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東南角!


    仍是上次買下那座舊宅,穿過兩條街,即是忘仙樓。


    忘仙樓是司馬倫的產業,司馬倫時常落腳於此,有蘭蔻裏應外合,刺殺計劃未必沒有成功的可能。


    講真,石韜很反感這樣的刺殺行動,人一旦習慣了用這類陰暗的方式解決問題,內心也會一同變得陰暗,但司馬倫不死,石家頭上的刀斧就會一直這麽懸著,可他如今又不夠強大,並不足以明刀明槍的跟趙王對著幹,何況老爹明知情況危急,卻也隻能將石家的命運寄托在下棋者的身上。


    好不容易能夠掄圓了活一迴,他怎麽能將自己的命運交給洛陽城內的那些下棋者呢?


    眾人剛一安頓下來,石韜立刻讓青衣去了忘仙樓,眼下,他不得不將身家性命全都交在那個妖精似的女人手裏。


    如今的蘭蔻,算是讓他比較放心之人,尤其在蘭蔻主仆猜出霸城侯之死和他有關之後,卻未告知司馬倫,又在偷聽到司馬倫即將對石家動手的消息,立即派翠兒前去示警,如果蘭蔻要將自己賣給趙王,也沒必要弄出如此多的彎彎繞繞。


    另外,在石韜看來,蘭蔻是個極為精明的女子,自從她和石韜有了那次肌膚之親,趙王對她的信任必定會打折扣,對於蘭蔻這樣的女子而言,一旦失去主人的信任,將來隻可能淪為眾多男人送來送去的玩物。


    以蘭蔻如今的地位和閱曆,她怎麽甘願成為以色侍人的玩物?


    最主要的原因,再沒有比蘭蔻更合適的人選,幫他達成刺殺計劃。


    以蘭蔻的身份和心機,想探得司馬倫的動向,問題應該不大;但蘭蔻畢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怕應付不了某些突發狀況,因此,石韜讓青衣去忘仙樓,並留在蘭蔻身邊,以應不測。


    石韜離開東莞之前,就已經將翠兒送迴洛陽,如今與石韜等人接頭的依然是她,青衣再次化妝成男子,且與翠兒碰頭,而後在蘭蔻的安排下,以婢女的身份留在忘仙樓。


    .......


    原打算埋伏在忘仙樓附近,司馬倫一旦駐留忘仙樓,石韜便可在蘭蔻的配合之下,予以驚天一擊,哪知一連等了三天,也沒等來司馬倫的消息。


    離開東莞之前,石勒探得青州兵馬調動日益頻繁,似乎已有開拔的跡象,石韜由此判斷,司馬倫動手的時間亦不遠矣,在聯係元春將至,他甚至懷疑,司馬倫會不會選在元節那一天動手。


    距離元節隻有三天了,石韜的內心越發感到焦躁不安。


    .......


    最近幾日,蘭蔻一直處於驚恐與不安的情緒之中。


    那個家夥不在徐州呆著,卻躲在忘仙樓附近足不出戶,而且還讓她留意司馬倫的動向,甚至派人守在她身邊,如此,蘭蔻還猜不出其中的蹊蹺,那她這幾年的掌櫃也白當了。


    此時此刻,蘭蔻既不願讓他失望,同時對即將發生的大恐怖,又感到驚懼莫名。


    咚!咚!咚!


    蘭蔻的身子猛的一顫:“是誰?”


    “蘭姨,我是翠兒!”


    蘭蔻打開房門,隨即又轉身去了床榻。


    見蘭蔻一臉的憔悴,翠兒問道:“昨夜蘭姨又沒睡好麽?”


    “是啊,這整日提心吊膽的,如何能睡得好啊?”蘭蔻一臉愁容道。


    經曆了種種,主仆二人的命運早已連在了一起,翠兒感同身受道:“唉,這倒也是,別說蘭姨提心吊膽,翠兒又何嚐不是整日擔驚受怕?這究竟要熬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一迴,主仆二人,身體竟一同抖動起來!


    翠兒打開房門,見來人是青衣,二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孫秀來了!”青衣冷不丁的說道。


    瞳孔急劇收縮,蘭蔻立時呆傻過去,翠兒卻是感到手腳發軟。


    “去見孫秀,並盡可能的探得趙王的動向!”青衣又道。


    心兒普通亂跳,蘭蔻一臉蒼白道:“要不你陪我去吧?”


    眼中閃過一道寒光,青衣隨即搖頭:“他認得我!”


    表情微微有些僵硬,蘭蔻麻木的點了點頭,道:“好吧,我這就去見他!”


    “放心,青衣就在附近.......他傷害不了你!”發現這句話,似乎不足以安她的心,青衣又補充道:“我知道你們二人心裏在擔心什麽,不過該來的,遲早會來,無論我家郎君,還是你們主仆二人,此刻已經沒有退路了!”


    搖搖晃晃從床上起身,蘭蔻一咬銀牙道:“好,我會想辦法打探你們想要的消息!”


    整理了一下衣襟,蘭蔻正打算出門,翠兒卻提醒道:“蘭姨,你現在臉色很差,就這樣去見他,恐怕會引起懷疑,要不你還是梳妝一下再去見他吧!”


    “翠兒說得不錯,蘭掌櫃最好梳妝打扮一番,然後再去見孫秀!”


    .......


    半天不見蘭蔻的身影,孫秀已經動了肝火,吩咐一旁伺候的蓮兒道:“你再去催催,我可沒功夫在此幹等,她再不來見我,我隻好去請主公來催她了!”


    就在這時,仿佛一朵紅雲飄來,蘭蔻欠身道:“讓先生久等了.......可這怪得了奴家麽,如今想見先生一麵,可是越發的難得了,忽聞先生來了,奴家怎能以素麵來見先生?奴家剛剛梳妝完畢,不就來見先生了麽?”


    孫秀瞧向蘭蔻,果然是一副剛剛梳妝打扮後的光景,心裏竟忍不住小小的膨脹了一把。


    向蓮兒使了個眼色,蓮兒退走,這才上前親自為孫秀摻了一杯水,彎腰之時,餘光卻發現孫秀那對珠子竟時刻不離自己的胸脯,心裏雖然厭惡,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甜美,“今日不知是什麽風把先生吹來了?”


    過去,蘭蔻在孫秀眼中卻如同女神般的存在,可自從被石家小兒捷足先登,孫秀對蘭蔻的熱衷竟急劇下降,但蘭蔻畢竟是尤物般的女子,雖說吸引力不如過去,但仍有讓人心猿意馬的撩人風情。


    主公如今對她可是越來越看不順眼了,可這也預示著他孫秀的機會來了。


    一臉趾高氣昂的表情望著蘭蔻,孫秀說道:“今夜主公可能會在忘仙樓小歇,主公特明我前來告知於你,讓你將閑雜人等盡數打發幹淨!”


    眼皮微跳,蘭蔻不動聲色的問道:“不知主人何時會來?奴家好盡早準備!”


    “這個你無須多問,隻需將閑雜人等打發走即可,至於主公的行蹤,又豈是我等輕易過問的?”


    蘭蔻也不多問,隨即從書架上取來筆墨紙硯,然後走到一張矮幾跟前,將襦裙輕輕一摟,而後跪坐於地,卻將筆墨紙硯一一擺開。


    瞧著蘭蔻那一綸渾圓飽滿的隆起,孫秀暗自咽下一口唾沫,心中卻在猜測這個女人,究竟想要作甚。


    “奴家早聞先生書畫雙絕,趁今日有暇,先生可否賜奴家一副墨寶,也好讓奴家留個念想,就不知先生今日,能否讓人家如願以償?”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且女子又如此這般示好,這無異於是在向他暗示什麽,孫秀頓時一身的舒爽。


    “嗬嗬,這都是外麵那些人胡亂吹捧,哪裏能當真,蘭姨實在抬舉孫某了,嗬嗬!”


    蘭蔻突然轉身,臉上卻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之狀,“莫非先生也要輕賤奴家麽?”


    孫秀一愣:“蘭姨這是說的什麽話?孫某仰慕蘭姨還來不及,又如何會輕賤於你?”


    “女人生來就是這般薄命,主人將奴家圈禁在這忘仙樓數年之久,卻又不肯將人家.......就連去討好那石家小兒,卻也是無奈之舉,可誰知主人最終還是嫌棄人家,奴家一向仰慕先生才學,若先生不棄,可否向主人將蔻兒討要過去,從此以後,蔻兒就算為先生做牛做馬,也好過在這裏守活寡,隻是不知先生.......”


    “我願意.......”孫秀拍案而起。


    蘭蔻仍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道:“既然今晚主人要來,不如先生今晚就跟主人開口如何?”


    “這.......今晚恐怕不行,入夜過後,主公會去城外見一個重要之人,主公吩咐,若是迴來得早還是會迴王府,晚了才來這裏小歇!”


    蘭蔻故作好奇狀,“主人入夜要出城?出去作甚?”


    “這個.......哦,主人打算去檢閱駐留城外的兩校宮衛軍!”


    蘭蔻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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