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逆光站著,黑色的影子長長映在身前。


    手指間勾著一個普通發圈,正是她丟的那一個。


    “多謝。”


    女孩把發圈接過來,一邊挽住頭發梳理,一邊越過少年往前走。


    “佳年!”


    身後風聲唿嘯,風中傳來一道帶著哭意的小姑娘的聲音。


    女孩驀然一愣,迴眸看去。


    夜幕蒼茫,冷雨紛亂,哪有什麽唿喚?


    …


    “柳大人,那是佳年吧?”


    少年沒說話。


    雙手插進口袋,漆黑的瞳孔微微透出金色光澤。


    這麽冷的天,他上身穿著普通的半袖白t,下身黑色軍褲,腳上蹬著長軍靴。


    烏黑的短發在夜燈下泛著光澤。


    看年紀並不大,大約隻有十七八歲。


    臉上棱角還帶著些稚氣,但個子很高,看人的時候垂著眼睛,有種冷淡的傲慢和嘲諷。


    肩膀上,坐著一個別人都看不到的巴掌大的卡通小美人。


    雙眼通紅,正抽抽噎噎地掉眼淚。


    -


    第二天中午,顧爸顧媽所在那一座普通居民住宅區徹底火爆了。


    一個小姑娘,扛著幾大根比她個子還高的黑白羽毛從小區穿過。


    並不是粗糙的羽毛,是那種像仙人的大扇子似的,風一吹絨毛飄飄,特別厚特別軟的那種。


    一路上吸引了無數人關注,還有很多閑得蛋疼的人跟著過去瞅瞅,想看這位小姐姐究竟要去哪家。


    隻是,小姑娘有點內向,別人怎麽說話她都不迴應,最多淺淺一笑。


    雖然末世剛來那幾天像是災難片一樣,自家住的盆栽睡一覺都能把樓戳穿。


    但隨著官方勢力的插手,容城裏的危險物種很快被清理了出去,大部分人的生活都平定下來。


    很多人並沒有親眼見過變異的大鳥,更別提這麽大的羽毛。


    以至於,當顧爸開門的時候,也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閨女昨天晚上去執行任務他知道,今天也上網看了新聞。


    容城官方新聞的首頁,就是幾段變異人大戰變異鳥的視頻。


    正是昨晚在城門口發生的守衛戰,經過官方剪輯調整之後,發放出去的。


    雖然末世臨近,資源緊張。但是電、網還是會每天定時供應,以便民眾了解外部的情況。


    本還在擔心女兒,沒想到……


    顧爸愣神的功夫,一身運動裝的女孩已經進了門,把幾根大羽毛,並二三十斤鳥肉放在地板上。


    “羽毛你們隨便當床墊,鳥肉盡快吃掉。”


    惹得顧媽又是擔心又是笑罵。


    這小房子裏包括顧爸顧媽在內,住了三對夫妻,一個小孩。


    另外兩家的男人出去工作賺積分去了,顧爸是特意等在家裏的。


    女孩目光朝簡易茶幾掃過去。


    茶幾上放了一小塑料杯燙泡的綠茶,還在冒著熱氣,旁邊還有一小袋新鮮點心。


    茶味她很熟悉,是顧爸常喝的。


    “司賓白來了?”她問,並不奇怪。


    顧媽點頭,“剛走,可惜你們沒碰上。”


    說著壓低聲音,拉著顧思君在沙發上坐下。


    “你賓白哥哥的意思是,想給我們找個大點的房子。”


    顧爸顧媽很喜歡司賓白,以前顧思君還讀小學的時候,兩家是鄰居。那時候已經讀了初中的司賓白經常給顧思君輔導功課。


    女孩端起那杯明顯沒被碰的熱茶,慢慢地,一點點喝完。


    “你們的想法呢?”


    顧爸也坐下來。


    “我跟你媽覺得,這裏挺好。而且,一起住的人家也是之前小區的,都是好相處的人,所以不想麻煩他。”


    女孩點頭,“嗯。以後不要跟這個人多接觸。”


    顧媽奇道:“為什麽?他可是郭少的好朋友,你知道郭少是誰吧?整個容城現在都是郭氏財閥的。”


    “司賓白不是個好人。”


    顧媽被她的話惹笑了。


    “他怎麽不是好人?你賓白哥哥啊,小時候常在我們家吃飯,你忘了?”


    反而顧爸若有所思地攔住了顧媽的話。


    “時間不早了,小君等會兒還要走,還不快去收拾午飯?”


    午飯是爆炒鳥肉,烤鳥腿,蛋花湯,蒸米飯,還有一小碟子珍貴的青菜。


    跟末世前幾乎沒什麽區別,就是食材有點特殊。


    顧思君並沒有多待,吃了午飯就離開了。


    顧媽把顧爸拉進臥室。


    “小君怎麽好端端的,不喜歡賓白了?難道是知道他訂婚了?”


    “賓白訂婚是最近幾個月的事,小君怎麽會知道?”


    “那是為什麽?小君以前最喜歡賓白了。我一直以為,賓白很有可能會做我的女婿。”


    “別一廂情願了。賓白不是我們家小君能配得上的。他是郭少的左臂右膀,還覺醒了異能,跟我們小君不是一路的。”


    顧爸對她潑了一瓢冷水。


    “怎麽不是一路的?”顧媽不服氣。


    “我們小君也是變異者,而且你看到了,她多厲害啊!她還小呢,還不到17呢。”


    顧爸掃了她一眼。


    “總之,聽閨女的話,以後不要跟賓白有太多牽扯。我們現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有些話,到底沒對妻子說。


    女兒之前那麽喜歡司賓白,失蹤了大半年再迴來,對他的態度截然相反。


    再聯想到小君失蹤之後,他唯一出現的那兩次,說過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


    顧爸顧媽之所以認為顧思君跟人私奔,現在想想,就是因為司賓白的引導。


    別人怎麽說做父母的都不會相信女兒會做那種事,但司賓白不是外人。


    顧媽之前本來還在強撐著,結果見完司賓白就大病了一場。


    想到這裏,又想到司賓白這兩天的殷勤,顧爸眼神沉下去。


    -


    下午四點。


    剛放晴了一會兒的天又開始下雨。


    落地窗外很快漫起一片蒙蒙的白霧。


    窗外有一片草坪。


    上麵還生長著幾顆球狀的灌木植物。


    在末世前,或許是很常見的景色,但現在是變異動植物叢生的末世。


    住在這裏的人,要麽就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沙雕,要麽就是毫無畏懼的壕。


    顯然這是第二種情況。


    吧台前,女孩子們嘰嘰喳喳嬌笑著,去逗弄一個蒙著雙眼穿著真絲睡袍的年輕男人。


    “三少,這裏,這裏!”


    一個女孩故意湊上去前被抓了個正著。


    男人哈哈大笑,順著她的大腿摸了上去,也不摘上遮眼的絲帶,照著女孩臉上親了一大口,興致勃勃喊著:


    “繼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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