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師父的佩劍嗎?你要帶走?”趙迴看著被她拿出來又被她收迴去的擇靈,長大的嘴巴可以塞得下一顆鴨蛋。


    青一哼哼著說:“這可不是他的,是我師娘的,我不拿走,難道要讓他哪天心血來潮送給那個心機深重的女人嗎?”


    趙迴艮了一下沒說話。


    他其實想著:能將自己佩劍交給別人,那最起碼是完全的信任吧,薑炁之前能將佩劍交給青一保管,想來是她信任到了極點,可若是這樣又怎麽會想要殺她呢?難道就隻是因為那張與他妻子相似的臉?


    趙迴沒有將心中這些疑慮說出來,免得妨礙青一要走的決心。


    他隻是問了句:“你這樣帶著他的佩劍,不會被他知道你在何處嗎?”


    青一自信的說了句:“不會的,擇靈與我很親近,我不讓她告訴師父我們在何處,她肯定不會說的。”


    “……”


    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麽可說了,直接走就是!


    二人離開結界時,仙官出現問了聲:“二位道長可是要先行離去嗎?”


    青一說:“聽聞不遠處的村落有廟會,我們瞧個熱鬧去!”


    聽她如此說,仙官笑嗬嗬為她指明了附近有廟會的村落,還與她說了說哪個廟會有什麽特別的民間手藝人表演。隻把青一聽的兩眼放光,等離開結界後,拉著趙迴的袖子說:“我們不如去看看吧,就看一小會兒!”


    趙迴沉默的看著她,直到將人看到自覺理虧,跟著他離開。


    而此時薑炁的營帳外,仙官正候在外麵求見。


    薑炁正在提雅蘭療傷,聽到仙官求見並沒有直接放人進來,而是等雅蘭傷勢被控製住,才開了門。


    “何事?”薑炁站在門口問,並沒有放人進來。


    仙官說:“適才青一道長與趙迴道長,相攜出去了。”


    薑炁聽後並沒有當一迴事,青一本就是閑不住的性子,來這裏這十幾天一直沒出去,才是讓他奇怪的地方。


    然後就聽仙官說:“青一道長說,他們是要去附近村子的廟會,但小仙聽草頭神報,說他們兩個人是想要獨自離去。而且,小仙找到了這個!”


    說著,將擇卿取了出來。


    薑炁接過擇卿,心中隻餘疲累,雖早有預料養個女兒不會輕鬆,但在這種關頭還要如此鬧的,實在讓他有些心累。


    “讓她去吧,我在她身上放了東西,不會有危險的。”


    仙官原本還打算告訴他,草頭神還說:“那位青一仙子說青元真人要殺她,因此才會離開。”


    但看他並不是很在意的模樣,便將這話咽迴了肚子裏。


    另一邊,青一與趙迴就要去什麽地方抉擇了半晌,最後決定去河間流域上,再包一艘船隨著河水流蕩。


    他們這次搭乘的是一艘與之前方向截然相反的客船,隻是沒想到竟然會在上麵碰見一個老熟人,正是當年的那個歌女容娘。


    過去十幾年,容娘的容貌已經蒼老,聲音也不如年輕時候清脆。


    當年她說過了年便可以換一個好一點的客艙住著,可再見麵時,她住的依舊是一個狹窄的貨艙。而且,此時裏麵也沒有了香薰的味道,隻有一股股難聞的腥臭味。


    容娘見他們容貌並沒有變化,似乎也不覺得驚訝,隻是掏出了十文錢在船上請了他們兩杯清茶。


    容娘與他們說:“這十幾年的時間,早先那個船老大也被水鬼吃了,這個船老大是他當年的一個老友,便收了我在這裏唱曲兒。不過這艘船不像那艘船大,我的容貌也老了,賺的也不如之前多,想來用不了幾年,我也會死的。”


    青一聽後,心中隻餘一片悲涼,為的是凡人的生老病死。


    迴到自己船艙後,趙迴同青一說:“日後你不可再去尋容娘了,她染了髒病。”


    “髒病?”青一納悶:“那是什麽?”


    趙迴說:“女子若是常年與諸多男子交合,便有極大可能會生髒病,這也是煙花之地女子慣常得的病。”


    青一也是看過凡世話本的人,聽他這麽一說,便知曉了是什麽意思,然後她就驚了。


    “你說,若是常與男子交合的女子容易得這種病,那雅蘭她……”


    趙迴一陣無語,“你師父不至於連這點事都分不清楚,你實在無須替他操這個心。”說完後頓了會兒,又問:“你不是說會自行隱匿了靈力嗎?怎的不見你有動作?”


    青一有些羞恥的咬了咬唇,她難道能說她其實心中還有期盼,師父會找過來嗎?


    “沒什麽,我就是想著,這一條水域上或許又生了水草,我將那些水草去個幹淨之後再封靈力。”


    當天夜裏,青一祭了擇靈出來,又一次將水草去了個幹淨。


    或許是因了上一次的緣故,這次並沒有水神來尋他們的麻煩,隻是船隻又行駛了一會兒後,有個小蝦兵上來,說河間水神邀請他們去府中一敘。


    青一現在也算是上天入地過了,偏偏這水中未曾去過,聽了這邀請後便有些意動。但她又覺得自己這次並非是同師父一起過來的,那水神想要邀請的人也應該是師父而不是他們,免得入了水又被人恭恭敬敬送出來,她讓小蝦兵將此事告知他們水神。


    結果那小蝦兵說:“青元真人那般人物,他若是路過水域,我們水神自然是知曉的,這次請的隻有您二位。”


    青一略帶了幾分詢問的眼神去看趙迴。


    趙迴同她傳音道:“這水神或許是想通過討好你,從而討好你師父。”


    她一聽是為了討好師父竟然才會邀自己做客的,當下拒絕道:“我們不去!”


    小蝦兵還準備說點什麽,青一直接來了一句:“哪裏有請人做客還帶有強迫性質的,難道你們有什麽其他的目的?”


    小蝦兵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才說:“自然是沒有的,您想多了。”


    但他那一陣子的停頓,已經說明,的確是有事的。


    青一與趙迴警惕起來,二人立刻站起來,手中也抓了劍看著小蝦兵,而那小蝦兵見他們如此,哧溜一聲滑進水中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青一與趙迴麵麵相覷,“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正茫然著,忽然聽到外麵有人喊:“快些救人啊,有人被水鬼纏住了!”


    青一聽著一驚,她這次有了上次的經驗,是一邊除草一邊直接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萬萬不至於又會有什麽水鬼之事。


    兩個人循著動靜到了船邊,便看見容娘蒼白著臉色站在邊上,而那群說要救人的男人卻是一個個縮在後麵一動不動。


    青一沒問到底出了何事,而是去向水麵看去。


    那水中有一團黑色烏發,烏發之中纏著一個正在不停掙紮的男人,正是船老大。青一手中利劍已經出鞘,準備要把人救迴來,然而她的劍還沒出手,已經被趙迴攔了迴來。


    “別救了,人已經死了!”


    “怎麽,他還在動啊!”青一指著水中掙紮的男人說。


    旁邊的容娘說:“他不是在掙紮,而是水鬼在他身體裏麵。”


    她話剛說完,船老大的嘴巴和眼睛耳朵鼻子裏麵,突然冒出來一團黑色長發,朝著船邊的三個人而來。


    青一劍已經出了鞘,一劍下去,將飛撲而來的黑發齊齊砍斷。


    她這一劍下去,水中無法迅速消失不見,隻留下船老大漂浮在水麵上。後麵的男人聽不見動靜了,有個膽子大的過來看了一眼,確定水鬼走了,才讓人大佬船老大。


    船老大被大佬上來時,已經隻剩下一具皮囊,血肉骨骼夠消失的幹幹淨淨。


    青一直到此時,才明白容娘之前說的水鬼吃人是個什麽意思。


    青一去看容娘,經過剛才那麽一遭,她似乎是被嚇的不輕,臉上白的有些滲人,再看著那一團烏發,模樣倒是有些像適才水裏的那個水鬼。


    察覺到青一的視線,容娘朝著她淺淺笑了笑,腳步踉蹌著迴了她自己的船艙。


    船老大死了,他的妻子和兒子出來料理了他的屍身,又安撫搭乘的客人,說:“水鬼又出來吃人了,還請大家日後勿要往船邊走,這水鬼雖愛吃人,卻也不會攻擊船隻,隻會攻擊船邊的人。”


    船老大身死,他兒子並沒有什麽傷心的模樣,就連他的妻子也沒有太傷心的樣子。


    青一覺得有些奇怪,等著他們二人處理了事情後,便跟了過去。


    “客人跟著我們母子,可是有什麽要是嗎?”少年攔住他們問道。


    青一直接問:“為什麽看你父親死的這麽慘,你卻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呢?”


    少年聽她這麽問愣了一下,隨後笑著說:“姑娘有所不知,我爹他……他與船上的容娘在一處已經許久。進來那容娘染了髒病,也帶著他染了髒病,他已經許久不曾同我母親在一處,但染了病後卻突然與我母親親近,將病染了過來。


    因此我母子對他,並非尋常家庭那般!而且,這艘船原本就是我外祖的,是他入贅到了我外祖家後得了這條船,這裏的船工都是我們家的人,他死不死並沒有什麽相關!”


    青一聽後微微感慨了一聲,每家都有自己的難處!


    她追上這兩個人,其中一個目的是這個,另一個目的就是水鬼之事。


    “我剛才聽你說水鬼習性,你似乎對這水鬼頗為了解,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嗎?剛才你也看到了,我能對付這水鬼!”


    少年看著她,似乎是在判斷她這話的真實性。


    看了一會兒後,大概是確定了她沒有說謊,才開始說:“這水鬼是從我出生那年開始有的,聽說是有一個女子被人強占後跳河自盡,之後怨氣不散化成了水鬼。”說著,他頓了頓,複又歎著氣說:“而且,這女子並非隨意吃人,她吃的都是當年強占她身子的人。”


    青一、趙迴:“……”


    少年繼續說:“我聽聞那水鬼與她丈夫極其相愛,但因為她貌美,被一夥賊人看中。那群賊人殺了她丈夫兒子,強占了她的身子,之後才惹出了水鬼這事!說是水鬼吃人,其實不過是一個女子再為她自己以及丈夫兒子報仇罷了。”


    青一無言的看著趙迴,“這情況,咱們還要動手嗎?”


    趙迴看了她一眼,說:“不論如何,人間應有法度在,而不是以怨氣報複。”


    青一點了點頭,這是當初在王小姐事情上,他們的做法。


    “那咱們就去會一會這個水鬼吧!”青一說。


    少年聽了也點頭,說:“我雖同情那水鬼的遭遇,也覺得我爹死的活該,但那水鬼若是一日不除,便難保她日後傷害無辜之人,因此還是除了好。”


    既然要除水鬼,那就要進水中。


    青一與趙迴入火山還得薑炁送個避火罩,這入水中自然也差不多。不過他們此時沒有薑炁送避水罩,便隻能自己想法子先學會這個。


    好在兩個人天賦極高,練了三日便可以在水中來去自如。


    他們準備入水那日,容娘特意找了過來。


    時間已經過去幾日,但她的麵色看著還是不怎麽好,見到他們二人時,她問:“我聽聞這水鬼乃是為了丈夫兒子報仇,她又有何錯之有呢?”


    青一說:“她既然已經死了,一直在人間遊蕩便已經是一項罪過。若是她遊蕩人間做的事好事也就罷了,偏偏她做的是害人性命的事。


    要知道這凡人要經曆何種事情,都有命簿決定,她今天有此一遭,乃是因為前世做了惡,和蓋有此一報。餘下重重,等害她一家的人到了地府自然有他們的惡報,不該由她自行報複。”


    容娘聽了這話,麵色更白,喃喃道:“原來,今生遭受的苦,是因為前世坐下的惡嗎?”


    青一忽然想起她丈夫也是被水鬼吃樂的,覺得這話對她來說實在有些殘忍。她丈夫或許也曾欺辱過那水鬼,所以才會被吃,但對她應當是極好的,若不然也不會累的她在這水上,一守就是幾十年光陰。


    容娘苦澀的笑了一聲,“原來如此,容娘明白了。”後又朝著二人說:“我曾見過那水鬼吃人的模樣,乃是個極其兇狠的人物,你們若是見到她,切勿對她手下留情,一定要先下狠手。”


    說完後,她退了出去。


    青一奇怪的問趙迴:“她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對一個吃人的水鬼手下留情呢?”


    趙迴笑笑,“或許是因為看出你多愁善感又心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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