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半月,沐煙很是煎熬,她對流素以師母相稱,並不是沒看到流素眼中的眼淚,隻是她還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


    那夜,沐煙正打算休息,白澤急急忙忙來了。


    沐煙問:“阿哥,你有何事?”


    白澤說:“妹妹,我算算,冥夕歸位的時間也近了。你有何打算?”


    沐煙說:“阿哥,白梨已經傳了冥王的意思,我與冥夕之間再無瓜葛了,我想迴白澤廟,你與我去可好?我們日後可在柯洛河姆安家,做個普通人。”


    白澤顯得很是為難,沐煙看在眼裏,便問:“阿哥?可是出了什麽事?你怎麽了?”


    白澤微微一笑,努力扯開嘴角:“沒事,傻丫頭,若你喜歡那兒,那我們便在那兒住,但難得迴來了,便在不周山多住些時日吧,畢竟是你爹娘。”


    沐煙點點頭:“我知道了。”


    外麵的竹葉上已落了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在空中飛舞,灑在地上,變成髒雪,四周的壞境也因雪的照耀發出光亮,隻是伴著風,流素與應也來了,雀稚沒有跟來,應捧著一個火爐,流素撐的傘,進門,流素抖了抖傘上的雪,和應身上的雪,說道:“慬柇,我與應給你添置一個火爐,不周山的冬季可是冷得緊,你此次瘦弱了不少,想必是受不得寒的。”


    應也應和,畢竟兩人已是老人了,經過這麽多的風風雨雨,唯一的便是希望自家女兒能守在身邊吧!現今他們叫自己慬柇總是已不合適,便說道:“師父師母,日後你們便叫我沐煙吧,我已不是慬柇了。”


    流素與應點點頭,應說:“對,是該換換了,那我們便喚你煙兒。”


    沐煙沒說話,默認了,注意到流素身上的水,轉移了話題,便問:“師母,你方才可是摔跤了?怎袍子上全是水珠?”


    流素臉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應說:“是啊,方才走得急了,沒注意腳下,便摔了,你無須擔憂,沒摔到那裏,隻是衣物上沾了些。”


    沐煙心中領了他們的好,又聊了會兒,流素說:“我這算算時辰,明日這雪大抵就融了,我們娘倆去山澗洗洗衣服,散散心如何?”


    沐煙應了,這不周山奇花異草,風景自是沒得挑的,那山澗之水,冬暖夏涼,泡泡腳亦是百利。


    流素與應已離去,白澤也打算離去,臨前又折了迴來,對沐煙說:“妹妹,”沐煙嗯了一聲。白澤又說:“沒事了,記得好好休息,別再在夜裏偷偷哭泣了。”


    沐煙臉一紅:“阿哥,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你幹嘛又提?”


    白澤苦笑:“你知道,阿哥隻希望你能如此安然的走下去,即便是日後必須應劫,我也希望你別經曆太多傷心之事,我可就你這麽一個妹妹。”


    沐煙將他推出了門:“我知道啦。”


    沐煙關上門,便躺在床上,想著,一定要在君吟歸位之前再去見一麵。


    沐煙總覺得白澤瞞了自己什麽,與古裳雖不對付,但白澤真心歡喜她,沐煙能看得出來,可是突然說走就走,而且明知她對柯洛河姆的感情,還強行要來不周山,這很是奇怪。


    那日,冬雪初融,沐煙與流素去了山中泉水那兒洗衣服,忽覺心中一顫,沐煙迴頭,遠遠便看見白澤站在那兒,他在向沐煙揮手,沐煙叫道:“阿哥。”流素也迴頭,白澤卻已化作一縷煙霧了。


    流素看了看沐煙,便說:“煙兒?你怎麽了?”


    沐煙想讓流素相信自己:“師母,方才阿哥在那兒,就在那兒,突然就不見了。”


    流素伸手摸了摸沐煙的頭,又摸了摸自己的,說道:“你是不是近日沒休息好,出現了幻覺?”


    沐煙心中有一絲不好的感覺升起,便扔下衣物往迴奔,奔到時,四處找白澤。應說:“煙兒,白澤說要出去辦點事,可能有一段時間迴不來了,讓你安心。”應與流素交換了眼色,流素說:“煙兒,我們的衣物還在那山澗上,萬一被什麽野狼拉走了可不好。”沐煙與流素去山澗取了衣物。


    心中卻總覺有一陣不安,阿哥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的離開。


    應說:“煙兒,你雖已不是神仙,但白澤尚未脫離仙籍,就還是得歸天宮那群人管束,他既說了有事,你便無須太過於擔憂,若你想迴柯洛河姆,那我明日便讓雀稚送你迴去。”


    沐煙說:“不用了師父,這次來得匆忙,我在人世還有些事未處理完,明日我自去處理處理便迴來了,免得阿哥四處找我。”


    第二日,雀稚執意要跟著,雀稚說:“你離開不周山的百年,可把我悶壞了。”


    沐煙笑笑:“我已不是那個為了氣師父追著你滿屋子鬧的小丫頭了。”


    兩人到了白澤廟,幾日光景,廟中景物依舊。


    那紅絲帶依舊飄揚在風中,打開門,廟門有一人徑直倒了進來,將雀稚二人嚇了一跳,沐煙看清來人,卻是古裳,古裳穿著破爛,想必在此已多日了,不周山的光景與人間終還是不一樣。


    沐煙扶起古裳,古裳滿臉灰塵,看到沐煙,眼神突然有了焦慮,充滿亮光,拉著沐煙說:“廟仙,澤白呢?澤白呢?”那種撕心裂肺的哭喊,深深刺痛了沐煙的心,但是,她說:“我不知道他去了那兒,他說你已找到家人,那你便迴家吧,不要再來尋他了。”


    古裳癱在地上痛哭:“不可能的,他不會離去的,他說過,會守護我一生一世的,不會丟下我的,縱使我與別人成了親,他也不會離去的。”


    沐煙才知道,古裳並未找到家人,隻是與一個有錢有勢的公子哥成親了,白澤心中傷感。


    沐煙知道此,便稍定了心,自家阿哥定一時難受,過些時日就會迴來的。


    古裳看到了院中的桃花樹和紅絲帶,繼續說:“這樹?這樹一定能幫我。”


    便衝上去,沒有紙筆,撕了裙角,咬了指頭,寫著:“澤白,歸來。”


    沐煙說:“你自己錯過的,現今又來找誰?勿在此裝作多愛我阿哥,他看不見。”


    沐煙心中很是同情,心想道:澤白?唉!縱使這樹靈驗,也決找不迴一個假名之人。


    古裳哭的傷心欲絕,沐煙走過了她,直接與雀稚往王宮奔,君吟大限將到,她想再去見他一麵,君吟躺在床上,剛上任的國君拉著君吟的手:“父王,父王。”


    君吟朦朧著雙眼:“吾兒,你要好好守護柯洛河姆,父王無用,你…”


    沐煙與雀稚剛趕到,雀稚看了一眼君吟,說:“沐煙,他已昏死,你便入他的夢吧,我替你護法。”沐煙點點頭,含淚,進了君吟的夢。


    那是最後一次,沐煙入了君吟的夢。


    夢中君吟還是年輕時的模樣,在那片油菜花中,負手而立,穿著他最不喜而她最喜得紅色衣袍。


    像是感受到了沐煙的到來,靜靜的說:“你來啦?”


    沐煙哽咽著:“對啊,我來了。”


    君吟轉過身,溫柔的笑著說:“你可知道我在等你?”


    沐煙說:“我知道。”


    兩人相擁在一起。


    沐煙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甩出了君吟的夢境,君吟緊緊拉住沐煙的手,問道:“剛來,你便又要走了嗎?”沐煙說:“君吟,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思念你。”更加用力的迴拉君吟的手。


    無奈那力量太強大,將沐煙往外吸,油菜花變成了紅色的彼岸花,沐煙與君吟勾住小指,終於,那些花瓣像一把把劍,往二人飛過來。


    沐煙醒來,淚流滿麵,君吟揮在半空中的手垂下了,吐了一個字:“沐…”,那個煙字終是沒吐出來。


    便聽到有人哭泣著:“大王甕。”


    沐煙與雀稚迴了不周山,冥夕已歸位,自己已還了他的恩情。


    流素見到沐煙迴來,便說:“煙兒,你無事吧?”


    沐煙說無事,便打算迴去。


    流素又說:“等等,煙兒,我知曉如今與你說這些,會毀了我們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但我還是要說,今日,冥界派人送來了一封帖子,是冥夕與深海秋茉公主的婚帖,有些事,已經過去了,為娘知曉你受了委屈,但…”


    沐煙打斷道:“我知道,師母,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她與沐煙都是見不得人的,守著一個已死之人的身份,偷雞摸狗的活著,可是,流素如此,還有應作陪,而自己,現今連那個給了自己的身份之人的身旁都迴不去了。


    不周山上每日陪流素繡繡花,與應泡泡茶,日子倒是閑適,白澤亦一直未迴來,她去看過一次古裳,如今古裳已有了孩子,丈夫雖因年華逝去對她不再理踩,但生活富足,倒也是不錯。


    桐洛與蒙九將九火族管理得很好,還添了兩個可愛的孩子,夫妻感情和睦。


    柯洛河姆新上任的新王也是勤政。


    那個屬於君吟的時代終是過去了,幸而,沒毀了夜郎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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