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隨機投放


    敬月庭把茶杯輕輕放在桌上,道:“不結盟就沒有一點勝算嗎?”


    敬先虞一臉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他耷拉下來的麵皮抖了三抖,高聲喊道:“家主!”


    敬月庭垂下眼玩著指甲:“說說你不讚成結盟的原因。”


    梁卓生強壓住滿臉的喜色,規規矩矩道:“北陸與南陸已有意向結成同盟,倘若此時李瑞香往我東陸進發,後路必然會被斷掉,所以我大膽猜想,在戰術上她一定把我們東陸放在最後進攻的位置。”


    “嗯。”敬月庭不冷不熱地做了個迴應。


    梁卓生小心翼翼抬起眼來:“而且鎮雨都而泰神未死。”


    霎時間原本氣氛浮躁的議事大堂沉默了,敬月庭道:“張先生迴來了嗎?”底下有人迴了沉悶的一聲“還未”。


    敬先虞沉聲道:“家主,請您三思。”


    敬月庭撐著臉笑道:“二爺爺,這件事就交給梁卓生去辦。不過,我敬家可是清清白白,絕對沒有這種不仁不義的想法的。”


    最後一句話是說給梁卓生聽的,冷汗浸透了他後背的三層衣物,竟連腿都有點發顫,這是要敗壞他的名聲,來突出敬家的無辜,這事兒還要辦得天衣無縫漂漂亮亮,不然就不止是身敗名裂的下場。


    最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之後隱約迴憶起來也隻能想到昏暗的大堂和一隻目光詭異的狸花貓。


    “你能遏製住李瑞香嗎?”敬月庭屏退四周,看著狸花貓道。


    狸花貓舔舔爪子:“照理說是一定可以的,但是我怕她留有後手。”


    敬月庭皺眉:“天道也怕後手?難不成和幕後人有關?青牛使?”


    狸花貓搖著腦袋:“不,是比他們更為高級的存在。隻要李瑞香沒有意識到它的危險之處,我們就有勝算。”


    敬月庭沉吟良久:“梁卓生的意思其實就是當個撿漏的小人,既然有你這句話做擔保,我倒是真想當這個小人了。”


    狸花貓道:“梁卓生會辦好的,倘若東陸內亂,哪兒還有多餘的兵力抽出去打仗呢。”


    敬月庭摸著它的柔順皮毛道:“這也是既定的命運嗎......”


    在鍾聲響起之後,遠在鎮雨都的張策被請進了都城內,街道上空無一人,家家戶戶都在家中祭拜。遠處的高塔林立,每一座塔尖頂都站著一個在輕舟界排的上號的水係修者。


    高塔圍繞著坐落在都城中央的鎮雨大殿,呈四方形狀,大殿是沉重的黑色。被翻新之後,人們都說著千年前那輕盈靈透勁兒不見了,神聖的純潔的全都一股腦被黑色替代,隻留下可怕的威壓和莊嚴肅穆。


    張策領著白泥一同在鎮雨大殿前虔誠地拜了拜,才隨著侍者走入其中。


    誰料首先看見的不是坐在高座上麵無表情的新都主,卻是一口紅木棺材和靠在棺材旁邊笑個不停的半大褐衣少年。


    “這是我那不成器的表弟,讓使者見笑了。”寧周慢吞吞從高座上起來,然後走到張策麵前微微一笑,擋住了白泥對晏金葭的好奇與窺探。


    張策搖頭:“是我冒犯老都主在前,還望都主不要見怪。”


    寧周笑了,他做了個手勢請張策坐到小偏殿裏,裏頭隻有一張四四方方的木桌,上麵擺著正在燃燒的白燭蓮花盞。


    “張先生這次來是做什麽呢?可別隻是說來給我道喜的,我都聽膩了。”


    張策笑得客客氣氣:“都主膽識過人,年少有為,道喜自然是必要的。”


    寧周盯著他沒有說話。


    張策道:“我這次作為敬家使者前來鎮雨都拜見新都主,原因之二,則是近來的西陸問題,想必都主已有所耳聞,那西陸意圖吞噬整個輕舟,將我們之土壤占據後再徹底毀滅,實在是令人發指。不知都主是否願意和我敬家結盟,一同攜手抵抗那魔頭?”


    寧周道:“但是我不想與南北兩陸有糾纏,他們對而泰神不尊。”


    張策微微一笑搖頭道:“看都主說的,我們現在談的是敬家與鎮雨都的事,南北兩陸自然不能摻和。”


    寧周抬起那雙灰色的眼睛,卻是一言不發陷入了沉默。


    張策眯眼,複又笑道:“中陸的水礦石荒廢著還沒有主人。”


    “有點虛。”寧周搖了搖頭,“我要你們信奉而泰。”


    張策裝作遲疑一番,最後答應地十分決絕。實際上,隻要能拉攏對方,不管信奉什麽神都沒事,古往今來,有多少神靈倒在政權的交迭之中,又有多少信仰因為現實而崩塌。信奉而泰,實在是一個不能拒絕的絕佳機遇。


    寧周道:“張先生請迴吧,三天後朝拜日結束,我自差人將盟約送去,你看看是否有要增刪的地方。”


    張策點頭說好,於是這場會談草草結束,張策和白泥兩人連板凳都還沒有坐熱便迴到了城外的馬車中。


    “張先生,我不明白,為什麽盟約由他們擬?”白泥不解問道。


    “省事罷了,我留了個心眼避而不談未來和南北兩陸結盟的問題,他這會兒估計是想駁迴我模棱兩可的迴答。”張策歎氣,拿起了小桌上冷掉的茶水。


    白泥提醒道:“先生小心有毒。”


    張策不慌不忙道:“我死在這裏對鎮雨都隻有壞處。”


    他喝了口茶,馬車上卻在這一瞬間多了一個陌生人的氣息。


    張策和白泥同時警覺望去,一個留著奇怪大胡子的男人套著一件不倫不類的黑袍悄無聲息出現在張策身邊,眼裏還帶著絲毫沒有掩飾的驚惶。


    白泥立刻上前擒住這個衣著怪異的男人,捂住他的口鼻不讓他發出任何聲響,同時還加固了馬車內的防窺陣法。


    男子自然是剛剛從外頭的軟皮管道通下來轉生的魯德,但是由於他是以肉體形式進入意識管道,所以世界判定他為活人直接投放到這輛馬車裏。


    “你是何人?竟然能破解我的陣法進入馬車內!”白泥手上加大手勁,在他胳臂上捏出一道紫痕。


    “********(我叫魯德,我沒有惡意)。”


    然而一通鳥語過後,張策的神情從警惕變成頗有興趣,示意白泥把捂住這個人的手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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