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說書人講了個千年前一個皇帝的故事。


    人間千年,滄海桑田。說書人講的故事真假有待考證,但是聽書的人往往都不會在意這些細節。


    說書的老者講到,在千年前,有一個多情的皇帝,某年正月十五元宵佳節,皇帝興致大發微服私訪,在民間千燈會上遇見了一位讓他一見傾心的女子,那女子生得貌若天仙,皇帝坐在轎子裏恰巧經過,掀開簾子時便看見那女子路邊站著,懷中抱了一隻貓兒,正盯著麵前掛著的一隻燈籠觀賞。皇帝立即被眼前的場景所吸引,驚歎世間竟有這般清新脫俗的女子。於是,皇帝命身邊的公公去請那位女子,想要與之見上一麵,甚至想要帶迴宮中。然那女子已有了良人,皇帝看見她身邊站著一位讓他都覺得驚為天人的男子,頓時,皇帝竟然第一次有了自愧不如的心境,於是落寞而歸。


    君子不奪人所好,皇帝雖是皇帝,卻心存仁愛,不會因為自己一時的興起而強求他人。而那次皇帝的失望而歸,卻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一顆很深的種子,終其一生,他都念著那位甚至不知姓名的女子。


    後來,皇帝因思念而作了一幅畫,畫中的女子,懷中抱著一隻熟睡的貓兒,仰麵欣賞著燈籠。那副畫作後來一直掛在皇帝的書房之中,皇帝駕崩後,那副畫作也成為了陪葬品與皇帝一道葬入了皇陵。


    縵朱磕著瓜子不免遺憾道:“那皇帝還真是個癡情種啊。”


    鏡花沒有答她,隻是突然又站起身來往窗子邊去,她臨窗看了一會兒,忽然招手道:“縵朱你來看。”


    縵朱將手裏沒吃完的瓜子放下,拍了拍手起身走了過去。


    鏡花指著一樓賓客席的某一處道:“你看那個人,和你那畫像裏的人是不是有七八分像?”


    方才說書人上台前她還未看見台下有這樣一個人,而那人又十分與眾不同,她斷然不會漏看。


    縵朱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一眾賓客中,有一人獨坐一桌,帶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質,與周遭熱鬧的氣氛完全隔絕了開來。


    男子身姿挺拔的坐著,眉眼低垂,手中握了一個白瓷的茶杯,正從容不迫地細細品著。


    縵朱驚了一驚,仔細打量著下麵坐著的那個男子好一會兒,這才說:“是有幾分相似,不過他長得比那畫像裏的人好看多了吧?”


    鏡花也是這麽認為的,她起了好玩的心思,捂著嘴嘻嘻一笑道:“還說那仙界太子品貌非凡呢,凡間隨便抓來了一個都比他強了。”


    縵朱也跟著咯咯地笑。


    說書人再講了什麽,她們都聽不見了,隻盯著那個長得極好看的凡間男子。


    鏡花忽然說:“縵朱,你說我若是找一個凡間男子結為夫妻,兄長會答應嗎?”


    縵朱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眼:“公主,你不會看上下麵那個人了吧?”


    鏡花沒有反駁,隻是低頭再次看向那人,那從容喝茶的人已經放下了茶杯,毫無預兆的,他抬起頭來,對上了她的眼睛。


    幾乎是準確無誤的,他好像知道那個方向有人在看他,而他就這樣毫無遮掩地迎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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