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迴迴去後重新想了一天一夜,又羅列出一張單子,可惜被薑炁看過一眼後又退了迴去。這孩子被薑炁打擊到失去了信心,竟然開始從頭休息鍛造這門課程,在過了一個月後,終於羅列出一份能叫薑炁看過眼的單子。


    而這單子上麵頭一個,便是要用一塊紫金石。


    紫金石並不是什麽特別稀奇的玩意兒,與修仙者來說,與修仙者來說可以融入兵器之中鍛造,用來加固兵器的硬度。對於凡人來說,紫金比黃金更稀奇,平時也會收來做一些首飾或者王侯將相的印璽。


    隻是,趙迴需要用到百斤左右的紫金石,這便不是尋常人能收集到的了。


    恰好他學鍛造術時,一直在歸雲門派之中,閑來無事與韋羸和老皇帝徐曙聊此事時,韋羸來了一句:“我記得皇宮之中好像經常會儲存一些這種東西吧,為了防止某一日大封王侯之時,一時尋不到紫金王冠的料子。”


    徐曙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接話,但這事卻被趙迴記在了心裏。


    恰逢冬至皇帝要祭祖,特意向著歸雲門發了一張帖子。


    這也算是比較常見的慣例,因為歸雲門地位突出,因此不管有什麽大事,都得往這裏發個帖子。歸雲門的人去不去另說,但帖子是一定要發的,若不然便是不敬疏言真人。


    而這次,恰好趙迴惦記著他的紫金,又碰上這事,他便想著去看看。


    青一心中厭煩徐褆,自是不願去走這一遭,便問趙迴:“既然這了的皇宮裏麵有,難道你家會沒有嗎?你為什麽非得要人家這裏的呢?”


    趙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我這不是不想動用我家裏的嗎,這玩意兒畢竟挺貴的。而且,我不是聽說那皇帝不是個東西嗎,咱不能殺了他教訓一頓,難道還不能拿他一點寶貝讓他肉疼一下嗎?”


    唔……


    青一遲疑了一陣,點頭道:“誠然,我覺得向人索取東西,不論是巧取還是強奪都不是什麽好事。但是既然徐褆這麽不是個東西,咱們這麽做也算是替天行道,我輩身為天尊傳人,替他老人家排憂解難才是該做的事。”


    “那你可是要與我同去?”趙迴問。


    “自然是要的。”青一點頭頷首一氣嗬成。


    歸雲門要去人,自然不好隻去他們幾個人。親親將山上的道士安排了二十多個隨行的跟著他們,一是路上也能伺候個茶水,二來也不至於叫人看低了門派麵子去。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次沁海沒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不願意再見徐褆。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在疏言這個熱愛看熱鬧的人幫助下,老皇帝徐曙和韋羸各自換了一張臉,跟在了隊伍之中。


    青一拉著一起去看熱鬧的薑炁說:“我懷疑親親道長安排這麽多小道士,根本不是為了給咱們壯麵子,而是為了隱瞞其中的韋羸和徐曙。”


    薑炁拍了拍她的腦袋:“不錯,竟然能想明白這事。”


    青一得到誇獎,自然樂了半晌,但是樂過之後才發現,自己被人當了傻子玩,這委實沒什麽可高興的。於是便又繃起來臉子來,隻是騎著馬朝前走,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可惜隊伍之中的人,能和她搭上話的沒人理她,其他小道士也不敢和她說話。


    於是她這不高興的樣子做了半晌也沒人管,最後隻能憋著嘴收迴了高冷模樣。


    而她剛剛收起麵上的高冷,就聽薑炁拍著馬過來問:“今日晌午吃什麽呀?”


    青一:“……”我告訴你,本仙女手裏可有能致你於死地的寶劍,你若是再這樣故意戲耍我,小心我掏出劍來給你一下,好叫你知道什麽叫人心險惡。


    想象中的青一如此厲害,可現實中的青一隻能看一眼眼前的山林,開始商量一會兒要抓個什麽野獸好來吃一吃。


    就這麽的,他們到了京城之時,已經到了十一月末。


    歸雲門的人第一次前來參與皇室所操辦的祭祖,徐褆的大臣們紛紛表示皇帝需要親自出迎才能顯得對歸雲門的看重。


    而徐褆想的是,若來的是沁海也就罷了,若來的是青一或者薑炁的話,他若不親自出迎,叫那兩個人以為他故意怠慢他們便不好。


    因此他與大臣一拍兩相和,帶了禦林軍兩千,齊齊整整出了城門外十裏地,迎接歸雲門一行人。


    皇帝出行,一大早便要淨水潑道,因此京城之中的百姓也知曉了有歸雲門的仙人要來。所以當薑炁他們一行人到了城門外十裏的地方,見到的便是嗚嗚泱泱一大片人,其中徐褆華蓋最為明顯,他身後是玄色官袍的朝臣,兩邊是光鮮亮麗的禦林軍,然後就是形色各異的百姓。


    青一瞧著這模樣,突然有些想起之前在另一方世界時,她與靈崖隨同楚亭入城,好像也是這麽個情況。


    隻是可惜一年光景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自從來了這一方世界後,便一直沒怎麽想起的人,因為這會兒的場景又想了起來。


    青一興致變得低落起來。


    徐褆遠遠看見他們的隊伍,親自步行走向前,朝著薑炁的身影拱手:“青元真人抜冗而來,徐褆喜不自勝,待我與真人牽馬……”


    他說著話,就要動身過來接薑炁的韁繩。


    他堂堂一個皇帝,薑炁的身份雖說讓他做這種事也使得,但他一不打算日後留在這邊並且和這皇帝行程長期友好的關係。二來,身後的青一此時正虎視眈眈看著他,實在沒必要為了他而惹了自己徒弟生氣。


    “陛下戊戌如此,薑炁不過一山野粗人,不敢勞動陛下。”


    徐褆如此並非單純是為了做樣子。


    若是薑炁不阻攔他的話,他一個皇帝做了如此不和身份的事,他青元真人難道好意思日後不庇護著自己一二嗎?而隻要有了這位真神仙的庇護,他難道還會害怕不知躲在何處的父皇?


    若是他不接受的話,倒是也無妨。


    通過之前的接觸,徐褆能看出薑炁乃是一個清冷的性子,他當時不過是借著青一的光才能得他幾分青睞,此時拒絕他,合該是他應該做的事。


    如此想著,他又去招唿青一:“小仙子騎馬也累了吧,朕準備了暖轎,仙子可要換個地方?”


    青一心情雖然不好,但覺得自己有責任在徐褆麵前做戲,好叫身後兩個人不被察覺不對。


    因此她雖然勉強,卻還是強撐著笑臉說:“那好吧!”


    徐褆使喚了宮女伺候她下馬,又朝著薑炁說:“真人一路風雪想來也辛苦了,朕的龍攆之中備了幾杯薄酒,真人若是不嫌棄,可隨徐褆同乘而坐。”


    區區冷風自然不會將青元真人如何,但是看著青一已經上了轎子,自己若是也離去的話,這裏便隻剩下趙迴一個人。


    他久違的惡劣心思冒出來,似笑非笑迴頭看了趙迴一眼,朝著徐褆道:“可!”


    趙迴:“……”


    原本他並不覺得有什麽問題,但是被薑炁看了那一眼後,瞧一瞧人家那暖轎龍攆的,再看看自己這一匹跑了這麽些時日變的髒兮兮的馬,心中十分不悅。


    好在徐褆是個細致的人,又來問他,可否需要換一匹馬!


    人家兩個都是可以遮擋風寒的,到他這裏就變成換一匹馬,趙迴十分不悅。但是想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便不好再說些什麽,反而笑盈盈的同謝了人家的好意,又換過了一匹駿馬,這才朝著京城而去。


    跟在後麵小道士之中的韋羸朝著徐曙說:“幾年未見,你這個梧桐兒可是愈發會行事了。”


    徐曙臉上一副小道士的模樣,目不斜視跟著人群走著,好像並沒有聽到他的話。


    韋羸鬧了個沒臉,幹脆自己哼著小調兒自得其樂。


    走過了朝臣所處的地方,之後便是百姓圍集的地方。雖然有禦林軍開道,但依舊嘈雜的很。


    徐褆害怕薑炁不悅,笑著說:“這些百姓也是聽聞善母之事,所以想一睹真人風采,還望真人勿怪。”


    薑炁自不會怪這些百姓,不過看到人群之中一個熟悉的光頭時,叫停了龍攆。


    “真人?”徐褆緊張的看著他,擔心是否這些百姓惹得他不快。


    “無事,不過是瞧見了一個熟人,想要邀他一起。”


    徐褆鬆了口氣。


    薑炁探出頭去,朝著人群之中的佛子說:“佛子既然在此,不如隨本尊一道而往?”


    聽到是那位舍棄自己成佛之路度化凡人的佛子,徐褆打心眼裏開心起來。


    皇室舉行過祭祖不知多少次,但這次絕對是第一次這麽大的場麵。


    佛子瞧見自己被薑炁看到,也不推辭,笑盈盈上了龍攆,好在龍攆尺寸大,坐這三個男人倒是也不會擁擠。


    “佛子為何會來此地呢?”薑炁問道:“我以為,你會一直盯著菩提。”


    佛子笑,“萬事隨緣,他二人有他二人的緣,小僧又何須插手太多呢。此番來京城,乃是因為皇寺的普濟禪師與我是舊交,與他敘一敘舊而已。”


    薑炁並不是很在意。


    他雖敬重這位渡世菩薩,但心中也嫌棄他偽善。


    不過,這種偽善倒是可以幫助他做成很多事,例如讓身後跟著的那兩個人與他接觸接觸。他既然與皇寺的和尚認識,按著這一方世界人對於神鬼一事的崇敬,應當可以讓身後那兩個人的謀劃容易一些。


    而青一,自然也會開心一些。


    適才間瞧著這裏像是似曾相識的場景,他便去看青一,果不其然她已經變的憂傷起來。


    若是能讓她高興一些,而隻是廢自己一番心計的話,他倒是願意助那兩個人一把。


    為了薑炁這一行人,今日徐褆特意在宮中排了宴,龍攆一直到了宴席之處,徐褆先下了龍攆,又親自打簾子讓佛子下去,之後兩個人一起等著薑炁下去。


    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中都有了幾分計較,這位皇帝口中的青元真人,絕不是普通人物。


    今日宴請的人物是薑炁等人,陪宴的也都是名震一方的道士和尚,因此宴會的主菜都是素食。


    皇帝的座位與薑炁在同一位置,下麵才是佛子,佛子下麵是青一與趙迴,再往下是他們的那一群道士。


    而另一邊則是朝臣與之前便已經來到的和尚道士。


    他們那邊的人多,薑炁這邊的人少,因此那邊是一張案子坐兩個人,甚至要坐三個人。而他們這邊一個案子一個人,甚至還有空餘,這麽一來便讓有些人心生不滿。


    倒也不是朝臣,他們的皇帝都和人家的道長坐在一個位置了,他們擠一擠還有什麽可不滿的!


    不滿的是那些早就聽聞歸雲門傳言,卻從未見過他沒的真神,相反見到的一些小道士有可能本事還不如自己厲害。而現在,對麵一個名字都沒聽過的人,可以和皇帝坐在一起,而他們卻要一個挨一個擠成這個模樣,心中不滿簡直到了頂點。


    徐褆瞧著他們一個個交頭接耳的樣子,也沒有說話。


    其實這桌案原本是可以不用這麽排的,是他非要如此。當時就有朝臣說,若是那些平日裏傲到了極點的法師們不高興可怎麽辦。而徐褆給出的迴應是:“大師們都是得道高人,如何會因為這些事不高興呢?”


    之後也沒讓朝臣再說,自行定下了這事。


    可現在來看,這何止是不高興啊,簡直就是要打起來。朝臣去看他們的皇帝陛下,可惜他們的皇帝陛下並沒有注意到這裏的事情,還在和那位青元真人一起聊天,且瞧著那模樣,聊著還挺開心。


    韋羸捅了捅徐曙:“你說,要是對麵的人挑釁,咱倆要是動手的話,會不會被你的梧桐兒認出來啊?”


    徐曙淡然道:“放心吧,此事定不會發生。”


    韋羸挑著眉去吃自己麵前的東西,“那你就看著吧,我猜一炷香之內,對麵那些人肯定要鬧事。”


    他的話剛說完,還不到一炷香時間,對麵已經站起來一位穿著八卦衣的道士。


    那倒是身上的八卦衣流光溢彩,若是瞧著不錯,應當是拿了金線繡著的。而他很顯然也十分滿意自己的衣服,走動之間的步子十分之大,就這麽一晃三搖走到了薑炁麵前,朝著人拱了拱手,說:“在下飛俠門趙正義,久聞歸雲門道長之名,今日想要請教一番,還請真人不吝賜教。”


    青一露出了看好戲的姿態。


    竟然能看到有人挑釁自己師父,這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蠢人,自然是要好好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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