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雪瑩起了個大早,哪裏的房屋都是木製的,所以人走在上麵的聲響會特別大,雞鳴伴著鄉間特有的泥土味,讓雪瑩昨日的昏沉煙消雲散,她有早晨跳健美操的習慣,這個習慣還是大一體育選修課老師留下的陰影,她換了一件白色的衛衣,內搭高領條紋衫,休閑的黑色運動褲,褐色的運動鞋,全副武裝,因為今日要去走訪,還要去那個墓群處看一下。所以穿得休閑一些,台老師與曲星牟在院子下喝茶,這種愜意的感覺已許久沒出現過了。


    他們看見她,朝她微笑示意,她擔心吵醒別人,躡手躡腳的下樓,昨夜他們迴來得晚,所以雪瑩他們並不知道,今早便輕輕起身,沒有去叫醒同屋的柳老師和白音。


    雪瑩打趣:“台老師,昨晚你們迴來時我全無知覺,你們是喝了整晚的茶嗎?”台老師說:“習慣起早了,等下他們起床了我們就出發,去當地村民家裏吃飯,館長會給我們領路的。”旁邊的曲星牟吹一吹茶,遞了一杯給雪瑩。


    那泥路確實不怎麽好走,但是季節卻是對了,初春,當地種的玉米正是播種季節,民風很是淳樸,泥土雖然把鞋子弄髒了,但是收獲也挺多的,館長將他們帶到了一家瓦房門口,牆是泥土築的,屋上的瓦年代很久了,隻有一個穿著當地民族服飾的老人家在,她頭頂包著一塊粉紅色的絲巾,上麵繡著幾朵梨花,一件藍色襖子也繡著花,長到膝蓋的位置,裏麵是一條黑色的褲子,布料很絲滑的樣子,鞋子尖尖的,現在這種裹小腳的老人確實不多見了,開始幹活,讓館長幫忙拍了一張與老人的合照,便開始了一些資料的采集,雪瑩負責記錄,台老師提問。


    語言交流也是許多的障礙,幸好有館長的翻譯:“她說家裏人都出去種玉米去了,等下兒媳會迴來做飯。”台老師說:“老人家今年高齡?”“她今年八十二了。”這一來二去,倒是像查戶口似的。


    大概中午,家中又來了一個中年婦女,是老人家的兒媳婦,見雪瑩一行是館長領著的,就說:“李先森,怎地也不去地裏叫我一哈,闊表耽誤你們的時間。”意思是責怪館長沒去叫她給他們做飯,怕耽誤雪瑩一行人的時間,雪瑩一行人雖是餓得緊,聽這話倒是不好意思了,忙說不打緊,不餓不餓。


    那村婦不到一個小時做了好幾桌的飯菜,還與雪瑩等說笑,不得不佩服,他們一行就是遠方客人的形象,聽著笑著,在如此民風淳樸的地方,感覺真的身心得到了升華,村婦家中還有一個兒子,三個女兒,女兒們都早早的出嫁了,因為家裏負擔不起,丈夫與兒子出門打工去了,今天她請了些鄰裏幫忙播種,然後等鄰裏播種時,她再去幫忙。


    雪瑩有些疑問,便將台老師拉到一邊詢問:“老師,這李館長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這戶人家已經這麽貧困了,怎麽還來叨擾人家?”台老師又與李館長嘰嘰喳喳許久,才知道,這個寨子裏一直流傳著夜郎神的守護者的傳說,而這一家人,便是世代相傳的守護者,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還有祭祀風俗,這次實踐的目的就是探索這些傳說,從傳說裏去尋找那個古老民族的蛛絲馬跡,李館長人比較瘦,與台老師站在一起很是滑稽,白音打趣:“胖瘦二俠。”


    在這個屋子裏手機沒信號,與那些村民吃完飯柳老師獨自出去找信號去了,幾桌人吃完飯便圍著夥房的柴火交談了起來,一個板寸頭,國字臉,白色頭布,褐色衣褲的男子起了個頭,對雪瑩他們這群外鄉人的來曆生出了興趣,便問:“聽講你們是大城市來的老師和學生,這次來的目的是啥子安?”因為台老師在與那個老人家交談,所以柯昌充當了交談的使者,他左右看了一下無人說話,便說:“我們這次是學校裏麵安排的,過來這邊考察一下。”明顯,考察這個詞嚇著那個村民了,雪瑩接話:“不是的,我們是完成作業,過來采風的,看看大山的風俗人情而已。”那村民讚許的看著雪瑩,說了一句:“小娃娃些,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這句話明顯是說給柯昌聽的,與村民交談了許久,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但台老師那兒收獲應該很大,眉開眼笑的。


    今天收獲很多,但是柳老師卻一直沒迴來,幾人有些擔心,台老師帶著秦季洲出去找去了,雪瑩和白音在房間裏談話,突然聽見外麵很吵,卻是柯昌和曲星牟打起來了。


    雪瑩兩人跑出來,看見兩人廝打在一起,柯昌嘴裏還嚷嚷著:“不就是成績好點,老師看重了些嗎?你拽什麽拽。”曲星牟也死死抓住柯昌的衣服:“你就是那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社會敗類。”白音與雪瑩下去將兩人拉開,雪瑩說:“有什麽事,等台老師迴來再說,別丟了我們學校的臉。”


    四人坐到了梨花樹下的石凳上,一等就是半宿,但是隻有台老師和秦季洲迴來了,柳老師還是沒蹤影。


    四人商量明天再去找,台老師說:“這個柳婷婷真的是,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出去瞎跑,還害得我們在這兒擔心,迴去一定記過。”


    秦季洲在旁邊攥緊了拳頭,表情很是兇狠,曲星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問他:“季洲,你怎麽了?”秦季洲沒說話,往樓上房間走去,臨進門,又幽幽說了一句:“祭祀大典到了,今天她進了不該進的地方。”


    這一句話把台老師等人嚇得不輕,柯昌粗暴的把秦季洲從房間揪了出來。


    秦季洲在眾人的逼供下,緊張的低著頭,雙手玩弄著茶杯。


    像下定決心般的說:“這是個古老的祭祀儀式,百年一祭,祭的我也不知道是那兒的神,總之,柳老師可能是誤闖了祭祀的地方,這麽多年都是用牲畜代替,但是祭祀的時候除了祭司誰也不能在場。”


    秦季洲從小便生活在這個寨子裏,隻是他是個孤兒,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後來被人販子拐賣到現在的家,所以他的脾氣很懦弱,也很膽小,他從未想過有一日還會迴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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