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曠雖是琅琊王氏一脈,但自從王氏大量遷移至開陽,作為王家發源地的東莞,已不複往日之盛況,加上王曠這一房連續兩代未出過顯赫之人,到了王曠這一代,已逐漸沒落,如今隻能靠著上幾輩人的餘蔭勉強度日,這也是王曠主動與石家父子交好的原因所在。


    雖說石家同樣底蘊不足,但石崇畢竟是賈後跟前的紅人,拉不下臉去求族人的王曠,打的注意便是借石家父子的關係為賈後效力,就如族兄王衍那般,靠裙帶關係搭上賈後,如今已成了尚書令。


    望著那副與年紀嚴重不符的老成模樣,王曠卻是一臉的苦笑,“七郎突然造訪,可是有什麽事麽?”


    瞧著對麵的地頭蛇,石韜露出一臉人畜無害的笑來,“嗬.......七郎這郡守可是當得太不稱職了,才來此地數月,就讓本地乃至周邊郡縣的糧價翻了一倍,七郎到此的目的,便是打算請教世伯可有解決之道?”


    糧價上漲,正是各富戶為了表達心中不滿,而故意整出來的幺蛾子,同為東莞地頭蛇的王曠如何不知,雖說他有心巴結石家,同時還與這位年輕的郡守有了生意上的往來,但如果要他出賣其他富戶,似乎也很為難,但此刻人家已經找上門來,王曠避無可避。


    “這件事,世伯已略有耳聞,聽說,是因為大家很擔心流民將來的去留問題,所以才捂緊各自的糧袋子!隻要七郎澄清各家族所擔心之事,糧價自然就會迴落!”


    石韜冷笑道:“無論是擴建酒坊所招募的流民,還是郡守府重建,皆未觸動本地人的利益,甚至說,還讓大家占了不少便宜,他們的擔心,從何而來?”


    “七郎有所不知,外麵傳出一個消息,稱刺史、及七郎,過不了多久就會調離此地.......”


    “這個消息,從何處傳出?”石韜眼皮微顫,如今司馬倫的隱患已經解決,隻要再給他一年半載的時間,即便有什麽情況,他也能遊刃有餘,可眼下他父子二人如果被調離此地,石崇或許會很高興,但對石韜而言,之前的布置皆會化為烏有,這才是他最擔心的。


    王曠搖頭道:“具體是從何處傳出,世伯不知,但大家的確擔心郡守留下一副爛攤子,卻一走了之!”


    眼神閃爍,石韜忽的一笑,道:“那些家夥,恐怕想多了,如果七郎真要離開,何須弄出如此大的動靜?世伯可知七郎在酒坊投入了多少麽?那可是數十萬錢啊!”


    王曠一想也的確是這麽個道理,若石家父子真要離開,又怎會傻乎乎的將大把資金投在此地?


    見王曠點頭,石韜又道:“七郎猜測,或許有人故意為了引得人心惶惶,而造謠稱我父子會很快離開,哦,對了,去歲東莞發生胡亂,是否跟眼前很相似?”


    “七郎的意思是,有人打算故技重施,再引發一場民亂?”王曠一臉陰沉道。


    去歲東莞發生胡亂,對王家乃至東莞眾多土著所造成傷害可不小,有道是神仙打架、百姓遭殃,對引發那場動亂的二王來說,東莞土著心裏未必沒有怨氣,隻是敢怒不敢言罷了。


    其實石韜也不清楚是否是那二王搞的鬼,但從王曠的神色及語氣當中,卻發現王曠似乎對去歲的動蕩仍心有餘悸,石韜打算再添一把火:“世伯,有句話七郎不吐不快.......”


    王曠瞧了過去,卻是不明所以的樣子。


    “東莞既非齊王之東莞,也非東海王之東莞,卻是爾等之家園,去歲為何發生那場胡亂大家心知肚明,如果今年再引發一場動蕩,我石七郎固然會受責罰,但損失最大的還是各位。


    再者,隻要徐州仍是陛下與天後的心病,將來依然還會有人來治理,假如二王故技重施,爾等打算繼續承受其中苦楚麽?”


    王曠沉默不語,石韜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二王去歲搞一波,今年又搞一波,如果繼續這麽搞下去,這日子就沒法過了,甚至一個控製不好而發生大規模的動蕩,恐怕這些東莞土著也得淪為流民,但真要與二位藩王對著幹,大家又沒那個膽量,王曠因此愁眉不展。


    看得出來,王曠在猶豫,石韜因此安慰道:“七郎也知世伯心裏所慮者為何,可無論王家也好,還是其他家族也罷,為了各自的利益,維持東莞的穩定,有錯麽?”


    王曠咬牙問道:“七郎打算如何應對?”


    “如今東莞不缺糧,我郡守府即便不從外麵調糧,也足夠五千流民吃上一年,這一點隻要大家去查查郡守府的賬麵就知道了;另外,七郎已經吩咐羊郡丞出示公文,停止接收流民;至於五千人的安置也不難,即使大家信不過我石七郎,難道還信不過刺史麽?若東莞無法安置,還有琅琊、彭城等地,隻要父親開口,對整個徐州而言,五千流民能翻起多大浪花?”


    瞧著郡守儼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態勢,王曠頓時沒了後顧之憂,“好,世伯就當一迴說客好了,料想他們也不願見去歲那件事再次發生!”


    “世伯費心了……對了,還請世伯務必打聽清楚,如此荒誕的消息究竟從何處傳出,此等毒瘤一日不除,東莞一日不得安寧!”


    聽石韜最後那句話,王曠心頭一震,之前蕭家那件事,在一眾土著內心留下的陰影可不小,難道這石家父子,果真是兇神投胎?


    ……


    離開王家,石韜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造謠之事是否是那二王所為,他不知道,但這件事算是為他敲響了警鍾。


    如今,東莞已是他的根基所在,他最擔心的,莫過於突然被調離東莞,一旦離開東莞,招募流民的計劃便會就此終結,同時,他前期投入的數十萬錢就打了水漂。


    但眼下,不但二王會不遺餘力的設法趕走他父子,恐怕連石崇也想著如何離開徐州,無論被調往何處,也好過留在齊王與東海王的夾縫之中。


    但如何才能讓自己繼續留在東莞?同時,石崇也最好被拖在下邳。


    剛一迴到家中,巧笑嫣然的蘭蔻立即迎上前來。


    石韜麵皮微微抽搐,也不知怎麽搞的,原本讓他仰視的女神,自從來到東莞,整個人竟然黏糊得不成樣子,這種感受,既讓他信心爆棚,同時又讓他苦惱不已。


    對此,石韜也懷疑自己是否忒矯情了。


    自從蘭蔻到來,石韜總覺得家裏的氣氛,一下變得怪怪的。


    宋禕小蘿莉變得整日疑神疑鬼,似乎成天防著他幹什麽壞事。


    而青衣則開始故意與他疏遠開來,就連說話都會保持距離。


    平日總愛嘰嘰喳喳的雨荷,也越發變得謹小慎微。


    就連關係已有所緩和的羊獻容,似乎也恢複到之前那般冷漠態度。


    “七郎迴來了麽?”一臉欣喜的蘭蔻,扭腰擺臀的走來。


    石韜不得不擠出笑臉,迎了過去,且一把摟住對方豐盈的柳腰,打算調笑幾句。


    “七郎,你在做什麽?”


    果不其然,身後傳來女特務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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