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藍星是殖民星,因為遠離主星,發展比較落後。


    又因為是幾個較為偏遠的星係之間的中轉站,所以種族情況比較複雜。


    在舊藍星,有紀,衛兩大世家,數百年盤踞在這裏,家族勢力盤根錯節,控製著整個舊藍星的商貿和政務。


    衛寒笙,就是這一代衛家掌門人的嫡長子。


    當然,這個嫡長子是不被承認的,在衛家大部分人眼裏,不過隻是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而已。


    -


    衛家堡壘。


    穿著絲綢睡裙的少婦端著杯紅酒,站在玻璃窗前看著夜雨。


    “……舊藍星總是在下雨,你知道的,一到下雨天,我就睡不好。”


    “想迴娘家休息下吧,衛川又不允許。沒辦法,衛川離了我就睡不好覺……”


    “每天淩晨五點,就得起床為他們父子準備早餐。衛川嘴刁,隻吃我做的,其它人煮的嚐都不嚐。”


    “小淩,做衛川的妻子真的很辛苦。”


    看上去她隻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頭長卷發烏黑濃密,就算隻穿著睡裙,也依舊豔光照人。


    房間內,大床上坐著的女人始終垂著頭一言不發。


    那女人很瘦弱,擁著被子安靜坐著。


    一頭銀灰色長發散在身前,五官隱在陰影裏。


    好在穿著睡裙的少婦似乎隻想傾吐自己的心聲,並沒有與她交流的欲望。


    一杯紅酒喝完,話也說得差不多了。


    她打量著床上女人瘦削枯槁的臉,心中很是滿意。


    聲音卻越發溫柔,“小淩,眼睛的事情,還是要當迴事。我已經從主星請了最好的治療師過來,下周應該就到了,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治療哦。”


    “我們姐妹十幾年沒見了,你到時候一定要看看我變了模樣沒。”


    “還有衛川,那個混蛋現在變老了,沒那麽好看了。你見到他一定會嫌棄的。”


    “行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該迴去了。不然衛川又該念叨我了。”


    房門關閉,床上女人木然的神情毫無波瀾。


    她緩緩閉上眼睛。


    就聽得吧嗒一聲輕響,冷雨帶著夜風灌入進來。


    一道少年清亮的聲音從窗台上響起來。


    “淩女士,拋棄寶貝兒子,住到遺棄過你的渣男家裏,這不太合適吧?”


    床上坐著的女人猛然睜大眼睛,琉璃般好看的灰藍色瞳孔卻毫無光彩。


    “笙兒?”


    一隻冰冷的手撫上她的臉,少年的聲音已近在耳邊。


    “瞧瞧,被欺負得像個小可憐一樣,何必呢?”


    女人搖著頭,雖然看不到少年的臉,臉上卻揚起慈愛溫柔的笑容。


    這笑容將她臉上所有的黯然和憔悴擊碎,隻留下世間最令人動容的美好。


    “笙兒,你不該來這裏。”她緊緊抓著女兒的手,像是抓著一件失而複得的寶物。


    “怎麽不該來?”


    少年把虛弱美麗的女人抱在懷中,安撫地拍拍她的背。


    “放心吧,那些你理不清的舊債,我都會幫你清算幹淨的。”


    這也是衛寒笙這個女孩臨終前的遺願。


    。


    夜半,衛家的警報係統忽然鳴叫起來。


    衛家家主衛川震怒著從床上驚醒。


    居然有人敢擅闖衛家的堡壘?膽子不小!


    他朝床邊掃了一眼,衛夫人居然不在,半夜三更跑去哪裏了。


    現在也無暇關注這個,等他披著衣服急匆匆來到臥房門口時,護衛隊長的視頻通話打入進來。


    “家主,外麵有個小乞丐劫持了大少,說是,說是您流落在外的兒子,要跟您聊一聊。”


    門廳裏,嘩啦啦的夜雨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舊藍星就是這麽一個潮濕多雨的地方。


    從落地玻璃窗往外看,能看到花園裏長著的絨絨嫩草,還有玻璃花房內影影綽綽的盛放花朵。


    雖然舊藍星的雨水,經過一百多年的治理,已經基本無害了。


    但在這個時時有暴風狂沙席卷肆虐的星球,維持這樣的生機顯然要花費不少財力。


    空氣中傳來咖啡的暖香。


    沙發是純木質的,靠枕是真正的棉製品。


    所有的細節無不昭顯著這個世家大族的奢侈和財大氣粗。


    在外麵的流民為了一點能量餐爭得頭破血流的時候,這裏的貴族們還過著如此安靜奢靡的生活。


    這說明什麽?


    說明她這個便宜爹很有錢。


    有便宜不沾王八蛋。


    衛家家主甚至來不及換衣服,急匆匆出現在門廳裏。


    一個銀灰色碎發的少年翹著腿坐在沙發上,正在喝咖啡。


    在他腳下踩著的那個一身是血,不知生死的,赫然是衛川與雲詩詩的親生兒子,護衛隊長口中的衛大少。


    少年的劉海有些長了,遮住眼睛,氣質因此顯得格外陰鬱。


    旁若無人地緩緩把一杯熱咖啡喝完,這才懶洋洋抬頭看過來。


    對著衛家家主微微一笑,笑意冰冷森然。


    “晚上好啊,親愛的父親。”


    二十年前,衛寒笙的母親淩素與衛家繼承人衛川有過婚約。


    後來淩家因為卷入一場征伐戰爭,家族敗落,衛川為了衛家的延續,改娶了在主星頗有勢力的雲詩詩。


    淩素離開舊藍星時已經懷了身孕。


    衛川知道這件事情,當時卻並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直到很多年之後,他坐穩了衛家家主,才開始尋找母子兩人。


    然後在兩個月前,把淩素接迴了舊藍星。


    至於流落在外的兒子衛寒笙,聽說他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年紀小的時候糾集一群小流氓整日打架鬥毆。


    年紀再大一點,就喜歡四處浪蕩,把自己瞎了眼的母親丟在貧民街,自己一出門就是一年半載。


    根本找不到他的下落。


    衛家堡壘內燈火通明。


    護衛隊把門廳圍得水泄不通。


    已經入睡的家主夫人和客居在衛家的夫人好友都被喚醒,在連綿陰冷的夜雨中來到門廳內。


    淩素坐在一架木質輪椅上。


    銀灰色長發垂在身前,臉色蒼白。


    雖然看著很平靜,但是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卻不自覺地抓緊身上的衣服,透漏出幾分內心的惶恐。


    “淩女士,你可愛的兒子在這裏呢。”


    輪椅上坐著的女人臉上立刻露出一抹笑容來。


    右手伸出去。


    被一隻微涼的手握住。


    她心裏頓時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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