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所帶的妖兵並不多,也就萬把人。隻不過這萬把人中,準聖不下五十,大羅金仙數百,最低也是金仙道行。


    這一萬妖兵,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若不考慮陣法的加持,足以與神衛軍一戰。


    靈山作為佛門大本營,高手無數,尋常妖兵,隻不過是炮灰角色,毫無意義。


    與其讓他們在靈山送死,倒不如讓他們去征服西牛賀洲其他王國。


    妖僧大軍壓境,佛門人心惶惶。


    早在十幾年前,妖僧便能與楚王一戰,雖然戰敗,卻是雖敗猶榮。


    畢竟當時的楚王,三界之中,無一人可與之一戰。


    如今的楚王已經證道,也隻有聖人才能牽製。


    今日的妖僧,閉關十數年,這還隻是明麵上的時間。


    世人皆知妖僧同楚王一樣,同樣掌握了時間法則,他到底閉關了多久,也隻有他自己清楚。


    估計離證道,也隻差臨門一腳了。


    當初妖僧前往北俱蘆洲之前,可是帶走了滅世黑蓮。


    經過這些年的煉化,估計滅世黑蓮早以被他煉化。


    靈山盡管人心惶惶,然而佛門祥瑞之氣,非旦不減,反而更勝往昔。


    顯然,接引聖人已經迴到了靈山。


    “阿彌陀佛!”


    如來率領諸佛菩薩來到了靈山腳下,妖僧尚未成聖,自然不能由聖人出手,除非萬不得已。


    至少他得先會一會妖僧,否則一個未成聖的叛徒欺上佛門,還要聖人出手,他靈山的麵皮不要了?


    “阿彌陀佛,弟子陳玄藏拜見師傅。”


    唐僧見到如來,首先見了禮。老師始終是老師,盡管貧僧要送你涅盤,不表示你就不是老師了。


    “阿彌陀佛!”如來雙手合十道:“你已叛出佛門,便不再是貧僧弟子,老師二字,貧僧萬萬不敢當。”


    唐僧笑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隻是弟子有一事不解,為何老師定要認為貧僧叛離了佛門?貧僧不過是在做老師想做而不敢為之事罷了,這叛教之罪著實大了些。”


    如來:……


    特喵的唐僧還真沒做過叛教之事。


    靈山腳下與楚王一戰,楚王本人都不介意,他佛門憑什麽給唐僧定罪?


    至於西遊取經,唐僧也取了經,隻不過是將經取到了北俱蘆洲,而沒有取到南瞻部洲。


    畢竟當初楚王不讓佛法東度,別說唐僧,就算他自己也沒什麽辦法。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唐僧也算是完成了取經大業。


    可是,為毛一代聖僧成了妖僧呢?


    難道是因為他太強?


    “阿彌陀佛。”唐僧見如來沉默不語,又道:“弟子為了佛門興盛,曾割肉伺佛,且一連九世。然而佛門卻並未興盛,此番因果老師何以償之?”


    如來麵露苦色,比接引道人的臉色還要苦。


    吃一口唐僧肉,便能長生,便能脫離五行,跳出三界。


    此言並非傳說,而是事實。


    隻不過吃了唐僧肉的人,不是那些妖魔鬼怪,而是佛門自己人。


    他身後的諸佛菩薩,哪一個沒有吃上一口唐僧肉?


    當初封神量劫後,諸聖退出洪荒舞台,天庭成了最大贏家。一家獨大,將佛門壓得喘不過氣來。


    西方本就貧瘠,哪裏爭得過天庭?


    萬般無奈之下,金蟬子站了出來,自願割肉伺佛。一連九世,這才讓每個佛陀菩薩吃上了一口長生不老肉。


    佛門也因此迅速發展壯大起來,甚至能與天庭一決雌雄。


    可以說金蟬子對佛門而言,功德無量。他所作出的犧牲與貢獻,整個佛門除了立教的二聖之外,無人出其右。


    可是為什麽,唐僧變成了妖僧呢?


    自從第一個人叫出妖僧後,所有吃過唐僧肉的人,都叫他妖僧。


    而那些叫他妖僧的人,個個都是佛門高層。


    所以整個佛門都叫他妖僧,所以唐僧成了西方教有史以來最大的叛徒。


    “貧僧當如何償還?”


    如來苦澀一笑,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唐僧。


    場麵詭異的寂靜下來,那些佛陀菩薩,個個臉色難堪。


    佛門自己人吃了唐僧肉,一直就是佛門秘幸。


    三界隻知佛門金蟬長老,如來的得意弟子,總是莫名其妙地死了又死,佛門的力量卻是強了又強。


    可是誰又能想到,誰又敢想?佛門高層,居然個個吃了唐僧肉?


    “阿彌陀佛。”


    良久之後,唐僧迴道:“恭請老師涅盤。”


    “阿彌陀佛。”如來迴道:“老師欠你的,老師自當償還。”


    這一刻的如來寶相莊嚴,再也沒有拿唐僧當妖僧。


    迴首看了一眼諸佛菩薩,又道:“貧僧涅盤後,金蟬長老當為眾佛之祖。”


    言罷無窮金光照耀大千,恬靜祥合的涅盤之力,似乎衝淡了洪荒劫氣。


    隱匿在虛空的李智雲,全程一臉懵逼。


    他壓根兒就沒想到佛門還有如此秘辛,更沒想到如來居然會說涅盤便涅盤。


    原本以為還有一番龍爭虎鬥,卻沒想到竟以此等方式收場。


    如來未必是唐僧的對手,作為佛門一把手,早已是巔峰準聖。在唐僧麵前,怎麽著也得撲騰兩下才對。


    如來涅盤之後,留下了一顆舍利子。唐僧手一揮,便取迴了舍利子,絲毫沒有給諸佛菩薩半點機會。


    諸佛菩薩眼見如來涅盤,這突然地一幕,令他們不知所措。


    妖僧有什麽可怕的?


    如今聖人歸位,還怕他一個未成聖的妖僧?


    他們完全搞不懂如來是如何想的,你涅盤就涅盤,為何還要將佛祖尊位讓給妖僧?


    我等是不奉詔呢,還是不奉詔?如今聖人歸位,我們是不是應該聽聽聖人怎麽說?


    諸佛菩薩心思不一,但是無論何種想法,都沒有涅盤的想法。


    “貧僧拜見佛祖。”


    此時觀音菩薩走了出來,給唐僧見了一禮,又道:“佛祖初登尊位,可惜貧僧也無緣侍奉佛祖了。”


    觀音菩薩說罷也和如來一樣選擇了涅盤,他們曾經吃了唐僧肉,今日便以涅盤償還。


    涅盤,不同於轉世。


    轉世,真靈不滅。


    至於涅盤,能保住真靈不滅,想都別想。當然也有先賢恢複了真靈,但那隻是概率性事件。


    李智雲暗道一聲,沒想到這觀音菩薩也是一位狠角色,為何從前就沒有發現她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麵呢?


    隻望你來世化作男兒身,否則尋常人把握不住。


    唐僧收迴觀音菩薩的舍利子,又對諸佛菩薩說道:“諸位還有什麽要交代的麽?”


    這個交代,許是說法,許是遺言。


    “妖僧放肆!”此時定光歡喜佛怒道:“你逼死佛祖,逼死觀音大士,還說不是叛徒?”


    說罷往大雷音寺一拜,又道:“如今聖人歸位,你還能逞幾時兇威?”


    “你是說接引聖人麽?”唐僧一臉悲憫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他們配稱聖麽?”


    唐僧說罷,迴頭看了一眼東勝神洲,又道:“可恨楚王隻念一洲之地,而不顧天下蒼生。”


    “嗬嗬。”


    唐僧轉身苦笑一聲,又道:“世人罵貧僧,辱貧僧;妖僧也罷,聖僧也罷,然貧僧依舊是貧僧。既然天地不公,貧僧變換了這天。既然聖人不仁,貧僧便屠了這聖。”


    “好膽!”


    自大雷音寺傳來一聲怒喝:“乳口妖僧,也敢妄論天道。貧僧倒要看你如何平了這天,屠了這聖!”


    顯然說話的是接引聖人。


    隻見一道金光劃過,接引聖人便出現在諸佛菩薩身前。


    “拜見大教主。”


    “拜見聖人!”


    ……


    佛門諸佛見接引聖人現身,俱都齊齊跪拜。


    唐僧一臉冷笑。


    唐僧背後的妖族高手神色冷然。


    聖人固然強大,但是他們的妖帝同樣深不可測。


    明知佛門聖人歸位,妖帝還敢出征佛門,必有依仗。


    說屠聖,他們未必信,最起碼能牽製聖人。


    麵對接引聖人的喝斥,唐僧並未動怒,反而笑道:“阿彌陀佛,貧僧非是膽大,而是心有所往。”


    “嗬!”


    接引聖人沒有了苦相,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色。


    沒想到如來與觀音菩薩如此不中用,被對方抖出一些陳芝麻爛穀子事,三言兩語之下,自己就涅盤了。


    這妖僧雖未成聖,卻也不是眼前這些臭魚爛蝦能比的。


    居然要自己堂堂聖人之尊親自出手,聖人麵皮不要了?


    即而看了一眼唐僧,冷笑道:“心有所往?貧僧倒想看看你心在哪裏?”


    說罷,聖人威壓四散而開,頓時鎮壓全場。


    若非天道已經圓滿,洪荒法則穩固。換作從前,僅僅隻是威壓,就能壓碎這一方世界。


    唐僧麵不改色,可苦了他身後一眾妖族。麵對聖人之威,個個臉色蒼白,身子顫抖。


    那些金仙道行的妖族,已今七竅流血,隨時都有性命之憂。


    唐僧見此,信手一揮,頓時布下時空大陣。將妖族與洪荒世界隔離開來,再也不受聖威幹擾。


    接引聖人眼底浮現一絲訝色,沒想到這妖僧還有幾分本事,較之如來與觀音菩薩強多了。


    隻見唐僧又道:“靈山福地可受不得聖人之威,貧僧請聖人混沌一敘。”


    說罷直接往洪荒遁去,接引聖人也不想波及靈山,也是跟了過去。


    來到混沌中,接引聖人臉色變得祥和起來,對唐僧說道:“金蟬子,你曾經於佛門也是功德無量。你若再次皈依,貧僧可既往不咎。”


    “嗬嗬。”唐僧冷笑道:“貧僧本就是佛門之人,又何須皈依?”


    “敬酒不吃吃罰酒。”


    接引聖人微微皺眉,他本來看好金蟬子天賦。若金蟬子真心毀過,他完全不介意先前之事。


    死了的如來不是如來,死了的觀音菩薩也不再是觀音菩薩。


    至於被罵幾句?


    他被罵得還少麽?


    若金蟬子誠心誨過,以金蟬子的天賦,證道不過是時間問題。


    別說讓他做萬佛之祖,即便是做西方教二教主,又有何妨?


    死了的二教主,同樣也不在是二教主!


    接引聖人從來就不是一個講究麵皮的聖人,也不是一個講究人情的聖人。


    他講究的永遠隻有利益,隻要能將利益最大化,他做什麽都願意。


    否則封神量劫中,那紅塵三千客,為什麽會被他集體打包?


    麵對接引聖人的招安,唐僧無動於衷。他不是不相信接引聖人的誠意,而是不喜佛門的做法。


    對於佛門,他與李智雲我看法一致。


    佛法無過,隻是傳法之人有偏見。


    自從他恢複記憶以後,就看不慣佛門所作所為。


    所以他要換的等一片天,便是靈山之天。


    並不全是靈山最弱的原因,根本原因乃是理念問題。


    他要撥亂反正!


    “阿彌陀佛。”


    隻見唐僧淡笑道:“貧僧是出家人,既不吃敬酒,也不吃罰酒。大教主想要度貧僧,若不展露幾分聖人手段,怕是難以建功。”


    “你真的要執迷不悟?”


    接引聖人再次問道。


    不到萬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對金蟬子出手。


    佛門已經沒多少人才了。


    金蟬子當年為了佛門中興,以身伺佛,一連九世。不說如來與觀音菩薩,就連他都暗自神傷許久。


    “阿彌陀佛,執迷不悟的非是貧僧,而是佛門。”唐僧一臉正色道:“貧僧要撥亂反正,若大教主痛改前非,大教主依然是大教主。否則,休怪貧僧無情。”


    接引聖人立下西方教,功德無量。不到萬不得已,唐僧也不想與接引聖人過招。


    “撥亂反正?”


    “貧僧執迷不悟?”


    “無情?”


    接引聖人一連三問,情知唐僧中毒以深,若不以大神通,怕是難以令其在度皈依佛門。


    心中有了決斷,接引聖人立即暴發聖人之威。


    不能以理服人,隻能以力服人!


    麵對滔滔聖威,唐僧神色從容,僅以時空之力,將聖威隔離開來。


    接引聖人知曉僅憑聖威,難以對其造成威脅。


    隨後大手一探,一爪抓向唐僧所在的時空。


    即便你善何時空之力又如何?


    未成聖,終成螻蟻!


    爪碎了這方時空,你又能藏身何處?


    麵對驚世一爪,唐僧麵有驚色,大喝一聲:“大威天龍!”


    昂——


    一聲龍吟響起,仿佛在混沌中投下一枚炸彈。


    無盡混沌之氣翻滾不休,似乎要震碎庶天巨爪。


    今日的唐僧,已不是往日的唐僧。


    今日的《大威天龍》,也不是往日的《大威天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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