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某隻好連連賠著笑臉,口稱必定把大家的意見以條陳動議的形式搞出來,提交利涉大川總部下發整改通知,所有議題全部作為動議,均會逐條逐條審議表決,全體修士都享有表決權,決不搞暗箱操作哈,咱張某人大家都是熟悉的,至少不是那種一肚子壞水的混蛋吧。


    好不容易才把大家的心態漸漸平複下去,張某堂堂元嬰中期修士,後背也不禁潮濕一片。


    須知,動議和一般提議或者建議等等都不一樣,建議或議題一旦形成動議,那就是一翻兩瞪眼,當時就必須搞出明確結果來的,沒有任何以拖待變的餘地。


    因此,勢力越是龐大,就越是很少聽說動議這個詞,也彰顯了萬事萬物的普遍規律,盛極而衰與否極泰來總是不斷循環輪轉,幾乎無物可破,無法可想。


    好在川議還遠沒有發展到那種鼎盛的程度,至少現在,相互之間的利益糾纏也遠遠未到整理不清的階段,高層、中層、乃至基層的人事機構也並不複雜臃腫,甚至還有些人丁單薄,在普通修士的巨大唿聲之下,未必不能借勢理順一些關節,更加輕鬆的踏上征程。


    張某與楊培國,文邦林都還是在與魔修對峙前線的值守狀態,現在隻有把剛才修士的鼓噪壓在心裏,盼著明日的太陽早早升起,裝逼犯趕緊來接下活計,幾人才好迴去初步商議對策。


    修士們的盼望有了著落,心情自然舒暢愉快,倒不虞被魔修掀起風浪。


    可這老三位就愉快不起來了,反而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三人不著痕跡的相互靠近,開始了神識交流。


    其實元嬰修士神識可達百裏,根本不需要互相靠近就能交流,可人類的本能,就是麻煩來了,必須抱團取暖,連元嬰境界都不能免俗,哪怕離的稍近一分,仿佛事情就能輕鬆了一點,主觀意誌輕鬆就壓製了客觀事實。


    “我說,陳弘毅這小子,咱們認識的年頭可不短了,一百五十年上下,沒錯吧,都是野狗蕩的十八家散修首領之一,究竟是之前沒有環境以致其顯得平平無奇,還是之後有了什麽不為人知的知識閱曆,導致今日一鳴驚人?”


    “都有可能,或許兩者兼而有之,變化似乎就是這小子更換裝束之後,莫非換一種裝束就能獲得奇遇?這也他娘的過於扯淡了吧,要不咱們也換身打扮?”


    “或可一試,修士早已不類凡人,穿衣打扮徹底變化,未必不能帶來某些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玄妙,否則解釋不了此獠前後的巨大差異,咱們的打扮全都不是從心的,而是刻意的,比如張某,你是飽讀詩書的學者,卻偏偏裝扮成目中無人的壯漢,這種表裏不一的做派,一定是不會獲得天地眷顧的。”


    “言之有理,裝逼犯一直喜歡裝逼,這卻是貫徹始終的,之前一直打扮成修仙萌新扮豬吃虎,都不忘腰玄寶劍,想來也必定是遭到天地唾棄的邊角材料,因此,百年以降,都稀鬆平常,不知是這小子自己領悟到了,或者是天地降下過啟示,總之此獠現在這身俠士打扮,明顯更加從心,或許這小子尚在尿炕之時,就夢想著行俠仗義,闖蕩江湖,如今表裏如一,登時陳珂盡去,不可不察啊。”


    “隔壁的胡月老娘們兒,大紅盛裝須臾不得離身,即便幹力氣活時都從不換下,性格也正就是直接火爆,整好相得益彰,如今隻她一人成就大修士,老娘們兒要說有多出奇,有多聰慧,打死老夫也是不信的,其中的道理,老夫曾經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現在想來,倒真不是那麽的莫名其妙,反而有跡可循。”


    “他娘的,此獠有如此心得,也不知與老夥伴們分享分享,也當真不是個好貨。”


    “咱們明日就去器物堂轉一轉,各自挑選一套從心的法袍,不讓裝逼犯專美於前,若是果真有益,自當推而廣之。”


    “換裝的事先擺在一邊,對於廣大修士要求的變革,才是當務之急,兩位可有成算?”


    “有屁的成算,裝逼犯那種打破原有高層格局,然後再整合重組的法子,咱們老班底這裏須不好使。”


    “卻是為何?”


    “就不喜歡和你們兩個老梆子說話,揣著明白裝糊塗,非要張某說出口,然後你們再故作驚訝,是也不是?”


    “隻是稍有察覺,稍有察覺而已,前因後果並不十分的清晰,尚需張道友解惑。”


    “裝逼犯能打破原有高層格局,是因為無崖子和徐某的確屍位素餐,張某這一兄一弟,張某最是了解,是真正的修仙奇才,他倆最應該做的事,不是管理堂口,而是醉心修煉,作為鎮壓利涉大川氣運的人物使用。”


    “因此,張某的這兩位兄弟正好就坡下驢,使得裝逼犯的改革絲滑無比,那麽張某請問,結果不論,咱們三大堂口革新伊始,便需把老楊,老文與張某一擼到底,兩位作何感想?”


    “咱們三位可都是為了堂口嘔心瀝血,傾注頗多啊。”


    文邦林和楊培國都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常言道,沒有功勞還有苦勞,要說他們幾位有誰真對等級地位在意得無以複加,那肯定也說不上,最先都是與徐某,無崖子一般,趕鴨子上架罷了。


    幾十年夙興夜寐,靡有朝矣,


    一甲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就換來“屍位素餐”,四字而已嗎?


    陳弘毅經常點名徐某和老道屍位素餐,徐某和老道可以心無波瀾。


    文邦林有些急眼了,“退位讓賢是應有之義,文某並不棧戀祿位,可被廣傳屍位素餐之名,文某實在難以接受。”


    張某冷聲問道,“為何難以接受?堂口也就是能夠平穩運行,僅此而已。發展呢?壯大呢?堂內萬眾修士的前途命運呢?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老班底鼓噪的便是此處,至於你老文也好,他老楊也罷,連同張某在內,為堂口付出是真,享受萬眾簇擁也不是假,徐某,無崖子能夠心無波瀾,你們兩個老梆子憑什麽屁事兒就這麽多,凡事論跡不論心,說不得,積年老修,就得對自己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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