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親親道長,乃是疏言從小養大到的徒弟,此次也是被他誆來一起哄青一的人之一。


    這少年瞧著模樣不大,但實際上歲數比薑炁還要大一些,此時做一個無知少年的模樣,倒是讓青一同趙迴十分相信他所說的話。


    他帶著二人到了一處小竹樓,說:“這裏便是之前靈崖師兄住過的地方,”


    雲海峰的地方很大,一整座山峰其中散落著三三兩兩的竹樓,竹樓外麵被人裝扮成了自己喜歡的模樣。靈崖所在的這一處地方,便是在竹樓外麵又種了一圈竹子,隱匿在雲霧之中,像足了話本中的仙山模樣。


    竹樓的內部是清簡的擺設,除了常用的書案蒲團,便隻有一張雲窗一架琴。


    青一走近後,對此間的擺設有種熟悉之感,仔細想了一遭,似乎薑炁的房中便是這般擺設。若非放置衣服的衣櫃中,都是靈崖慣穿的深麻材質,她恐怕會認錯這裏是薑炁的房間。


    親親道長說:“雲海峰有客院,若是你們不願住客院的話,住在這裏也是可以的。”


    他與趙迴都以為青一肯定是會住在這裏的,但沒想到她隻是看了看衣櫃之中的衣物,便笑著說:“勞煩你帶我們去客院吧!”


    既然靈崖已經做了古,此處還是隨著他的離去一起被塵封吧!


    親親道長同趙迴看她做出如此反應,歎了口氣後也沒說什麽,傷情之人各有各的情傷,他們外人還是不要隨意安慰亦或者討論比較好。


    “那咱們便走吧,客院那邊之前有一位極有雅性的客人,將整個院落都布置成了花叢遍布的模樣,如果你們喜歡的話可以直接住進去,這幾日正是花期,想來風景很是優美。”


    在別人的地盤做客時,能遇到一處風景優美的院子,也是一樁美事。


    隨著親親道長到了那處名為“雲霞漸晚”的院落。


    雲霞漸晚乃是一處一個院子,三座竹樓的院落,三座竹樓呈三個方向排開,其中包圍著一團種滿了各色鮮花的園子。


    青一深吸了一口氣,各色鮮花的香味竄入鼻端,聞之使人神清氣爽。


    不過,這裏竟然有三座竹樓,青一便問了句:“我師父是要與疏言真人住在山巔,還是要與我們住在這裏?”


    親親道長嫩白的小臉兒紅了紅,說:“其實,這裏原本就是青元真人住的地方。在這裏種下這些花的便是他老人家,當年他帶著他妻子昭陽元君一同來小住了一段時日,這些花便是他種來哄元君開心的。”


    說著,道長的小臉兒又白了白,說:“當時真人說日後等長起來時,在來住上一段時日,卻沒想到遇上了大戰,便再也沒有來過。這幾年真人自己倒是時常過來打理一下這一院子錦簇花團,但一直都是他一個人。”


    青一聽著愣了愣,她原本以為來這裏隻是看看靈崖的過往,卻沒想到竟然還有她師父這一段往事。


    “真人住在北麵那座樓,這東西二樓,你們兩個人看著自己分來便好!”


    西邊的院子有西曬,趙迴雖然此時還覺得青一坑了他一把,但讓女孩子去住西曬的屋子卻是不合適,便自己選了那邊的屋子。


    而青一住進了東樓,便察覺裏麵竟然布置著很多女子用的東西。


    跟在她後麵來的親親道長說:“當年元君與真人鬧別扭的時候,曾經在此住過一段時日,這些東西便是她留下的。雲海峰靈氣充裕,這裏的東西封存了千百年,卻沒有變質,你若是不嫌棄,可以直接取用。”


    嫌棄自然是不嫌棄的,她隻是害怕自己用過之後,薑炁會不高興,所以還是規規整整收起來,送到了主樓中。


    中午時分,親親道長送來了午膳。


    青一問了句:“我師父他不同我們一起吃嗎?”


    親親說:“真人每次前來,都是要與師父論道一番的,有時三五日,有時三五月乃至三五年也是有的,小仙子隻管自己用便是。”


    等著親親道長離開後,趙迴咬著筷子與青一說:“我怎覺得這位親親道長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了?”


    趙迴皺著眉,想要將心中疑惑說出,忽的想到自己還在同她鬥氣,當下轉過了身子,背對著青一去吃飯。


    青一:“……”


    她詫異的看了他一會兒,說道:“說起來,我昨日幫了你,你還沒有謝我呢?”


    趙迴被嘴裏的飯菜嗆到,差點咳死。


    “你竟然還敢說你昨日幫了我?我倒是要問問,你幫了我些什麽?”


    青一說:“昨天你一直同我打眼色,難道不是想要拜師嗎?”


    趙迴不可置信看著她:“你竟然當我那是讓你幫忙的意思?”


    青一點頭:“不然呢!”


    趙迴一口氣噎住,不知該說些什麽。


    過了半晌,才歎氣道:“罷了,隻能算我倒黴,竟然將你當成了可以替我擺脫此事的好幫手。”


    聽他竟然不想拜師,青一很是疑惑的問道:“你為何不想拜師呢?師父他老人家地位遵從修為奇高,隻要拜師與他,便是登上了通天大道,你為何不願意呢?”


    趙迴說:“他的確是你說的這般,但他那股子瞧不上我的模樣讓我十分不喜,我也不是個求著要拜師的人,若是沒有他,我拜師其他人也可以,就算是不拜師,我自己琢磨著應當也是可以琢磨出一條路的,何苦在他這裏受氣呢!”


    這話說完,便聽身後有人說:“我也未曾說要收你為徒,不過是將你收著做個掃撒之用罷了。”


    來人竟然是原本應當與疏言真人論道的薑炁,青一與趙迴急忙起身行禮。


    薑炁隨意拉了一把凳子坐著,由著青一給盛了一碗飯,又同趙迴說:“內門弟子是以本命魂燈入了長生殿為準的,你的魂燈既然沒有入長生殿便算不得我徒弟,你若是想走隨時都可以,實在無須顧慮其他。”


    青一把米飯遞給他,“這麽做,不合適吧?”


    “無妨,總歸是他自己想要離開的,屆時有人問起,便說他受不得山上苦修,自行離開也就是了。”


    趙迴:“……”


    少年人,總是有些氣性的,聽了他這話,趙迴便是再不想留在山上,為了證明自己並非受不得苦修才離開,也隻能留下。


    聽他說要留下,薑炁又問:“你可要知曉,留下也並非是給本尊做徒弟,而是要掃撒。”


    趙迴得意的哼哼:“我便是自己琢磨,也比你教厲害!”


    薑炁滿意的點頭:“希望你能記著這話。”說著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稍後我們吃完飯,你便去將碗筷洗了吧。”


    趙迴:“……”


    青一憋著笑坐迴了椅子上,收拾趙迴這種自幼被慣著長大的,還是師父他老人家有法子。


    基於之前親口答應了薑炁,此時他也隻能苦哈哈去洗碗,而且還不得有半分抱怨。


    洗過碗後,三個人各自歇息了一會兒,午後薑炁叫了青一起身,喊她練劍。


    青一揉著眼睛起來,聽到這要求是有點懵,自從離開流華山之後,她已經有數月沒有過這種被人逼著修煉的日子,此時冷不丁聽到還有些懷念。


    提著長劍打著哈欠到了院中時,薑炁圍了一塊白色的布巾在前胸,正在搭理那一園子花,趙迴拿著一個掃把跟在他身後清掃被他扔出來的斷枝。


    看見她出來,薑炁說:“之前教你的劍術可還記得?”


    青一拿起手中的長劍,開始比劃了起來。


    薑炁也沒有看著她練劍,隻是又去打理自己的花園,反倒是趙迴趁著空隙時候看一看。看的時間長了些,他也從最初的不在意,到最後移不開眼。


    等後來,他手中的掃把已經到了薑炁手中,而他已經拿起劍與青一耍起了同一套劍法。


    薑炁偶爾抬頭看一眼,心中也十分感慨:這趙迴果然是個天賦絕佳之人,此時不過隻是看一眼這劍法,甚至都沒學過心法,已經可以比劃一個七七八八,遠比當初青一的天賦要高出不少。


    不過也有句話叫孩子總歸是自家的好,他還是覺得這套劍法由著青一使出來,更加瀟灑幾分。


    經過這一個下午的時間,趙迴對薑炁原本的瞧不上已經又重新變迴崇拜。


    晚膳是青一在院子自帶的小廚房做的,趙迴跟在她旁邊幫忙添一把柴火。


    “今天那套劍法實在是太完美了,這是你師父自創的劍法嗎?我當初被你贏了劍術,一直以為是我累了而你精神飽滿之故,但是今天見識了這變化無窮的劍法,才知曉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


    等著誇完了一通,便又再說一句:“你說,他怎能如此厲害呢?”


    青一聽著實在不耐煩的很,便說:“你若是如此好奇,自己去問他不好嗎?”


    趙迴這大大咧咧慣了男兒,聽了這話後,竟然生了幾分羞澀之心,問:“可是我今今日才同他說過那些話,此時再去尋他,他會不會以為我是一個反複無常之人,難堪大用!”


    青一:“……”我實在是錯看你了!


    她原本以為趙迴不去是因為不想落了麵子,卻不想是不願被薑炁看輕,以為他心性不定。


    不過,青一在無語之時,倒是與他說了一番這劍法的來曆。


    “這劍法的來曆我也不清楚,隻知道是我師娘的劍招。當時師父也並非親自教我,而是給了我一本劍譜讓我自己練,若非紫衣姐姐幫手我恐怕連入門都無法,後來他也隻是在我練錯之時指點一二,從不曾說過什麽。”


    “竟然是昭陽元君的劍法嗎?”趙迴嘀咕:“怪不得如此飄逸輕盈。”


    此時的雲海之巔,親親正在給疏言捏著肩膀。


    “我今日瞧了瞧那青一,實在瞧不出什麽奇特之處,為何青元真人會收她為徒呢?而且還讓她住進了當日真人與元君的居所。”親親很是奇怪的問道。


    疏言淺淡的笑著,說:“別人的事,你問的如此清楚作甚?”


    親親撇嘴道:“我倒並非想要知道的清楚,隻是有些替元君不值罷了。當年他們一起過來,我便覺得真人那副古板到了極點的性子,實在不適合元君,後來果然他們之間便發生了一些事情。而現在元君還一人孤苦著,他倒是又有了嬌俏的姑娘陪著。”


    疏言聽後悶悶的笑著:“原來是在替章嬙打抱不平啊!”


    親親說:“倒也不是打抱不平,隻是有些替她不值罷了。”


    疏言聽著歎了口氣,說:“薑炁那人麵上瞧著八風不動的模樣,實際上卻是個極重感情的人。當年章嬙追他追的很是傷神,但後來他動了情後,卻是要喜歡的比章嬙更深,當年的事孰是孰非很難有個定論,但他的確是將章嬙看著比他的性命更重。”


    當年的事親親也聽過,此時也隻能歎一聲:“造化弄人罷了。”


    疏言道:“神仙們雖說也是苦修之下才能得個天地同壽,但總歸是比凡人多承了不知曉多少天地厚愛。天道這玩意兒一貫規矩的很,這裏便宜了你,便一定要在其他地方收迴來。我們既然得享了長生不老,其他方麵自然要有些挫折。”


    說道此處頓了頓,然後又歎道:“章嬙當年苦苦追著薑炁,雖說的確是難了些,但到底沒經過什麽大苦大難,此一番也算是他們直接的劫難,若是過去了便是千千萬萬年的長長久久,若是過不去了……”


    餘下的話他沒說,但既然過不去了,恐怕也就是個兩處傷心人。


    親親聽著他的話,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但眼睛卻是看向了虛空之處,“若是讓我選擇,我倒是寧願舍棄了這長生不老的壽數,也想要叫我喜歡的人知道我喜歡他。”


    疏言聽見這話,好奇的轉過頭去問:“咦,你竟然有了喜歡的人嗎?是何人?”


    親親的笑容苦了幾分,誰:“並沒有什麽人,我不過是如此說一說而已。”


    疏言又轉了腦袋過去,“你若是有了喜歡的人,一定要記得告訴為師,為師替你提親去。有了為師在,定然不能讓你的情路走的如同薑止青那般坎坷不平。”


    親親聽著,手下的動作不由得略微重了些。


    疏言唔了聲,“就算你感動於我願意為了你去提親,也無需此時便加重力道嗎?若是一不小心捏痛了我,小心我不去為你提親,讓你也情路坎坷一遭。”


    親親聽後手上動作輕了幾分,臉上的苦澀卻是多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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