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佳年這是苦肉計。我們正在將計就計,等著釣大魚呢。”


    “是麽?”那人橫了秦佳年一眼,“嗬,還是蠢。”


    秦佳年:“……你再說一句試試?”


    小榴芒萬萬想不到,自己一介係統,有朝一日居然會淪為兩個人類之間的話題潤滑劑。


    當然了,她在情感上絕對是偏向宿主的。


    “大人,您老人家是來幫我們的麽?”小榴芒趕緊打圓場。


    玄衣男人眼神涼淡,滿臉都寫著你眼瞎啊我是那種人?


    “閑著無事,找點樂子。”


    小榴芒:“……”你之前說給一次機會的時候,沒說自己要在旁邊找樂子啊?


    秦佳年僵著臉,“那你現在滿意了?”


    “不太滿意。”那人在她臉上捏了一把,“已經過去一天了,你都做了什麽,嗯?又蠢又笨,浪費我的好心。”


    天呐!宿主的臉都青了。


    小榴芒趕緊安撫,“佳年,冷靜!你現在是有孩子的人,小心動了胎氣!”


    秦佳年:“…………”


    幸而那人似乎真的隻想來看個樂子,雖然嘴上尖酸刻薄,倒並沒有什麽殺氣。


    他在水牢的石階上坐下來,從懷裏掏出幾個黑李子——有點眼熟,顯然就是他在城外楓樹林裏揣著的那幾個。


    眯起眼睛看著秦佳年,像是看著一道下酒菜似的,晃著兩條大長腿,悠悠哉哉。


    哢,李子送到嘴邊,吃得香甜可口。


    眨眼吃下去了兩三個。


    挑著下巴問秦佳年,“你一直看我做什麽?想吃?”


    不待秦佳年迴答,吃剩下的小半個李子化為一道幻影飛出去,吧嗒——砸在秦佳年腦袋上。


    秦佳年:“……”這特麽已經是第二迴了!


    小榴芒:“……”宿主,挺住!不要哭!


    小榴芒覺得她要是個人類小姑娘,被人這麽欺負,肯定忍不住要哭了。


    但她還是不太了解她的宿主。


    秦佳年鼓著臉氣了一會兒,很快就不氣了。


    她越是生氣,他就越得意。什麽多給一次機會,分明就是變了個模樣的打擊報複。


    不氣不氣,人生自古多磨難,要笑對,不流淚。


    秦佳年整理好了心態,言語平靜。


    “這水牢裏挺無聊的,大人你過來探班,實在太委屈了。不如,我給你唱個小曲兒吧,我剛才現編的。”


    說著,也不管那人神情如何,她張口唱到:“我被關在水牢裏,想念著我的狗,他正趴在別的男人懷裏啃骨頭——”


    五音不全的幹嚎,在空曠的水牢裏迴蕩著,嚎得小榴芒都不忍直視地塞住了耳朵。


    男人皺起眉頭,“閉嘴!”


    “大人是不喜歡這個麽?”秦佳年立刻停下歌聲,殷勤問道:“要不,我給你換一個吧。對麵的傻叉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


    “閉嘴!!”


    聲音很大,石台底下的水麵都開始震動起來。


    秦佳年垂下眼睛,小聲嗶嗶,“閉嘴就閉嘴,真難伺候。”


    “說什麽呢?”男人冷聲問。


    秦佳年臉上重新掛著笑,“大人,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或者說評書也行,我可以現學的。”


    “——話說,那黑風嶺上住著個黑袍怪,坑蒙拐騙,無惡不作,有一日——“


    “閉嘴!”男人第三次打斷她。


    這一迴,他從石階上站起身,一邊咬著李子一邊朝秦佳年走過去。


    剛才他坐得距離有點遠,秦佳年還敢撩撥他。


    眼看著他兩條大長腿快速邁步,越來越近,壓迫力極強,眨眼間把本就不算明亮的水牢光源擋住了大半。


    ……這是生氣了麽?


    秦佳年囂張的氣焰立刻委頓下去,但是輸人不能輸陣。他還能打她不成?


    不對,他又不是沒打過她。


    可她現在是個孕婦,還被綁在刑架上,難道他還能打她?


    心裏很快浮出一個答案:他想打就打,誰能怎麽著他?


    秦佳年眨眨眼,輕聲叫道:“大人?”


    小榴芒也顫巍巍擋在秦佳年身前,喚了聲,“大人?”


    宿主,你看到了麽?我是跟你共進退的啊宿主!


    然後,一張大手從天而降,隨便一揮,小榴芒像隻離線的箭似的,被扇飛到水裏。


    小榴芒:“……”禽獸!又不是我鬼哭狼嚎,憑啥打我?


    秦佳年:“……”被他身上強大的氣場所裹挾,根本說不出話來。


    然而,還是努力抬著頭,瞪著他。


    男人停在秦佳年麵前。他個子高,單手撐在刑具架上,垂著眼睛看向秦佳年。


    兩人距離極近,氣息可聞。


    秦佳年當然不會瑪麗蘇上腦,覺得他要壁咚她。


    她心裏警鈴大作,餘光瞥著被扇飛的小榴芒,心想這禽獸不會是想把她連人帶鎖鏈帶身後的刑具架,都踹到水裏去吧?


    這家夥完全做得出來。


    這想法一出來,剛才那點子因為生氣而產生的倔強立刻煙消雲散了。當然是小命要緊啊。


    “大人?”她輕聲唿喚。


    長長的睫毛跟著顫了顫。


    男人不耐煩地開口,“閉嘴。”


    你特麽盯著我的臉到底在看什麽啊?雖然心底非常疑惑,但秦佳年還是乖乖閉了嘴。


    他在打量著秦佳年的臉。


    換了張臉,整個人的氣質也截然不同了。


    這具皮囊更柔弱,更精致,更白淨細膩。


    但眼睛還是很像。好看的杏眼,清澈嫵媚,長長睫毛垂下來,看上去很可愛。


    比那些總喜歡黏著他的絨毛類小動物更可愛。


    但再可愛,敢用那樣下作的手段暗算他,也是該死。


    兩人離得很近,柳棄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比花香淺,也冷冽一些,很好聞,很勾人。


    如同之前在梅林中聞到的一樣。


    他皺著眉頭,一定是出現幻覺了。已經換了具皮囊,身上的氣息自然不可能一樣了。


    可這香味卻很真實,心隨意動,還未反應過來,他已垂下頭,鼻唇貼近秦佳年的麵孔,幾乎要親她臉上。


    那種清香冷冽的味道越發明顯,迅速勾起身體裏某種熟悉的燥熱,蠢蠢欲動。


    與那日梅林中,如出一轍。


    秦佳年:“……”請問,你是想非禮孕婦麽?


    偷摸摸從水裏爬出來的小榴芒也是目瞪口呆。


    我的天鵝啊,她現在是不是該安靜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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