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過夏鬆的一番話後,皇上也陷入了沉思,畢竟夏鬆說的都在理,他疼三公主是因為三公主是他最喜愛的女兒,那夏鬆對夏清嬋又何嚐不是呢。


    夏鬆接連三個兒子,好不容易盼得個女兒自然是揣在懷裏,捧在手心裏當寶貝一樣小心的護著的。


    而且如果是換做三公主讓別人欺負,被別人詆毀了,那皇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那個人,甚至其家人。


    但今日三公主已不止一次詆毀夏清嬋,詆毀永安侯的女兒,所以皇上現在細細想來的確覺得是自己有些嬌縱三公主了。


    於是皇上輕聲道:“華兒,你先退下吧。”


    “父皇!”三公主皺起眉宇,然後依舊任著性子朝皇上鬧脾氣。


    但這次皇上沒有依著三公主,畢竟他總要給夏鬆一些麵子的,所以皇上提了聲音不耐道:“退下!”


    三公主看了一眼堂下的幾人,又看了一眼皇上,她氣哼一聲提著裙子離開了,走到月玄麵前時還不忘瞪了他一眼。


    但月玄則是滿目清風,一臉不屑。


    月玄轉頭看了一眼三公主離去的背影,準確的說他是在看那道殿門,他在等夏清嬋。


    不過月玄都已經進宮這麽長時間了,而夏清嬋和聶凝卻還沒有來,這不免讓月玄有些擔心。


    皇上看著月玄在張望著什麽,於是他問:“月玄,你在看什麽?”


    “迴皇上,臣是想看看還會不會有其他人再來。”月玄恭敬道。


    “其他人?”皇上輕笑,“還會來什麽其他人啊?”


    這話讓月玄聽著有些不安,他繼續追問:“臣以為皇上接了侯爺和洛將軍入宮,那應該也會將二位的夫人一同接來,不過現在看來應是臣多想了。”月玄這話是在試探皇上。


    皇上展顏輕笑,“月玄啊月玄,你想什麽呢,難道你真的以為我請這幾位來就單單是因為華兒的事?而且就算是為了華兒的事,那也不需要將永安侯和洛將軍的夫人都接到宮裏啊。”


    月玄不解,“那皇上這是?”


    “算了與你說說也無妨。”皇上將一奏折遞與一旁的小太監,小太監將其雙手接過然後奉於月玄,“你看看這奏折,這是昨日邊防部剛剛呈上來的,上麵說現在邊境的流寇日夜作亂導致百姓的生活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且已經有不少的百姓開始逃往中原地區了。今日大雪所以無需上朝,但這事畢竟關係到疆土領域和百姓安危,於是我便派人去接了這幾位進宮商議此事,然後順便詢問一下關於洛公子和夏小姐的事。”


    月玄看著手中的奏折眉頭緊鎖,他現在很擔心夏清嬋的安危,於是他再次向皇上確認道:“所以皇上並未傳旨到侯府讓侯夫人和少夫人進宮?”


    “是啊。”皇上不明白為何月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問及此事。


    月玄垂眸,手掌也不由的緊握了重拳,奏折在他手中都起了折痕,他低眉拱手道:“皇上,侯爺夫人和小小姐或許有危險。”


    “什麽?”夏家父子幾乎是同時說出口的,夏鬆繼續問道:“你說我夫人和我女兒怎麽?”


    “侯爺莫急,現在月玄還有些不確定,隻是還請皇上盡快派人搜查皇宮,因為侯夫人和小小姐應是被人冒名誆騙進了宮。”月玄道。


    皇上身子前傾雙目微瞪,“到底怎麽迴事你且細細說來,無論怎樣朕都恕你無罪。”


    月玄半撩鬥篷單膝跪地,他道:“既然皇上恕我無罪,那月玄便實話實說了。其實月玄今日之所以會進宮全是為著永安侯府小小姐,至於之前說去侯府尋二公子吃酒實則也是因為與小小姐今日有約,但月玄在約定地點等了好久仍不見小小姐身影便想著登府詢問。但不曾想少夫人告與臣下在我去之前有一隊士兵趁侯爺和幾位公子不在府中時將侯府重重包圍了起來,他們聲稱是受了皇命去接侯夫人和少夫人進宮的,但當時小小姐恐怕其中有詐便自作主張代替少夫人前去了。而月玄擔心小小姐便騎馬入了宮,所以剛才聽聞皇上所說月玄現在心中十分不安。”


    其實月玄這話漏洞百出,但因為所有人的關注點都在夏清嬋和聶凝現在身在何處上,所以便沒有人發現月玄話語中不合理的地方。


    月玄此話七分假三分真。


    月玄言罷,皇上道:“月玄,你起來吧。”


    夏鬆聽後氣道:“陛下,現今臣妻和臣女不知去向,那臣便不宜在此久留了,所以臣與犬子告退。”


    “慢著!”皇上起身攔下夏鬆,“永安侯莫急,朕這就派人在各宮搜查,同時也在宮外派人尋找。”


    “謝陛下聖恩,但還是懇請陛下讓臣等親自去尋妻女的下落。”


    夏鬆如此執意,皇上便不好再阻攔,“好吧,那你就帶著你的部下和洛將軍的部下在宮外尋找,而朕則命人在宮內挨個排查。”


    “是。”夏鬆應聲後便往後退了幾步轉身離開了,洛晏枝與他一起,而夏之恆和夏之恂則緊隨其後。


    待他們離開後,皇上看向月玄問:“月玄,你可還有事?”


    “皇上,臣仍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上道:“這裏沒有外人,又有何當講不當講的,有話你便說,私下裏你我不分君臣。”


    “皇上若要搜查宮殿,那不如就先從皇後娘娘的鳳鸞殿開始吧。”月玄雙眸輕垂,他知曉說出此話的後果。


    “大膽!”皇上怒顏看向月玄,“月玄,你敢懷疑朕的皇後!”


    皇上已將剛才所說盡數忘卻。


    “臣不敢。”月玄低著頭,眉宇平和,“臣隻是以為皇上既然要排查各宮,那不如就從後宮之主尋起,這樣也算是拿鳳鸞殿做了個表率,等到排查其他各宮時也會方便快速許多。”


    這樣聽來月玄的話確有道理。


    但其實月玄的意圖皇上也不是全然不知,於是皇上沉了眸色走向月玄,他道:“月玄,你實話告於朕,你是不是懷疑這是華兒讓皇後這樣做的?”


    月玄輕聲答道:“陛下,月玄隻是您的一個臣子,怎會膽大到懷疑一國之母呢?”


    “你怎樣想的朕怎麽會不知道,不過華兒雖然對那永安侯獨女意見頗深,但還不至於做出傷害她的事,更何況假傳聖旨是大罪,華兒她不敢的。”


    皇上心中的三公主,雖然有些任性,但一定不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所以當月玄聽到皇上說三公主不會做出傷害夏清嬋的事時,月玄特別想告訴皇上,他的那個三公主其實什麽都敢做。


    不過想是那樣想,但月玄的雙眸依舊抬也不抬,畢竟在皇上麵前他還是要恭敬些的,於是他輕言道:“是,皇上說的都對。”


    皇上無法隻得答應了,“不過你既然都說了,那便從鳳鸞殿查起吧,皇後深明大義一定不會計較的。”


    月玄不語隻是默默跟於皇上身後。


    皇後是三公主的生母,三公主那般厭惡夏清嬋那自然會央求她母後出麵幫她教訓夏清嬋的,所以月玄懷疑是皇後派人接走了夏清嬋和聶凝也不是全無道理。


    不過其實當時突然有官兵闖入時夏清嬋便察覺到不對勁,哪有這樣請人入宮的,這陣勢分明是要抓人。


    夏清嬋知曉當今聖上最是仁明,且一定不會為了女兒的任性妄為而把重臣及其親眷悉數抓入宮中,於是那時夏清嬋便覺得這些人一定不是皇上派來的,倒有些像是三公主派來的。


    礙於對方人多且都是士兵,所以夏清嬋便隻得代替蕭舒答應那些人跟他們走,因為至少夏清嬋去的話但有不測她還能保護一下聶凝。


    聶凝進過宮的,如果按平常自是走正門進入,但眼看著轎子往偏門駕駛而去,聶凝有些不安道:“嬋兒,這些人應該不是皇上派來的。”


    夏清嬋問:“你怎麽知道?”


    “這條路是通往皇宮偏門的,而偏門進入便是後宮,如果皇上要見我們那自是要走正門去前殿的。”聶凝神情憂慮。


    夏清嬋輕輕拍了拍聶凝的手,然後安慰道:“娘,沒事兒,那說不定就是皇後娘娘要見我們,您是永安侯府夫人,沒人敢把您怎麽樣的。”


    夏清嬋的話半分沒錯,永安侯府世代出武將,到了本朝有半壁的江山都是他們夏家祖輩跟著幾位先皇一起打下的,而在夏鬆承襲侯爵後亦是屢立戰功,為當今聖上打勝了不少戰役。因此曆朝曆代的大臣都對永安侯夏家十分敬重,連皇上亦是給他幾分薄麵的,所以就如夏清嬋所說,沒人敢把聶凝怎樣的。


    皇後也不能。


    馬車漸漸停了下來,夏清嬋知道這是到地方了。


    “夫人,少夫人,到了。”將領的態度十分恭敬。


    夏清嬋聞聲便先下了轎子,然後又將聶凝小心扶了下來,夏清嬋抬眸看著眼前宮門上的牌匾,她嘴中喃喃道:“鳳鸞殿。”


    鳳鸞殿,後宮主位,皇後居所。這夏清嬋自然是知曉的,因為她幼時聽聶凝跟她講過。


    這下夏清嬋便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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