這麽一小碗藥,你真的不是故意來整我的嗎?”


    薑炁麵上有些白,並沒有反駁她有關“故意整人”的質問,而是說:“這藥雖然哭了些,但良藥苦口嘛!”


    章嬙被苦到靈魂出竅,也沒心思細想他此時的不對,指使著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漱過口後才略微好了一些。


    這藥似乎真的效果很好,她剛剛喝下,身體已經發起了熱。


    薑炁說:“不要運功,安心休息就好了,醒過來後就沒事了。”


    章嬙嗯嗯了兩聲,那股子熱乎乎的勁頭已經讓她暈暈乎乎睡了過去。


    而她睡過去後,薑炁卻沒有離開,而是盯著她的臉一直看著。


    剛才被質問是否故意整人時,薑炁內心是慌亂的,因為他知曉自己雖然不是故意整人,但性質卻比整人要惡劣的多。章嬙此時這一身的傷,並非他不小心之下造成的,而是在他有意之下造成的。


    至於他如此行事的原因,隻是因為昨天那個落在臉頰上的吻。


    他知曉自己不該將自己情緒不穩心神不定的過錯責怪到她身上,從而對著她下這麽重的手。可他卻忍不住想要通過重一些的手段來告訴自己,昨夜夢中那個令他心魂失守的女子,不是章嬙。


    可惜啊……


    他捂著腦袋哀歎了一聲,可惜即便真的下了手,卻依舊無法證明他沒有對著這個女孩子動心。


    薑炁伸手抓住了章嬙的手,運功給她療傷。


    至於剛才的藥,哪裏有那麽神奇的藥啊,要是真有的話,豈不是要被賣出天價嗎?


    足足半個時辰,薑炁才緩緩收功,此時章嬙身上的瘀斑已經消失殆盡。


    薑炁端起藥碗,輕輕離開洞府。


    離開後的他並沒有迴去休息,而是拿了一壇酒,坐在了後山最高峰,看著掛在天上的太陽,一邊喝酒一邊想著章嬙。


    之前閉關的理由他還記著,但他出關後,一直想著自己無論如何不可能對著一個認識時間並不長的女子生了男女之情。他隻以為是見到努力後背的喜愛之意,而師尊憂心自己道心不穩,因此才令自己去閉關。


    可此時看來,隻怕當時是真的動了情。


    他有些想不明白,怎麽就能動了情呢!修無情道已有萬年,即便不是什麽冷血無情的人,也最起碼做到了視萬物相同。


    抬手又灌了自己一口酒,此時太陽已經有些晃眼,他抬手略微擋了擋太陽,便聽見身邊有人說話,“怎麽,又想著要去閉關了?”


    薑炁迴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是他師尊,三無聖人本體。


    聖人乃是誕生與混沌時期的神,他一降生就是神,容貌這東西自然是隨著他的喜好去長。那些分身們,模樣大多不同,就說每日授課的那個分身,模樣是一個中年教書先生的模樣。


    而此時的本體,卻是一個十分俊美的青年男子模樣。


    他此時穿著一襲青綠色道袍,若是九重天要弄一個男神選美大賽,他恐怕是當仁不讓的第一名。


    薑炁起身,恭恭敬敬喊了他一聲:“師尊!”


    聖人隨口唔了聲,就著他剛才坐熱的那塊地方坐下,隨手拿過他喝過的酒壇子自己喝了一口,“你還沒迴答我呢,是不是又要去閉關了?”


    薑炁搖了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


    聖人不可置信的笑了聲,“這可不像你了!”


    薑炁沒有迴話。


    過了會兒,聖人仔細看著他的神色,問他:“你這是舍不得忘掉她?還是也想嚐一嚐這情愛的滋味了?”


    薑炁搖頭,說:“我隻是想著,接二連三如此,或許,我與她之間,是命中注定也說不定。”


    聖人捏了捏眉心,說:“你知曉我如今手中有什麽,你想從我這裏要個答案嗎?”


    “想!”薑炁並沒有考慮,直接說道。


    “你們的確有一段緣分,但你日後是要做什麽的你自己知曉,如今這般來說,便是你為了她而放棄了你的責任。天道之下,因果這玩意兒算的十分清楚,你確定要讓她背上這個因果嗎?”


    這話聽著是勸阻,但實際已經把他們日後的情況說出來了。


    若是他要堅持,自然可以同章嬙在一起發展這段感情,但若是他要堅持的話,這段感情絕對不會有善果。而這個報應,卻是要應在章嬙,而並非他的身上。


    薑炁閉上了眼睛,“讓我再想一想吧!”


    ……


    章嬙這一覺直接睡了一天一夜,再醒過來時,已經一身清爽。


    “嘿,這藥還真挺管用!”她甩了兩下胳膊,一丁點不適都沒察覺到,不禁讚了一聲。


    看了一眼外麵的太陽,她有些分不清這會兒是什麽時候,自己是剛睡下就醒了,還是已經過了好幾天。


    除了洞府,便見薑炁穿著一件紮緊了行服帶,袖口也被緊緊紮起的衣服,這會兒正對著廚房的灶台發愁。


    章嬙在後麵看了一會兒,隻見他一會兒捏了火球術扔在潮濕的木材上,一會兒又捏個清風咒,去吹那木材上的火。可惜木材實在太潮,風一吹立刻滅掉,然後他再開始之前的步驟。


    “喂,你這麽燒火,到太陽落山也弄不好的。”章嬙出聲提醒。


    薑炁迴頭,見她醒了,鬆了一大口氣,“你睡了一天一夜,肚子應該餓了吧?”說著話,指了指還沒生火的灶台,“給你自己做點飯吧,我從膳房拿了些食材過來。”


    章嬙去看一眼食材,心中定下了要做菜,問他:“你昨天不是還給我熬藥來著嗎?怎麽這會兒火都生不起來了?”


    薑炁說:“那藥時拿著青千的砂鍋熬的,那東西是他特意打出來的,即便是太陽星的火精都燒不壞,所以我直接拿著三味珍火熬的藥!”


    章嬙:“……”


    雖然我是個從小就十分富裕的仙二代,但是這種直接拿三味珍火熬藥的事,還真是頭一次聽說。


    無語地搖了搖頭,沒繼續說這個,而是告訴他要怎麽快速給剛砍下來的木材除濕,又怎麽給幹燥的木頭生火。


    教到後麵,忍不住說了句:“你說你連做飯都不會,日後若是你妻子懷孕想吃你做的飯,可怎麽辦啊?”


    薑炁神色僵了僵,看她繼續燒火的動作,不像是故意問這句話,才鬆了口氣。


    昨天他想了整整一天,還是決定不要發展這段隻在萌芽中的感情。


    他師尊是混沌時期後第一個聖人,在他得證聖人之位那一刻,便知曉他要與天道站在同一位置,監督這億萬世界的運轉。或者說,他日後將會與天道合為一體,久而久之,他就會變成天道。


    而他自己,作為聖人坐下最有成聖天賦的人來說,師尊的今日便是他的明日。


    要成為天道一般的存在,若不然便是聖人那般大情大愛,隻以億萬世界運轉為第一重要因素。要不然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樣,修無情道,對世間萬物都沒有感情,隻監督著億萬世界正常運轉。


    他此時若是舍棄修了萬年的無情道,轉而與一個女子談情說愛,那便是舍棄了這億萬世界。


    若是真有因果,章嬙哪裏能承受的住!


    也正是因此,他決定不要發展這段尚在萌芽中的感情。


    章嬙這句話不過是脫口而出的抱怨,並沒有想過得到他的迴答,更不知道他竟然想到了這麽,隻是繼續做自己的事。


    半個時辰後,魚片粥,一個味道清爽的炒青菜,簡單但是美味的早餐出爐。


    薑炁喝著熱騰騰的魚片粥,問她:“今天還要繼續嗎?你的身子……”


    章嬙嘴裏正含著一口粥,被他一句話說的上不去下不來,將嘴巴嗓子都快燙傷了,才九折一口涼水咽下去。


    “當然要繼續了,要是不繼續的話,我來這裏幹嘛?”


    薑炁恩了聲,沒有說話。


    今日再對打時,薑炁的角度依舊很刁鑽,但是他已經控製了自己力道,隻是讓章嬙察覺到疼,卻絕不會讓她受傷。


    如此一個上午下了,她也累到一點都不想動彈。


    這麽一來,中午的飯就成了很大的問題。


    若是尋常,他們二人不吃飯也沒問題,可此時章嬙耗費了打量的體力,吃飯與睡覺修煉都是最快的補充體力方式,她必須得吃一些。


    “要不然,我去做?”薑炁提議道:“我剛才看你做,好像並不是很難!”


    章嬙嗤了聲:“你拿著什麽做?三味珍火嗎?”


    “你不是教了我怎麽讓濕木頭也可以用嗎?”又安慰道:“好了,別擔心,我想我應該可以做好的。如果實在不行,我是山下酒樓給你買飯菜迴來吃,總行了吧!”


    章嬙這才放了他去做飯。


    事實證明,有天賦的人果然是學什麽都快。


    薑炁不過憑借早上那幾眼,便可以順利生火,又在章嬙的指示下煮了一鍋粘稠的靈米粥,裏麵加著可以補充身體靈氣的藥材和食材。味道上嘛,雖然差了一些,但是賣相不錯,而且作為補充體力的食物來說,不能算太差。


    章嬙吃著粥,忍不住就想炫耀一下。


    你要說這天上地下,如薑炁這般修為高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到了這種修為,竟然願意給自己這樣一個低修為的人洗手作羹湯,雖然不能說沒有吧,但絕對是少數,如果說出去後肯定要被人羨慕死。


    作為她的好友,和君自然第一個得到了這個消息。


    對此和君並沒有多大的感受,她隻是說:“前段時日,萬木還給我烤過魚呢,這九重天的太子殿下可就隻有一個人啊,他給我烤魚吃,這不是更稀奇嗎?”


    章嬙不樂意了,“萬木他不過是身份與你我不同而已,這有什麽可稀奇的,像薑師兄這樣修為高深的人,竟然願意去洗手作羹湯,這才是真正的稀奇。”


    和君很不屑:“你說人家洗手做羹湯人家就洗手做羹湯了?那他萬一隻是做了羹湯卻沒有洗手呢?”


    章嬙:“……”碗裏的粥突然就不香了。


    因此也致使她一個勁兒拉著薑炁問他:“你做飯之前洗手了沒有啊?”


    薑炁對此很無語,“我又沒做什麽髒活,為什麽要洗手?”


    這麽說來就是沒洗了?章嬙有些崩潰,“可是你在做飯誒,怎麽能不洗手呢?”


    “可不管是米還是肉還是藥,都是要洗的,我洗他們的時候,也同時洗手了啊!”


    章嬙不可置信看著他:“你,你這就是強詞奪理!”


    薑炁:“……”他覺得自己很無辜!


    而章嬙呢?


    之前被摔打的床都爬不起來,卻依舊沒有提出要離開的人,竟然因為薑炁做飯沒洗手這件事下山了。


    薑炁瞧著這個“意外之喜”,實在不知道自己改做出何種應對。


    而他自己這會兒也委屈著呢,他當年在魔族廝殺的時候,別說洗手洗臉了,有時喝水都喝不到,往往是殺了一個人後,喝兩口血解渴。


    後來他厲害了一些,可以吃到食物也可以喝到水,也會把自己髒兮兮的身子洗一洗。但是像吃飯前要洗手,做飯前要洗手,摘了果子還得洗一洗這種事,卻從來沒在意過。


    而他身邊的人也從未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直到這會兒被章嬙這麽個嬌滴滴的女孩子指出來。


    薑炁將手攤開看了看,修長有力的手,並沒有半點灰塵,實在不知道章嬙為何反應會那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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