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你既是個行腳醫生,那淺雲的眼疾你可能看出什麽眉目來?”送走族長與巫師,阿爺有些期盼的問著蕭雲。


    蕭雲心中會意,想必阿爺救迴自己的時候未必沒有這個想法,“阿爺,我其實早就注意到了淺雲的眼疾,在我看來想要治愈並不難,等我養上兩月能下床了,就去采藥給他醫治。”


    “真的?”阿爺聞言開始激動起來,連眼角也跟著有些濕潤,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一旁的淺雲聽聞,也是喜上眉梢,雖然已經習慣了在黑暗中摸索前進的日子,但是哪有人願意一直身處在黑暗中。她也想看看百花齊放,也想看看藍天白雲;絢爛的彩虹,綠水青山,看看敬愛的阿爺長什麽樣子……太多太多想要看一看了。


    “阿爺,淺雲的眼疾是經脈不暢所至,我恰巧遇見過這樣的病人,不敢說百分之百,至少八成的把握是有的,阿爺就不必擔心了。”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隻要自己孫女能重見光明,那麽自己這個黃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即便那天走了,也不至於那般擔心才是。


    “妮子,照顧好蕭雲,阿爺今天高興,上山去打兩隻錦雞迴來,我要與你狗子哥喝上一壺。”說完抹著眼淚就步出了房間。


    淺雲臉上也是笑意盈盈,她對著蕭雲柔聲道:“謝謝!我好久好久沒見過爺爺這般開心了,我知道他一直都放心不下我,怕他百年歸老後我無依無靠,即便找個人家也怕我吃閑飯受欺負,他說這人啊一日好十日好是本心,但是百日千日後難免就不那麽好了,這也是本心。”


    蕭雲難免有些疼惜這個懂事又善良的姑娘,安慰道:“你說的,我們是家人,不用謝,而且等治好了你的眼睛,爺爺就不用那麽操心,那麽放不下了。”


    淺雲點頭。


    隨後蕭雲略一思索,問淺雲道:“淺雲,你們這個巫師是你們本族人麽?”


    淺雲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誒,反正印象裏巫師一直就待在寨子裏,不過應該也是本族人吧。”


    “哦,那巫師她應該很厲害吧?”


    “嗯,”淺雲點頭,“巫師當然厲害,雖然是個女子,但是寨子裏的大病小痛都是她親自醫治,而且過苗年過苗節,都是她帶領著族人祭祀,威望甚至比族長還高,寨子裏的人無不尊敬。我呀從小就想跟著巫師學習如何治病救人,可惜眼睛看不到所以也就斷了念頭。”


    蕭雲笑道:“治病識藥,我也多少會些,等我把你眼睛治好,我也可以教你些皮毛,打打基礎,然後你再去跟著巫師去學習那些高深的東西。”


    淺雲嗬嗬道:“好呀!”


    蕭雲可以感受到淺雲心中的歡喜,隻是也來的如此溫柔,就像是……綠衣。


    “誒,淺雲,你們寨子有沒有什麽要過很長時間才舉行的比如祭祀或者祈求之類的活動或者節日?”蕭雲忽然想起什麽。


    淺雲微微揚著腦袋,皺眉想了半響,“嗯……好像有,聽爺爺說我們寨子有個‘羊神祭’每隔二十年才舉行一次,特別隆重,我也就是那天出生的。”


    蕭雲心有猜測,忙問道:“那淺雲你今年多大了,生日在幾月幾日?”


    淺雲淺然一笑,“我今年十九了,是十月十日生,在有差不多四個月就過生日了。”


    蕭雲道:“也就是說,‘羊神祭’也隻有差不多四個月了。”


    “嗯,”淺雲應了一聲,有些不解,“狗子你問這個幹嘛?”


    蕭雲嗬嗬道:“沒啥,就隨便問問。”


    “那你好好休息,今天感覺陽光特別好,我去把櫃子裏的皮毛曬曬。”


    “去吧,小心些。”


    淺雲走後,蕭雲暗暗思索,這巫師雲裏霧裏讓人看不真切,讓人不得不防,而且淺雲口中的“羊神祭”到底是什麽?這支苗人以羊為圖騰姓氏,是否藏著一件令金丹境修士都感興趣的秘密或者寶物,以至於讓其寧願花費幾十年的時間來謀取?


    思來想去也沒有什麽眉目,畢竟對於這個苗寨了解的還太少,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一方麵要向阿爺多打聽打聽關於巫師和羊神祭的事情,另一方麵也要加快自己身體恢複的時間,否則若真有個萬一,拿什麽去和一個離元嬰境隻差一步的金丹境大圓滿的修士去鬥?而且也根本不能確定在暗處是不是還有更多的人。現在的自己可不是那個人間巔峰,就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巫師跟族長漫步在林蔭小道,細碎的陽光從樹葉間灑下來,斑斑駁駁,颯是好看,蟬鳴蟲叫,好一個慵懶盛夏。


    “巫師,你說那蕭雲真就隻是個普通人?不是衝著羊神祭來的?”


    “我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的檢查了他兩遍,的確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但是就他所受的傷勢來看,應該是被某種霸道無匹的力量,以碾壓的姿態給摧毀了全身經脈,連丹田氣府都毀於一旦,所以他以前絕對是個修煉者,至於到達了何種境界倒還看不出來。”


    “如此說來,既然不是同咱們搶食的,那就沒必要在他身上多費心思了,反正是個廢人,到時候一並除掉便是。”


    巫師抿著嘴角,輕蔑的笑了笑,哪有平日裏的半點威嚴,更像是粉脂勾欄裏的風塵女子,柔情萬種,嫵媚自生。


    “都算你自己的骨親血脈,真就這麽狠心給全滅了?”


    族長憤恨一聲,“什麽骨血後代,不過是一群比螻蟻都不如的廢物罷了,我千年前帶著陽神珠落難到此,奪舍了一個苗人,之後更是居住於此,與此地的苗人女子開枝散葉,這一千年十代人都過去了,現在有兩百多戶近千人,可惜這些人中卻沒有一個我看得上的人,即便偶爾有那麽一兩個可以感應靈氣之人,資質太差我也難得理,否則又怎麽可能找來你分這一杯羹。”


    巫師嗬嗬笑道:“果然大道無情啊。”言語間難免有些感懷。


    山澤野修,比不得那山上造冊的碟譜仙師,是需要自己去野地裏刨食吃的,說白了能活到現在,還有一身金丹境的本事,又何曾順風順水,手上幹淨了?修道之人尋求大道,一些有些血緣的後輩死活,何足輕重。


    “那陽神珠真是如你所說,是件品質媲美神器的法器,自帶一方空間,若在裏麵修行破境皆是事半功倍?”


    族長盯著眼前這個困守金丹境多年都不敢孕育元嬰巫師,有些不耐,這話她已經不知道問過多少遍了。


    “我當初離洞玄境隻差半步,可以說一隻腳已經踏在了洞玄境的門檻上,就是為了這半步才去虎口奪食,搶奪這陽神珠,希翼靠著這陽神珠徹底跨過那道門檻。雖然最後肉身被打得稀巴爛,但是到底帶著陽神珠逃到了此處,逼不得已之下隻有以肉身為封印將陽神珠封印在了腳下這座大山中,此後遁出元嬰,奪舍了一個年輕苗人,在此守候此珠,期許著某天取出來,讓自己痊愈實力。


    可惜啊,千年的光陰,我也沒有等待一個有天資之人出現,教其修煉在成為我新的身體。


    至於從外麵找,雖然我很想,但是又怕太過明目張膽引來外人環伺,所以才製定了不與外通婚的規矩,可憐我一身通天的修為,隻能藏身於凡人的軀體之中,千年來,我勤勉修煉也隻能保證元嬰不散。


    要是在這麽耗下去,鬼知道還會不會是第二個千年,所以我才願意找你合作,你先替我找具不錯的肉身來,你我在合力破了我原先的封印,取出陽神珠,我在裏麵鞏固了修為,這陽神珠便歸你了。”


    如此寶物誰不心動,但是山澤野修那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比如有命掙錢得有命花,否則那錢咱就不掙了。


    “你真舍得將自己豁命搶來還守護了千年的陽神珠這麽拱手送人?”


    族長嗬嗬一笑,“說實話我是真不願意,可是事到如今我還能怎麽辦,若不借助外力我可能永遠都得不到陽神珠,若無你的幫助可能連具合適的肉身都找不到,所以當你路過此地我才故意引你過來與你共謀此事。”


    “那既然如此,二十年前為何會失敗?”巫師緊緊盯著族長,大有質問的架勢,像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族長輕歎一聲,解釋道:“陽神珠乃是火屬的寶物,被我封印在山腹中難免流逝火氣,這也是為何冬季到來,臨近的山頭都是厚厚的積雪而我們腳下的山頭卻墊不起雪來的根本原因,所以我發現這一點後就搗騰出來個羊神祭,每隔二十年就會辦一次,為其補充火能,上一次失敗,倒不是我對自己的封印不夠了解,實在是那陽神珠品質又上了一個層次,先前的準備自然不夠,這一次絕對不會失敗了。”


    巫師麵露沉思,將信將疑。


    族長輕笑道:“怎麽,都到這個份上了還對我有所懷疑?當然,有懷疑我也很理解,而且要不是經過上一次的失敗,我如何能斷定你不會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呐?”


    巫師也嗬嗬笑道,“我說怎麽明明付出些代價就可以取得的東西,為何不取,原來是存了這般心思,不過我也理解,咱們啊都怕被對方給吃了。”


    “那現在你我把話已經說明了,可以不用在互相猜忌了把,少了你我任何一人可都取不出陽神珠,而且你給我的那具肉身與你同為金丹境修為,這也是我為了打消你我心底的顧慮而可以為之,太高或者太低都會讓另一人不安。而且按這具肉身身前的修為來看,即便我恢複了全部實力也仍舊比你低上一線,你也不必擔心我毀出手搶奪。等我穩固好修為之後,各走天涯便是,你我也有了一份香火情,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合作,至於這顆陽神珠,我已經被它累了千年,是無福消受了。”


    “那你何時進入新的肉身?”


    “不急,離羊神祭還有一段時間,等我安排好這次的羊神祭事宜在進不遲,這段時間你也好好養精蓄銳吧。”說完就加快了步伐,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小徑盡頭。


    巫師望著前方那到消失的背影,陰冷一笑,自言自語道:“那可是一具不錯的肉身,希望你住得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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