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一株捅破了天的大樹下,落英繽紛,似一片片銀河飄灑,一位男童靜靜地立在樹下,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那裏是一地的顏色各異的漂亮珠子。


    男童唉聲歎氣:“幸好主人沒來,都說了不是那個樣子……幹嘛非要去找她,要找她迴來嗎,全都搞錯了啊,隻是主人而已啊?”


    他搖了搖頭,蹲下身子,將那些漂亮珠子一個個都收了起來。


    忽然,他短暫地愣住了,旋即猛地抬頭,目光深深的盯著大樹垂下的一道枝椏,眼裏沉重的神色不似一個孩童。


    一頭金色的大鵬鳥立在枝頭,它通體金色,血氣自然外放,雄渾不絕,似一輪金色的大日,掛在樹梢上。


    金翅大鵬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卷起一陣陣的宇宙罡風,沒入宇宙,半空中,一張金黃色的符紙飄落,被男童伸手接住。


    他凝視了許久,最終歎了一聲:“又來了……”


    隨後,他動手了,掃開成片的銀色落葉,將懷裏捧著的珠子小心堆放好,又將金色符紙撕開,分成數十份。


    男童嘴唇翕動,默念咒語,那數十份符紙都被一抹神異流光包裹著,金燦燦的,自行朝著冰冷的星空中行去。


    ……


    “你想和我談什麽?”阮棲不解的問道。


    這一天,白衣司命竟然避開了小女孩楚小七,將阮棲拉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又施加了諸多封印,才認真地看著她。


    “你是她的轉世,也算是她半個娘親,所以你要照顧好她……”司命鄭重無比地說,一手按在阮棲肩頭,逼視著她。


    “額……我,盡量?”阮棲實在不知道說什麽是好,因為她根本不認識楚小七,盡管這些天來楚小七很粘人,阮棲對她也沒有產生半點情緒,如果不是司命在這裏,這種熊娃娃,直接找個富庶、善意的人家丟進去就是了。


    “不是盡量,我要你保證!”司命聲音變得冷冽。


    “我要你保證,不會讓她出現半點意外!”


    大姐,這是你的孩子吧,這麽關心……阮棲心中閃過這個念頭,而後心思一轉,點點頭,道:“好,我保證,絕對不讓她出現一絲意外,否則……”


    話未說完,兩人身軀都是一震,緊接著,阮棲口中吐血,眉心近乎裂開了,鮮血淌落。


    “你在耍花招?”


    “你陰我!”


    兩人同時說道,阮棲踉蹌著站起來,方才她許諾時候,運轉了因果之法,試圖抵禦這種可能出現的因果鏈接,不想竟然真的有!


    而且她神識無比強大,才一觸碰,就被輕易地擊潰了,好在確實擋住了這種連接。


    司命有些薄怒了,柳眉微微豎起,盯著阮棲,這個人竟然在耍花招,試圖渾水摸魚蒙過去。


    她麵色忽然又緩和了下來,注視著阮棲,平靜道:“你忍心嗎,她可是你的孩子,一個承諾而已,都不願意發下嗎?”


    “你呢,又可曾考慮,我如果真是她,就是你的師娘,你對我也要下手嗎?”阮棲反問,她運轉因果法的目的主要是一查究竟,不願意相信自己真的有什麽前世,多了個這樣的女兒。


    “你心虛了。”見司命不說話,阮棲擦掉血跡,淡淡道,“因為,我不是她。”


    司命麵露苦澀,阮棲心動,第一次在她臉上看見這樣的表情,她退後了兩步,隔著陌生的距離,又認真的行禮:“再次感謝道友讓我留在此地,我獲益匪淺,隻是,我叫阮棲,不是你口中的誰的轉世,我隻是我自己,僅此而已。”


    阮棲捫心自問,如果隻是司命要自己照顧一個女童,那有何不可?可是她偏偏說是自己的前世遺留,她不相信。


    接下來,司命一直沒有說話,兩人對視了許久,最終阮棲退去了。她頂著莫大的壓力和司命對峙,始終不見她吭聲,於是扶著石門,想要離開這裏。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淡泊的聲音,令阮棲心顫。


    “已經不是第一個了,這麽多年,她找了很多次,可每次都錯了,但……你是最像的一個。”白衣司命放下了以往的架子,長出了口氣,繼續道:


    “我不曾見過師娘,從我成道時,第一次見到小七時,她便是這般模樣,十多年也未曾改變。不過,我知道,她找你找得很辛苦,也找了很久很久,也許幾百年,也許上千年,每一次起初都是歡喜,結果卻都失望了。”


    “所以,這算是我的請求,請求你替我,替師尊,照看好她,希望你能答應。”


    之後,司命坦言,帶阮棲來此最主要的目的便是這件事,為了讓楚小七真正體會到一次關懷。


    而不是又像以前一樣,越來越失望,越來越傷心。


    因為輪迴的有無每個人的看法都可能不同,楚小七相信有,所以才堅持了下來。


    “你怎麽不早說清楚……”阮棲歎了口氣,這算是司命的請求了,代表著她的態度,阮棲自然不會拒絕。


    “好,我答應你,想動她,除非我死了。”


    兩人達成約定,都沒有使用因果之法,阮棲答應自己行走世間的時候,一定會竭力護住楚小七,當好“娘”這個角色。


    “那便好。”白衣司命淡笑道:“也省去了師尊的時間,我亦然期待,如果真有輪迴再世,師尊見到你會是什麽表情。”


    講實在的,司命自身是不信輪迴的,可是沒有任何證據能證實這一點,故此她也隻是期待,並沒有很肯定。


    但願不是。阮棲默默的腹誹了一句,接下來又要帶著一個粘人的熊孩子了,也不知道薑婷現在情況怎麽樣,如果她鞏固了境界,現在應該極為接近煉氣後了。


    張之平師兄的話也早已經進入了後期,想必想在已經穩定了下來,紅燭呢?當初說了至多一年就能出關,現在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涅盤再生了,如果成功了,肯定會再上一層樓。


    他們三人,見到自己帶著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又會有什麽樣的表現呢,或許會很驚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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