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拂麵,樹葉橫飛。


    “這家夥,還真強呢....”停留在丁諧屍體前,張羅忍不住噓唏道:“但就算如此,也死在大意輕敵上。”


    哪怕是先天高手,若是失去警惕,也就會死亡,令張羅心生敬畏,雖然如今的他,在後天境界當中,可謂是橫行無忌,卻並不代表可以驕縱跋扈。


    更何況,先天不是重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先天反而才是起點,脫凡練氣士,步入真正的仙路。


    而今,再怎麽蹦噠,也不過隻是凡人。


    “阿河,可有大礙?”心中感觸過後,張羅側頭朝李空問道,畢竟此斬殺先天高手,他才是名副其實的大功臣。


    若是無李空,不說敵人是先天高手,其餘情報方麵就大打折扣。


    聞言,李空吐出口濁氣道:“腹內有傷,但並無大礙,以藥石用之,半月可痊愈。”


    “嗯,甚好。”張羅點了點頭極為滿意,李空這種人才,極為難得,要省著點用。


    “子顏兄,可有大礙?”隨即再度轉身,朝羅州問道。


    對於羅州之前的挺身而出,張羅也極為欣慰,實際上這一場戰鬥,不單單隻是擊殺先天高手。


    而是讓自己幾人,破除先天高手的畏懼。


    雖然一路越級殺人這種事,數不勝數,但先天境界始終與後天,難以相提並論,就連他心中也有股畏懼。


    這也是在太湖賊匪處,不敢對大當家北宮伯出手。


    羅州亦是如此,猛然間突破後天高期,心態完全無法改變,麵對先天高手,下意識的反應,便是無法力敵,唯有逃避。


    然而,這種在平日裏或許無事,但張羅並不允許,正所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唯有快速適應方可。


    “無礙...”聽聞張羅的慰問,羅州臉色慘白,但雙眼炯炯有神,曾幾何時在他眼裏,宛如天神般的先天高手,也並非無法觸摸。


    “嗯”張羅隨手拿出幾枚丹藥,扔給二人,自身也服丹藥,盤腿打坐,運轉功法恢複氣力。


    ......


    良久。


    張羅從中蘇醒,展望眼前的黑夜,雙眼浮現一股淡淡清光,緩緩從中站起。


    感受懷中玉佩發燙,將其拿出,隻見一行清秀字跡。


    “老熟人麽,倒是挺好的。”望著這內容,張羅露出微笑,輕聲低喃。


    不多時,李空與羅州,也紛紛從中蘇醒,站在張羅身旁,化作犄角之勢。


    “李空,你說該如何解決這丁諧?”張羅望著眼前屍體,幽幽問道。


    他未曾叫阿河,李空極為清楚,這是對自己的詢問。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將你碎屍萬段,但知曉遙不可及。”李空失神說道,隨即恢複正常:“丁諧死亡,我父親必將會詢問於我。”


    對前麵的話,張羅充耳不聞,但對後方的話極為重視,丁諧死亡,李翰定然清楚。


    宗門內的高手無故死亡,李翰定然會詢問李空,此事定然隱藏不了太久,不過張羅也在打算,將其敲掉。


    不過,對於自己的實力,張羅還是極為清晰的,並為出言,說出擊殺李翰的事。


    “李空,按照你的意思,該當如何?”


    瞧著張羅看了片刻,李空沉悶道:“禍水東引。”


    “禍水東引麽?”張羅摸著光滑的下巴,微微一笑道:“你小子,果然非同凡響。”


    就連賣老子,也毫不猶豫,這句話並為說出,但李空和張羅,二人都清楚無比。


    “那就依照你之言行事。”張羅給予了迴答,隨後道:“阿河,你的毒蟲,煉製的如何?”


    “尚可,對付先天境界,力有不逮,倘若後天,舉重若輕。”李空緩緩迴道,瞳孔內的神色,昏暗不明。


    就在張羅想要繼續詢問時,羅州腹中發出咕咕聲。


    自從突破後天境界,羅州消耗的能量,變的極多,又與先天高手一戰,早就饑餓難耐,隻是不敢打擾張羅,才未曾說出口。


    卻不想,肚子替他開了口。


    二人側目而視,被盯著的羅州,尷尬的笑了笑:“腹中饑餓,實為難以自控。”


    “民以食為天,本為天地之理,大事稍後再議,今日你二人皆為功臣,便有我去弄吃食。”


    擺了擺手,張羅留下這句話,便消失在二人眼中。


    目送張羅離開,二人也盤腿而坐。


    一時間,異常靜寂。


    最終,還是羅州提問道:“李空,暗丹門少主?”


    “正是。”李空不鹹不淡的迴道,與他這被施展手段控製的俘虜不同,羅州更加像家奴。


    這所謂的家奴,與低端奴隸有所不同,所謂的家奴,則也算做自家人的一份子。


    “哦”羅州眼中閃過詫異,之前看著丁諧喊李空為少主,便覺得極為異常,沒想到還真如他所猜測的一樣。


    李空為何反水,與張羅一同擊殺丁諧,他一無所知,但如今的羅州,知曉一件事,他為奴仆,不該問的無需知曉。


    在二人再度靜悄悄時,羅州低聲道:“適才,多謝你的救命之恩,他日必有所報。”


    說罷,羅州便閉目養神,運轉功法。


    聽著羅州的感謝,李空麵無表情,但眼底中卻閃過無奈,無張羅的指使,他又怎麽會對丁諧動手。


    他恨不得丁諧大殺四方,將張羅千刀萬剮,但在事實麵前,所謂的小心思,毫無用處。


    幽幽歎了口氣,李空也在暗中打算,無法對抗,何不加入呢?在曆史上,滅門之仇,俯首稱臣者,數不勝數,更何況是他這種情況。


    如三國當中的陸家,被孫策先後屠戮,還不是臣服於孫權足下,陸遜更是鬱鬱而終,但其子陸抗依舊安心上班。


    而且,以張羅之資質能力,前途不可限量,有多大的實力,便有多大的野心,他是否甘為人臣呢?


    .......


    夜色茫茫,繁星點點。


    三人圍坐在全火堆前,手中拿著烤兔,眼中閃過思索之色。


    對於李空的改變,張羅最為清楚,所謂的奴役符,本便是操縱手下身死,以及思想。


    但他並為如此做,所謂的操縱思想,對施術者,負擔也極大,更何況李空就在他身旁,還能跑了不成?


    常久熏陶之下,李空唯有徹底成為他的人一條路,除此之外,別說門,連窗戶都沒有。


    拿出一壇濁酒,分給二人,張羅緩緩道:“李空,讓你在城中,打聽霜英宗之事,可有消息?”


    “隱私難以探尋,唯有小道消息有幾。”李空喝了一口濁酒,繼續道:“此宗門浮現的實力,也極為駭人。”


    “絲毫不比暗丹門來的差,唯有八宗能夠將其輾壓,除此之外,唯有伯仲之間。”


    吃著略柴的兔肉,張羅心中有些懷念辣椒了,川菜辣兔頭,在後世可是聞名遐邇,不過在這個年代,辣椒還在南美洲。


    約末十六世紀,辣椒才會傳入華夏,明末才會有一定的人數食用,而四川更是在清朝嘉慶時期,才有記載使用。


    對美食有些懷念的張羅,一心二用聽著李空的匯報,麵色化為凝重。


    “你是說,這霜英宗有四位先天高手?”張羅略有些凝重問道,四與二相比,足足翻了一倍,絕對是令常人絕望的數字。


    “嗯,據悉所知,應為有四名先天境界。”李空點了點頭道:“這還是據我所推斷,其幕後甚至或許有五名先天。”


    “有兩名先天為明麵上的實力,鎮壓宵小,而另外的先天,則無聲無息,化作潛伏實力,預防朝廷的目光。”


    “雲都隻有霜英宗一門,但淮南並非如此,還有先後三宗,分別為隱若門、雲荒府、碧風宗,然而這三宗在淮南,卻絲毫無法撼動霜英宗.....”


    隨著李空的娓娓道來,張羅對淮南也有了清晰認知,對霜英宗背後驚人的實力,有了更客觀的認知。


    就如羅州的記憶,一名先天六名後天,前來追殺,最終先天被殺,而霜英宗卻始終占據淮南霸主的地位。


    其中三派毫無反應,便可見一斑,恐怕這一宗門,隱藏的實力,極為駭人。


    一旁的羅州,仔細靜聽李空的述說,心中也極為震動,他先前知曉霜英宗極強,但卻無太大的清晰認知。


    直到李空將其刨開,一一述說其實力,這才了解幕後驚人真相。


    事到如今,他成為張羅的奴隸,無論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無法避而不戰,唯有跟隨其腳步,勇往直前這一途。


    就如太湖賊匪,便身不由己,而今這霜英宗,也一樣。


    “所以,你想如何行動?”李空緊緊盯著張羅,想要看到一絲恐懼,以及退縮。


    然而張羅卻極為坦然,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恐懼,都不存在。


    “這股實力,對於我們來說,極為驚人,甚至與之相比,無異於以卵擊石,但在朝廷眼裏,卻並非如此。”張羅搖頭淡然道。


    “朝廷?”聞聲,李空和羅州,二人心中一震,張羅說出這話,定然和尋常閑聊不同,更何況其親傳師兄王開,乃是當今大宋皇城司的使者。


    若非因為有這關係,李空那需如此忍耐,早就將張羅謀殺,以至於最終翻船了。


    點了點頭,張羅淡然道:“是的,據我師兄所言,皇城司已然派出大內高手,將要對霜英宗出手。”


    “嘶....”乍聽此消息,二人忍不住倒吸口冷氣,朝廷一直以來,對內極為寬厚,而今卻要實行雷霆萬鈞之勢,可見其想法。


    怕是從此以後,淮南不說霜英宗絕跡,也是日落西山,再也無法與之前,相提並論。


    “好了,朝廷有朝廷的想法,而我等有我等要做的事,你等安心修養,尋找良機,打入霜英宗內部。”隨後張羅將兔頭咬碎,靈活的舌頭,吸取其中的腦髓。


    二人點了點頭,迅速將食物消滅一空,無論再怎麽說,和霜英宗注定要有一戰,唯有將實力恢複,才是正途。


    .......


    淮南。


    邵鬆等人坐在船倉內,其中一白發蒼蒼的老人,手捧著一書卷,渾身上下彌漫著遲鈍的氣息。


    若隻旁觀此人,怕是誰也無法想象,這看似手腳遲鈍的老翁,是一名先天高手。


    緩緩將書卷放下,荀誼聆聽船外的浪潮聲,笑著道:“看來,我等是到了淮南了啊。”


    “老家夥,手腳不靈活,但耳朵倒是極靈啊。”邵鬆緩緩睜開眼睛,笑罵道。


    “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若是在二十年前,距離淮南百八十裏,便能察覺,何須到了淮南,親耳聆聽浪潮,才得以知曉。”


    荀誼對邵鬆的話,略有些歎息的懷念道。


    “誇獎你一句,還順竿子往上爬,你二十年前當我不知?區區後天境界,有何顏麵誇耀?”邵鬆冷笑著揭開對方的老底。


    “你所言為甚?適才說甚?”


    荀誼搖了搖頭,無奈道:“人老了,耳背了,就是不中用,連話都聽不清了。”


    邵鬆翻了翻白眼,又化作肅然道:“你這老小子,大爺無心陪你嬉戲玩鬧,霜英宗之事,切莫不可出錯。”


    “曉得曉得,就算把我頭砍下,也不敢有絲毫出錯。”荀誼表情也化作嚴肅。


    看著嚴肅的荀誼,邵鬆笑了笑,指著對方道:“你這老小子,還是這副麵目好,白發蒼蒼,豈可如稚童般。”


    他二人,邵鬆性子急,荀誼性子緩,一急一緩,卻是老搭檔了。


    兩人是從大門派中出現的人傑,本屬江湖人,卻投身於朝廷這渾水當中,如今卻要對付身為江湖門派的霜英宗,卻無任何不適。


    倘若門派和朝廷大戰,他二人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朝廷這方,兩害取其輕,唯有朝廷才能讓百姓安康。


    從這點,這也是他二人放著先天高手的尊嚴不要,卻成為皇城司一員,因心存於民,成為不折不扣的保皇黨。


    在這個時代,朝廷、皇帝才能讓百姓,安康富足,其餘門派,皆不可。


    雖然大宋內部腐朽不堪,但縫縫補補還是可以過的,再創立一朝廷,也一樣如此,曆代以來,漢、晉、唐莫過於此。


    “老小子,據說此次還會有王使者的師弟參與?”荀誼好奇問道:“這張羅,你見過一麵,有何看法?”


    雖然未曾見過張羅,但對其名聲,卻一直如雷貫耳。


    “嗯....”邵鬆頓了頓道:“這王使者的師弟,非同一般啊,昔日在皇城比武當中,我便知曉其為鯤鵬,他日必將翱翔天際,不想卻如此快,四品煉丹師啊。”


    二人在船倉裏,對張羅探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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