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赤池魔帝自己都沒想到的是,阡苡突然不請自來,來了也就來了……


    赤池魔帝亦不得不感慨,這阡苡風風火火的來了之後,竟一刻也不消停,自言自語亂說好一氣,過後,大約覺得有些無聊便強行湊到自己耳朵邊上來搬弄是非。


    不過阡苡這個事非實在叫人匪夷所思——阡苡今日的意思是今日在三川江出現之人是白屹大帝。但沒這個可能性,因為今日之事本來就與白屹大帝無一關係。


    並且白屹大帝沒理由會去管妗荷死活。妗荷死了便死了,活著,也礙不到什麽事。


    所以,白屹大帝壓根沒理由會為難妗荷。


    此事且不說妗荷還沒有再一次興風作浪,也不說白屹大帝如今兩耳不聞窗外事料理不到妗荷頭上。


    隻說——畢竟白屹大帝也是頂天立地的三尺男兒,與妗荷亦有些無關痛癢的交集,所以白屹大帝就不可能因為妗荷而出現了。


    然而今日之事赤池魔帝倒是一點都不覺得蹊蹺。因為,赤池魔帝一早便知道了事實的真相,自然無需阡苡這裏惡人先告狀,甚至阡苡還喋喋不休,一度擾人心煩意亂。


    問題是赤池魔帝一時也想不明白阡苡是什麽意思,竟然詆毀起自己恩師來了,莫非這廂亦欲造反不成。


    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阡苡這般沒臉沒皮的打擾,惹得白嶴帝君也是急火攻心。


    這會的白嶴帝君狀況一點都不樂觀,十分令人擔憂,問題是赤池魔帝在某一瞬間覺得阡苡目下是得不到迴應,便不罷不休。


    自然,這種時候赤池魔帝是一樣自己那個八竿子打得著的後人別跪著,趕緊起身將阡苡這廂沒個害臊之人趕緊帶出去——否則叫著小沒良心的一氣,可不,白嶴帝君這種情況之下,絕對容易走火入魔。


    事實上赤池魔帝一早開始便仔細留意過——自己這個後人並不簡單。雖然沒什麽證據,但是,這廂接著白嶴帝君的抬舉,和與自己的關聯,可沒少做些陰奉陽違的‘好事’。


    就例如目下,一早赤池魔帝便命令過,強闖者一律格殺勿論——自然因為地處隱蔽,屋內本來便有許多機關奪命,所以此番赤池魔帝當真隻讓自己這個奉蓁守在這裏。


    然而這個奉蓁倒好,三心二意的往邊上一杵,就敷衍了事了。事實上,奉蓁更令人發指的還有麵對此番阡苡強闖,他也就隨手一攔,甚至也沒多過問來者何意——而阡苡本就天不怕地不怕,沒個顧忌,那邊不問,她便不說。隻是,興高采烈一蹦三跳的閃到自己麵前,沒羞沒臊的便盤腿坐下,接著便有了現在這般難堪的一幕。


    不對赤池魔帝突然意識到,自己仿佛記錯了一些什麽——阡苡仿佛信誓旦旦說是要給自己嚐試‘靈丹妙藥’……


    赤池魔帝正膽戰心驚呢,沒想到下一秒阡苡不管不顧厚著臉皮,當真就把那‘來路不明’的藥送到自己嘴邊來了……


    這當真令人絕望,仿佛‘前有狼後有虎’一般左右為難——想拒絕吧,總歸沒手拿來。想認命的喝吧,畢竟赤池魔帝知道阡苡是自己目下唯一的師妹,而自己這個師妹殺人害命雖然做不出來,但未必不喜歡看人生不如死……


    赤池魔帝不得不承認——尤其是阡苡對映像素來不好的自己,隻怕是今日不能幸災樂禍,都枉顧此行……


    想想這就是命,赤池魔帝五味陳雜,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隨即想著自己堂堂三尺男兒,怎能怕疼怕癢叫人笑話。


    在退一步,刀下死了也就碗口這麽大一個疤……這麽想未免過於悲觀,但赤池魔帝就是坦克不安,轉念一想……不對赤池魔帝還來不及想,便被阡苡強行掰著嘴巴,將那所謂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全部一口氣給灌下肚了。


    這動作實在太過雷厲風行,赤池魔帝壓根擺脫不了這種控製,轉瞬,開始接收這個事實的時候,這才發現,刺激太大,竟讓赤池魔帝一下子失去了五感……之後迴味,果不其然苦得一塌糊塗……


    ——阡苡強行喂給赤池魔帝那藥,毋庸置疑苦得邪門。


    甚至一度苦得叫阡苡那雄獅般強勢的大師兄苦得捶手頓足。


    赤池魔帝當真覺得自己已經被苦得肝腸寸斷了,簡直恨不得現場懸梁自盡。


    然而阡苡,皮笑肉不笑的杵在一旁一臉好奇的打量著現場,可不調皮?


    但阡苡本來就熱愛調皮搗蛋,事實上轉念一想,阡苡意識到自己不能當了好人,還得背惡名——如此怕是虧了,便苦口婆心,故作深沉的說,“有道是‘良藥苦口利於病’,赤池魔帝還是得忍耐著,克製自己一二……否則,可不傳出去了可不叫世人笑掉大牙,想來赤池魔帝還是在乎自身榮辱的——倒不妨聽小女子一句勸,便是,乖,別嚎了……


    你瞧你這鬼吼鬼叫的,傳得十裏八鄉都快聽到了……


    真得收斂,不然以後赤池魔帝您無法‘做人’……說起來,別人不知道小女子與您是什麽身份,但您肯定是知道了。


    否則威風堂堂的赤池魔帝,說一不二的赤池魔帝,和殘酷無情的赤池魔帝,不管怎麽樣,都不會這麽輕鬆放小女子三番五次蹬鼻子上臉……是吧師兄……”


    如此,終於聽到這一句了——赤池魔帝終於有種‘峰迴路轉’的歡喜。因為,原來阡苡這廂當真是知道自己師從何人的,那麽如此一來,赤池魔帝便安心了。


    並且赤池魔帝篤定阡苡不是外人,一直都可以信任,而目下兩人中間那層不清不楚的‘窗戶紙捅破’,想來阡苡也合該清楚自己的立場了,所以無甚可擔心的。


    這種感覺亦實在令人振奮,若非赤池魔帝苦不言堪,隻怕得老淚縱橫淚灑當場——同時,終於赤池魔帝受不了,白眼一翻——還未歪去,阡苡見狀便毫不猶豫的一腳踹開自己這位不正經的師兄……


    接著阡苡眼疾手快將白嶴帝君的手掌抓起掰開,然後,用自己突然變得鋒利的指甲,毫不猶豫便將白嶴帝君掌心劃開,


    ——隨即阡苡一臉高深莫測,也迅速將自己的手心粗暴的弄個皮開肉綻——最鬧著玩的是,阡苡將十指穿插進白嶴帝君鬆動的指縫間,還借機坦坦蕩蕩的緊扣了白嶴帝君的雙手。


    十指相扣——場麵十分令人震撼,赤池魔帝甚至半天不知道合該形容些什麽,但是總不可能裝死不說吧。


    原本赤池魔帝是想‘虎父無犬子’——白屹大帝含辛茹苦的將自己與阡苡師兄妹二人拉扯大……


    固而,白屹大帝自然當得起赤池魔帝與阡苡的二人‘父親’這一尊稱與角色……


    ——捫心自問,赤池魔帝自從確認過阡苡的身份之後,便再也未曾輕視過阡苡。


    或者說,是初見之時那撲麵而來似曾相識的怪異感覺開始,再到阡苡被奚夜妖帝大張旗鼓收入麾下的‘出乎意料’,接著便是赤池魔帝心中疑惑,真實去找白屹大帝確認過阡苡的身份——這期間赤池魔帝都從未輕視過阡苡,也沒空閑輕視。


    赤池魔帝捫心自問自己雖然窮兇極惡,但總歸自己不怎麽喜歡無理取鬧,所以啊,初見阡苡時詫異都來不及,然而在聞之時因為待遇赤池魔帝更是好奇了,最後,得到白屹大帝的承認,赤池魔帝自然歡天喜地了。


    ——雖然阡苡確實玩世不恭,有些遊戲人生的模樣,但赤池魔帝相信阡苡必然心懷絕技……


    所以赤池魔帝看著阡苡對白嶴帝君伸出援助之手,可高興,正好鬆口氣休息一二……


    但不想阡苡如此……


    如此……


    反正,赤池魔帝本來是要暈過去的。可見了眼前震撼一幕——隻眉梢眼角粗略一觀,便氣又不打一處來,接著,那口氣順著經脈上頭入眼。


    赤池魔帝抽搐一陣,瞳孔搖擺不定,直到又眨巴幾下,才渾渾噩噩睜開雙眼坐起來。


    “你這小沒良心的,毒害本座殘害同門就罷了,”赤池魔帝捂著腹部,依舊麵色慘白,接著憤憤不平抱怨說,“虧本座還覺得你我兄妹一場,並不把你當外人。”


    “誰是你妹?”阡苡不苟言笑並且,義正言辭。“本姑娘要做隻做大的,你若願意,倒是可以酌情考慮當你姑奶奶。”


    “瞧你這話說得,可別忘了我兩師承同人,位列同輩,”赤池魔帝苦得要命,可吐又吐不出來,胃中又翻江倒海。所以活像個‘紙老虎’一般,提著最後一口氣,‘怒氣衝衝’對阡苡說,“所以,你需要知道,這可是你小師叔——倒是雖然你是好心,然而神族之血與常人交合,會發生什麽,無人料定。不過神族之輩竟然有血有肉……”


    “本姑娘自然知道小師叔,否則可不站著看熱鬧了,瞧著師兄賣力可不好玩兒?問題是,他昨日還操控了朔方,目下精疲力盡,命懸一線九死一生,可不得本姑娘親自出手,靠師兄救,還不如靠師兄給他收屍還不多,”阡苡口吻依舊我行我素。並且,還斬釘截鐵打掉赤池魔帝伸過來阻撓的手。


    阡苡兇神惡煞說,“神族之血有什麽神奇,想來,有些人事完全瞞不過師兄,畢竟,若師兄想知想來老師會如實相告……


    說起來,師妹我本來就不算正統神族,不過是用來充數的小小神靈而已——所以沒有神族的常規特征也正常……說起來,神族的血流淌到普通人身上會怎麽樣,師妹我也不知道,不過師兄既然安然無恙就能說明這小師叔他也死不掉……


    ——白嶴帝君的血液現在迴流在本姑娘的身體裏——赤池魔帝不可輕舉妄動,否則,本姑娘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赤池魔帝聽到這般‘如雷貫耳之言’,嚇得整個人提心吊膽,正亦欲‘哭天喊地’阻攔下,卻聽見阡苡正兒八經的說,“沒準血濺三尺都不一定。本姑娘告訴赤池魔帝好了,事實白屹大帝也就是你的老師並非本姑娘的老師……”


    “真的假的,”赤池魔帝不假思索的問,反正明擺著的不信。


    “真的呀,騙你作甚,”阡苡語氣懇切,但用詞含糊不清。


    ——赤池魔帝自然不信,隻是在心中思量目下是想玩什麽樣的鬼把戲……


    於是赤池魔帝為了保守起見,還是裝出‘冥頑不靈頑固不化’的模樣,


    隻是口中迴味一陣掀著一陣,源源不斷襲來的苦澀實在苦得令赤池魔帝有些尖酸刻薄……便百般無聊的問,“如你所說,那你師父是誰?”


    此言一出赤池魔帝立刻後悔。


    如此明知故問也太無聊了……


    赤池魔帝想來隻怕自己不問才好,免得這阡苡得喋喋不休,擾人頭暈腦脹,心神不寧。


    最主要的是,赤池魔帝自己倒是忍得了,但這昏迷不醒,安危迫在眉睫,主要還安靜慣了的白嶴帝君怕才是要真的‘魂飛魄散’……


    然而阡苡冷靜至極,以至於叫赤池魔帝覺得恍若方才多嘴一問,倒還問出了一些名堂似的……


    赤池魔帝仔細又見阡苡麵不改色心不跳,盯著自己受苦受罪的模樣興高采烈說,“無姓自稱歲辰,從五行,掌陰陽……”


    阡苡還目不轉睛盯著魔帝,甚至信誓旦旦,一本正經的補充:“本姑娘那老師的來曆隻怕說出來嚇到赤池魔帝你。


    不說也罷,不過當代人稱他白屹大帝,總歸他的成就榮辱自然有人記得……”阡苡,興致勃勃,正欲信口開河,誇誇其談——可赤池魔帝聞言顯得堂而皇之,又突然捶手頓足,痛苦的白了阡苡一眼……


    那樣子隻怕說不是鄙夷沒人相信。


    阡苡便改口,笑嘻嘻的說:“我瞧著師兄要是沒個東西分散一下注意力那也太痛苦,所以嚇嚇你,好玩兒……”


    說完,阡苡就笑了,笑得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如沐春風——而赤池魔帝後知後覺,無言以對……


    見狀,阡苡繼續不改嬉皮笑臉的說:“放心吧,這小師叔已經沒知覺了,至於本姑娘的血隻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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