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全部到齊後,三派門人才到了給他們留出來的位置。


    這時皇帝還在寢宮之中,同在寢宮之中的還有前些年被他提拔起來的將軍龐守,以及薑炁青一,還有二位瞧著年歲不小的佛門弟子。


    皇帝將手中青銅鑄就的虎符交到龐守手上,拍著他的肩膀,看著他與那兩位佛門弟子的眼中滿是苦澀。


    他道:“我大昭日後如何,全在諸位今日事成與否。”


    聽他此言,龐守自然下軍令狀,“末將今日若不斬王家諸人,提頭來見。”


    那兩位佛門弟子也說:“此事事關天下大局,吾等玄門之人,自當竭盡全力。”


    他們從寢宮永樂門離開,絲毫沒有驚動到太平殿前飲酒作樂的諸人。


    他們雖在寢宮,卻依舊能聽見太平殿前歡樂之聲,此時時間已經不早,內侍取來了吉服要伺候皇帝換衣裳。皇帝揮手讓他們暫且退在一邊,轉頭問薑炁:“真人以為,今日可能事成否?”


    薑炁笑了笑,篤定道:“定然萬無一失。”


    前麵有六十餘人玄門弟子,還有他看著,定然可保王家夫子無處逃脫。適才那兩個佛門弟子,乃是雷音寺避世不出的隱士高人,隻待坐化後,便是西方梵境的金剛菩薩,對付王府之中殘留餘孽,定然不在話下。


    若是這般布置還不能使作亂魔物伏誅,他便可以羞憤自盡以謝師尊教導了。


    有了他這斬釘截鐵的話,皇帝鬆了口氣,由著內侍伺候著換了衣裳,去了太平殿前的宴會。


    皇帝過來,文武百官三唿萬歲之聲響徹天地。


    但皇帝卻並沒有坐在安置好的龍椅之上,而是又讓人在龍椅左手邊安置了一把鑲金嵌玉華貴非凡的椅子,而後躬身請著薑炁坐下後,才緩慢坐在了龍椅之上。


    見著他這舉動,不知曉薑炁身份的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詢問這人是什麽身份,竟然能讓皇帝屈與下手。如此也就罷了,宴開後,太子竟然站在了那人身後,親伺酒菜,排場實在是大到了天邊去。


    這其實倒是他們誤會薑炁了。


    他本意並非如此,是皇帝如此要求的,他害怕倒是亂起來趙迴被人傷到,將他安置到了薑炁身後去伺候酒菜,也算是保護他。


    同理,他與薑炁坐在一處,也是因為如此。


    宴開後,皇帝先敬了薑炁一杯酒,表達了自己對玄門的敬意,而後宴會才正式開始,歌姬舞姬也輪序上來表演。


    皇帝是個妥帖人,早前便召了王從進宮,示意他本次讓三派門人進宮,乃是想看看這三派之中能力如何。


    這事做出來十分合理。


    世間傳聞,這三派之中是流華山實力最強橫,也因此太子被送到了流華山。但實際上這三派並沒有個正式較量,若是這百年間,玄天門亦或者是雷音寺實力超出了流華山,那王朝便該換個門派巴著,若不然就有可能是滅頂之災。


    因此王從得了他的示意後,等著宴會過了一半,便站出來說起此事。


    他話自然說的十分好聽,也不說想要看三派鬥法,而是說生來沒什麽見識,想要見見這玄門術法究竟有和奇妙之處?


    皇帝裝模作樣的嗬斥了兩句,也朝著薑炁問:“說來,朕也十分好奇,恰好今日三派弟子都在此處,不如便演練一番,也好叫朕與朝臣開開眼界。”


    這一方世界靈氣充足,修士眾多。


    但修士與凡人總像是隔著一層紗,尋常人提起修士,除了知道他們可以降妖除魔飛天遁地便也不知曉其他,此時聽了皇帝這麽說,自然十分期待。


    薑炁麵上有為難之色,正欲拒絕,倒是玄天門的風孤海站了起來,應下了此事,並且派出了門下一人應戰。


    他都如此了,其他兩派自然不好再說什麽,隻能應戰。


    薑炁裝模作樣將早前已經安置好的陣法又安疊加了一層,為了防止術法亂鬥之時,傷到凡人。


    這三派之中。


    玄天門擅禦獸之術,當那第一個應戰的弟子召喚出來一頭足有四五壯年男子高大的白額虎時,文武百官齊齊發出一聲驚唿。


    向他宣戰的是流華山青千坐下一位弟子,最擅幻術。


    他上去之後掐訣念咒,眾人便見他竟然召喚出來了四頭堪比那玄天門白額虎的猛獸。


    文武百官又是一聲驚唿,倒是聽他玄天門的弟子不屑地哼了一聲:“雕蟲小技。”


    而後,他手中便出現了一麵古樸的銅鏡。


    這銅鏡現出後,流華山弟子召喚出來的猛獸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隻餘下站在高台之上的一個人。


    “道友幻術實在高明,卻是不敵我玄天門練心之術。”


    流華山那弟子聞言,朝著他揖了一手,道:“是在下輸了。”


    說罷後,很是利落的跳到了台子下麵去。


    看的人不料剛才那威風凜凜的猛獸竟然隻是幻術,一時間隻對這玄門道法咄咄稱奇,倒是不曾去注意其他。


    而此時此刻其他的玄天門人,卻是在煉心之術的幫襯之下,一個個審視在場諸人。


    流華山的人敗下來,雷音寺的人頂了上去。


    這個和尚是個孔武有力的和尚,上去之後一把重達千金的降魔杵被他舞的虎虎生風,一時間隻是靠著手裏一把力氣,竟然與那猛虎鬥了個不相上下。


    他們打的精彩,下麵人看的入神,而玄天門之人卻是趁此機會已經辨別出了含有魔氣之人。


    連帶著王家父子以及之前被佛子辨別出來的人,竟然足有二百多人。


    不過其中有半數應當隻是常年與之接觸,身上沾染了些許魔氣,倒是不曾叫魔物當成了宿體。


    薑炁看人已經被找出來,等高台之上分出勝負後,朝著皇帝提議:“玄門弟子大多修身,若是這般打下去,隻怕到了夜間也分不出勝負。倒是不如讓三派想想,可有什麽師門中人可共同作戰的陣法,一局分出勝負。”


    這個提議得到了所有人讚同,而後三派門人便全部上了高台。


    三派門人正在各自擺著陣法,龐守出現在皇帝身邊,對著他耳語了幾句。


    皇帝聽後麵上泛起激動的神色,又強自壓了下來,隻是到底控製不住心中快意,看了一眼下麵正興致勃勃飲酒的王從。


    王從此時已經不能算是凡人,六感自然敏銳非凡。


    他察覺到皇帝看向自己的視線,即刻迴看了過去,但當時皇帝已經從他身上收迴視線,繼續去看高台之上。


    王從不由想起進來前,兒子的告誡。


    他心中一寒,抬手喚了伺候的人過來,說:“勞煩公公,尋犬子前來一見。”


    內侍不明所以,自然去叫了王宣過來。


    王宣過來時,三派門人已經擺出了陣法,他看著那陣法,身體突然變得不由自主,抬手將王從扔到了高台之上,砸倒了正在擺陣的雷音寺僧人三人。


    這舉動讓在場數以千計的人全部愣住。


    而薑炁則是在王宣剛才的舉動中探查到一絲熟悉倒了極點的痕跡,當下站起了身,朝著三派門人大喝一聲:“結陣。”


    三人之人不敢耽擱時間,手中法決一掐,陣法已成。


    此時身處陣中的王從已經痛喊出聲,連帶著其餘二百來人,皆是痛苦的捂著腦袋。


    其餘人驚訝的看著這動靜,再看看皇帝似乎早有預料的模樣,頓時明白過來:“原來今天這個局是為了大將軍而設的啊,隻是不知曉皇帝之前寵幸極了的大將軍,為何此時突然遭了厭棄。”


    幾個平日裏與大將軍關係極好的人,這會兒已經冷汗涔涔,倒是好在那些人痛苦的模樣沒有降臨在他們身上。


    這些人此時全部做出痛苦的樣子,而扔了王從上高台之上的王宣卻是一點異樣都沒有。


    一直躲藏在王宣識海之中的蕭然這會兒都快要悔恨死了。


    他當時在青一識海之中察覺到那間值房之中有不少魔氣,為了補充自己的身體,他毅然放棄了青一這個宿主,竄到了王宣體內。


    而在王宣體內這段時間,他也著實將自己養的膘肥體壯。


    也正是因此,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淬煉自己的身體,並沒有多加關心外界情況,今日才使自己落到了這般境地。


    他是個有見識的,自然知曉皇宮上空已經被薑炁靈力籠罩無法逃脫。


    或許此時唯一的辦法便是找個機會重新尋個宿主待著,但為了不讓薑炁察覺出不對,肯定是得舍下些東西,說不好這段時日養出來的身體又得被砍掉。


    不過,為了活命,隻能拚了。


    忽然之間,包含王宣在內,所有痛苦哀嚎的人身子全部僵住,如此過了幾息之後,又全部軟綿綿倒在了地上。


    而他們暈倒之後,被薑炁陣法籠罩的靈力罩裏麵,突然出現了一團磅礴黑氣。


    薑炁眸色變的赤紅,手中擇卿現身,已經朝著那黑氣打了過去。


    文武百官本以為這是皇帝要殺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卻不料還有這麽一場變故。稍加聯想之前宮家老夫人據說被魔物附體的情況,再看此時此刻的模樣,心中已經猜測隻怕這些人也是被魔物附體的。


    想著自己竟然與魔物同在一處,立刻被嚇的想要逃竄,可惜他們被陣法牢牢固定在席位之上,連稍微挪動一下腳步都不行,隻能看著那位受皇帝敬重的道長與那魔物打鬥。


    蕭然本是魔君被打散的一縷身體,若非不然,他也無法將所有魔氣收為己用。


    他之前在流華山時,尚且記掛著掩飾自己身份,因此沒有叫薑炁認出來。而剛才情急之下竟然忘了這事,此時薑炁與他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隻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重新塞迴封印之中,因此這兩個人打的那叫一個天翻地覆。


    蕭然此時根本沒有精力分出自己的身體尋個宿主。


    他錯估了自己的能力,也錯估了薑炁的能力,今日隻怕是要徹徹底底死在這青元真人手中了。


    但是,怎麽能甘心呢?


    蕭然情急之下,幹脆將身體分散成了無數片,依附在這數以千計的凡人身上。


    “薑炁,你若有本事,便親自殺了這麽多凡人,若是沒本事,便趁早放我離去,哈哈哈……”


    薑炁赤紅著雙眸,但好歹還記著不能輕易損傷凡人性命,隻是他也不會輕易放過這魔君。


    他冷笑了一聲,收了手中擇卿,“我今日若不斬你,如何報我妻女之仇!”


    說著手,他手中掐訣口中念咒,眾人隻察覺到一股逼人的威壓湧來,讓人心跳加速,唿吸困難。


    趙迴這會兒也難受的厲害,他伸手護住了皇帝,問青一:“他這是打算做什麽?”


    青一看著眼前這情況,皺著眉說:“他可能想以自身強橫的靈力,直接逼死那魔物。”


    很顯然,此時看出薑炁打算的不止她一人。


    敖潛已經撤了手中陣法,大聲吼著:“護住凡人,真人要以靈力逼死這魔物。”


    蕭然這會兒卻是沒有心思想其他,他在盡力分出自己一團神識,可保著自己日後再生。分出神識後,他挑了一圈,最後將目光定在了青一身上。


    在他分離自己神識之時,薑炁的靈力已經壓了下來。


    最先受到衝擊的便是陣法之中的王從。


    皇帝被趙迴護著倒是無虞,但也卻眼睜睜看著王從在薑炁靈力壓上來時,先是從壯年慢慢變的年輕,等他容貌變成了十幾歲時,那魔氣被薑炁壓的受不住,從凡人身上跑了出來。


    薑炁即刻將靈力凝迴手中,朝著魔氣壓了過去。


    而失去了靈力壓著的王從,瞬間從少年變成老年,而後停止唿吸,身體消散成了塵埃。


    突然之間,皇帝覺得生老病死實在是一個笑話。


    他產生了如此念頭時,他靈台之處飄出一縷金色光芒朝著青一靈台飛去。


    薑炁雖然對付著蕭然,但也分了心思照看著青一那邊,見皇帝竟然在這時候放下了執念,不由得一陣無語。


    而後他便沒有再去看著青一,而是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對付蕭然身上。


    便是他將蕭然全數捏在手中,直接捏爆之時,蕭然分出來的一縷神識,攀著皇帝的執念隱入青一靈台。


    蕭然此時已經虛弱到極致,進入青一靈台後,即刻陷入沉眠,氣息也消散的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薑炁已經捏爆手中魔氣。


    魔君分化出來的身體受損,魔界為之震蕩,封印魔界的穹海神劍隨即震顫不止,連帶著九天十地都顛了一下。


    而後整個大陸,下起了千年難得一遇的暴雨,為天地滌盡殘餘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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