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江慕離去之後,青袂的日子便是枯燥得緊,白梨也越發奇怪了,常常半夜驚醒,那日,天宮拉起了禁戒,說是有魔物擅闖了天界,青袂的宮中亦未能幸免,眾人散了之後,天一便來了,天一一臉的哀傷的對青袂說:“你很快就會離開了對不對?”


    青袂不懂他的意思,便說:“天君何意?”


    天一坐下,又說:“罷了罷了,你那院中可有近日開封的酒?我垂涎已久,卻總沒有合適的機會。”


    青袂說:“若是天君想喝,那定是隨時都有的。”


    青袂便往外走,天一拉住她:“你去何處?”


    青袂迴頭一笑,說到:“自是去為你尋酒。”


    天一也起身,與青袂說:“我與你一同去。”


    青袂由著他,二人一同走了出來,那樹一年四季都開著,青袂不敢讓她凋謝,所以每次說要讓它遵循人間四時都會不忍心,她還是會常常想起淮風,但他的模樣越發的模糊了,她有些害怕,這天宮千年寂寂,會不會有一日,她突然就記不起淮風了?


    她挖了酒,天一接了過去,縱身便上了樹,青袂也跟著上了樹,天一問:“青袂,天宮這些年你可曾醉過?”青袂想著,答道:“不曾,喝了酒,腦子裏的某些畫麵隻會更加清晰,”


    天一也感慨道:“大抵是吧,最痛苦的便是清醒著的人,青袂,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青袂說:“你說。”


    天一執拗著:“你先答應我吧。”


    青袂思署了片刻,便又說道:“那便算了。”


    天一忽而拉住了她的手,誠摯的說:“無論如何,莫放棄生命。”


    青袂聽著這話,便甚是反感,說道:“我的命掌握在我的手裏,想放棄便放棄,與旁人無幹。”


    天一眼中很是傷情,青袂起身,打算下樹,腳上一滑,竟垂直往下掉,天一反應過來,便飛身去拉青袂,青袂袖中的珠子掉了出來,天一救了青袂下落,卻踩在了珠子上,珠子中有一道藍光射了出來,直直湧入青袂的腦袋。


    青袂痛苦的抱著頭,天一有些著急了,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將天一拉開了,叫著:“妹妹,妹妹,沐煙,煙兒。”


    天一在一旁,白袍男子迴過頭,天一便叫出了聲:“白澤?”


    白澤眼中滿是怒火,責問天一:“你對煙兒做了什麽?”


    天一指了指地上已破碎的珠子,說到:“我方才不小心踩碎了這記憶珠。”


    白澤便更為生氣:“天一,哦,天君,我知你對我妹妹的心思,她失憶你不是剛好有機可趁嗎?為何要讓她想起來?”


    天一臉上也有了怒意:“我並不是那等人,我雖是喜歡沐煙,可是我尊重她的決定,尊重她的心,不似你與冥夕,明知她不願意離開,不會離開,你們還將她步入輪迴,她若是日後想起來,一生遺憾,依她的性子,定不會獨活,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為她好?”


    白澤亦是無奈的說道:“可是若她不入輪迴,便會灰飛煙滅,再無生的機會。”


    天一說:“可是她願意。”


    而青袂已經想起了一切,聽二人吵架,便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知道了,本來她想說話,可是天一接下來說的話,讓青袂不敢醒來,天一說:“你與冥夕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她的生母,她不會開心的。”


    知道這一切是必然的,她雖是脫了幻果的命格,可是,終於還是擺脫不得這可悲的結局。


    天一怒氣衝衝的離去了,白澤將青袂抱入了房中,輕輕的說著話:“傻丫頭,你定能擁有一個幸福的命格的。”白澤便打算起身離去了,青袂拉緊他的手,閉著眼睛,夢囈道:“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白澤迴頭,輕輕將青袂的手拉開,終究還是離去了。


    青袂的眼角滿是淚水,白梨不知何事出現在了房中,說道:“主人,冥王與白澤都沒有時間了,他們很快便會死去,永不迴來。”


    青袂起身,問道:“什麽意思?”


    白梨說:“您是幻果,你應是知曉的,你自與冥王相遇之後,靈體便越來越衰弱,所以您一世又一世的去人世,可是竟連這個也沒有了用,冥王從大祭司哪兒尋來的這個辦法,隻要有人用性命作引,便能讓你步入輪迴,脫離幻果的命格,可是白澤與冥王已是一體之人,白澤本是想一人前去,可是脫離不得冥王的身體,兩人便願意同時為你作引,引你入輪迴。”


    青袂聽完,便失了分寸,隻喃喃道:“不行,不行,我不要。”


    青袂下了床,往靈森的方向奔去,她那時腦中便隻有一個念頭,去尋莫忘與無憂,她們定能有辦法,無憂樹下的樹洞荒草遍了地,應是許久沒有人來過了,無憂還是幼女的身子,莫忘亦是,二人見了她,有些吃驚,莫忘說道:“我們早已感應不到你,你怎?”


    青袂哭著,倒在莫忘的懷中,說了來龍去脈,無憂說道:“哼,你在外麵倒是幸福,我與阿姐卻是連這樹洞都不曾出去過。”


    莫忘嗬斥道:“無憂。”


    青袂問道:“是因為我嗎?”


    莫忘安撫道:“外界人心險惡,我與妹妹未必能好好生存,所以,與你無關。”


    無憂卻急了:“阿姐,就是因為她,擅自離去,我們才會被封印在這樹中。”


    青袂錯愕的從莫忘的懷中起來,莫忘笑著說:“你今日來這裏,定是有事吧?”


    無憂沒好氣的說:“自是有事,否則她又怎麽會來?”


    青袂有些臉紅的說道:“我是幻果,我定有辦法救他們的對不對?”


    莫忘想了想,搖搖頭:“我不知道,那裏有些古籍,你可以去翻翻。”


    青袂從她的眼中看得出來,她知道,她定是知道的。青袂的眼睛看向來空中的那個樹洞,有些像溫朽的那個百寶屋。


    青袂在那個樹洞翻了整整一日,莫忘與無憂也由著她,第三日下午,莫忘才將一無所獲的青袂叫了下來,青袂神色有些沮喪,莫忘見她的模樣,拉過她的手,說道:“幻果,我知你的心境,可是你終也是拜托了幻果的命格,現今你可以去愛別人,能與人廝守終生了,這不是你一直都在追求的嗎?”


    青袂的眼淚便下來了,說道:“可是我想要廝守一生的人,要離開了,那我即便有了這個幸運,又有何用?”


    莫忘搖搖頭:“幻果,現今要救他二人已是晚了,現在你能做的,便也隻有讓他二人步入輪迴,但是你,會……”莫忘沒在繼續往下說,青袂卻是知曉的。


    莫忘又說:“你看你,好不容易擺脫了那命格,還要自己戴迴去,他二人的心血全是白費。”


    青袂說:“我亦是這個故事中的一員,有血有肉,他們憑什麽為我做決定呢?”


    莫忘笑著:“我自是知拗不過你,罷了,我與無憂替你設壇便是。”


    莫忘與無憂忙碌著,她們戴著銅鼓,施起了法,末了,青袂隻覺身體沉重,好似有什麽東西迴來了一般,心頭很是難受。


    莫忘說:“你去吧,你們都沒有多少時間了,好好陪伴一些時日吧。”


    青袂跪下,說道:“多謝,莫忘,無憂,謝謝你們。”


    莫忘扶她起來,無憂的眼中也有動容,莫忘說:“我們亦是要謝你,解了這洞口的封印,我打算帶妹妹去雲遊些時日。”


    幾人依依不舍的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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