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茯旻假裝一臉不敢苟同。仿佛這背後的事實是再簡單不過了,如同表麵一般開放直接,並且整件事情的背後壓根就沒有什麽可能需要‘隱藏’的事實——主要是不僅事實如此,正如阡苡所見。並且最為重要的是,整個事件各種促成因素都算得上各種各樣,錯綜複雜、無理取鬧的程度叫人‘頭昏眼花,目眩神迷’,另外過程還鬧得風風火火啼笑皆非,亦叫人嗤之以鼻不屑啟齒。


    另外茯旻表現出來的意思據阡苡觀察是,這件事的背後實在沒有什麽值得疑惑的。何況茯旻自己也是個不知情者,同樣是聽說而已,至於多餘的,額外的幹擾因素茯旻同樣一概不知。


    茯旻自己本來就是繼續裝瘋賣傻,故意假裝對此事一問三不知的模樣。畢竟這裏麵的因果關係說得難聽一些,便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竟半點不由人。此事要怪也實在隻能怪妗荷自己倒黴,遇人不淑,另外所以才被奚夜妖帝拿來作為政治貢獻,奉了出去。


    茯旻堅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既然如此,這等大事怎麽可能沒人討論?


    這實在不可能。茯旻亦是篤定得很。許多人不管知情不知情,反正他們總歸指點江山罷了。而世人又崇尚‘陰謀’論,仿佛好的壞的非得扯上‘詭異多端風雲莫測’才有意思。然而越是這樣,才會有人將一些關於政治卻無關痛癢普通的小事,楞掰扯成帝王心狠手辣的大事。


    人們欣然如此。再龐大的數目麵前,帝王們並非揚湯止沸或者釜底抽薪便能解決問題。除非像白屹大帝一般殺一儆百,直接威脅恐嚇,否則饒是強權之下也隻是有人甘願收斂,改那麽想的還那麽想。許多事,即便該做不該做的事都做完了,隻要不百分之趕盡殺絕,流言蜚語便沒有停止一說。


    茯旻其實是有理由相信阡苡這個整日清閑,並且還能自由出入妖界皇室後花園的閑人可以聽到關於這些問題,以訛傳訛百變誇張的說辭……


    ——阡苡自己一度糾結得很,大約真的因為因為人太多了,眾口難調,所以適才招致眾說紛紜。人們總是朝著自己希望的發展與現實的情況來添油加醋,或者幹脆訛以傳訛。反正,人活一世,不容易,自然開心便好。


    ——若是要說同茯旻一般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的話。可能也就阡苡自己會信。


    公主府離王城近,但是不在王城中。聽說這是溪榆公主自己的意思,說是要體察民情。所以故意將住宅的位置選得離市井近一些。


    是否別有用心鬼還知道。但是說起來妖界公主府,就目下阡苡住過了之後,總結來說選址還是講究的。可謂是門前青山綠水,放眼望去,外圍遠處一點便是妖界最富貴人家仿佛‘門庭若市’一般熱鬧。


    ——這些在妖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的‘富紳’講究體麵。日日一到某個特地的時間,皆是站在門口迎來喝往,過後院中又酒香四溢,歡聲笑語映襯著海棠花飄飄灑灑四處洋溢。


    喧嘩但是有一定的距離。所以不怎麽鬧騰。倒是不鬧騰也改變不了有許多源源不斷的消息,通過各種途徑傳揚到阡苡耳朵裏。


    這些消息無孔不入的。沒準或許是被風刮來,不小心落入阡苡院中的書信與紙條,被阡苡偷窺。


    也偶爾是好奇之人忽然路過公主府,觀望的時候不小心與周圍的人感歎一聲,從而不小心袒露了什麽‘心聲’叫阡苡無緣無故的聽了去。


    甚至或許是過來送些奚夜妖帝突發奇想慷慨賞賜之物的侍女與侍郎正說著熟人之間的‘熟人話’又莫名其妙的讓阡苡碰巧銘記於心。


    反正嘛,這些消息大多無用。批評的紅眼者是大多數,但是正是這些指桑罵槐的批評才讓阡苡對妗荷過往的失態有了一定的了解。


    ——撇開前因後果,阡苡總結了一下,如是:


    首先恃美揚威,妗荷活該‘牆倒眾人推’,將來必然會被碎屍萬段。


    第二恃寵而驕,妗荷活該‘破鼓萬人捶’,不若千刀萬剮,否則留住人心?


    第三無功不受祿,並且還張揚跋扈不知收斂,妗荷活該被人落井下石,她的存在本就罪該萬死……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阡苡知道有心人差不多是想借妗荷的遭遇來警告她,甚至直接詛咒她。


    不過倒也還無所謂。目下阡苡最為好奇的還是妗荷到底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大錯特錯。


    否則怎麽會被這麽多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呢?甚至奚夜妖帝都不願意都不願意袒護的程度。


    ——聽說奚夜妖帝與赤池魔帝還有白嶴帝君都鍾情妗荷。多的阡苡不知道,也不敢說。但是總歸還是無風不起浪,若這裏麵沒什麽,誰能往這個方向煽風點火?


    可謂‘事出反常必有乍’,阡苡瞧著茯旻一臉茫然,其中眼神也倒還算正常,是慌張的。


    問題是,阡苡仔細觀察又發現了存在茯旻眸中,眼底深處聚焦的光芒顯得十分睿智,未免給人有些過於胸有成竹且大局已定的精明。


    茯旻目下的舉動,想叫阡苡不多疑都難。


    阡苡反複思考。意識到……還是說,方才所見,持續挺久的這種表現完全是茯旻說謊心虛,所以偽裝不到位。


    或者妗荷背後所係的事,當真壓根就不是一件什麽簡單的事情,而茯旻不可言傳,說了便是惹是生非,於是隻能意會。便以眼神暗示阡苡此事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或許需要被放大深思……


    至於阡苡凝視茯旻的時候。茯旻也在打量阡苡。


    並未出聲控製場麵氣氛。反而是茯旻暗自傷神,揣摩著,一邊盡量做到巨細無遺分析著,首先依照阡苡此刻滿臉的‘不為所動,毫無波瀾’這種麵不改色的鎮定來說,乍看確實有些不像是要同情妗荷之人……


    但片刻之後茯旻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荒唐’——茯旻忍不住想起人們總說‘誌同才能道合’,殊不知還有另一種更加直白與更加實際的說法‘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啊,他忍俊不禁搖了搖頭……


    其實茯旻也相信那句‘無風不起浪’。雖然這個浪經常撲空,與不切實際的過分洶湧。


    但是保險起見,退一步講阡苡是白屹大帝之徒,這裏怕是跑不掉了。想來若非如此奚夜妖帝又怎麽肯抬舉這個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甚至一無所成,也一無所長,又一無所知的小姑娘?


    隻怕還是背景驚人了。據說當時奚夜妖帝一早便在修遠道上對阡苡有‘乍看之歡’,於是便將人撿著帶迴妖界。


    這本就沒什麽,因為阡苡出現的時機早得實在是足夠叫人匪夷所思。但是更加驚世駭俗的還有,奚夜妖帝直接將那籍籍無名之輩安置在了公主府中。


    於是茯旻才不得不正視,阡苡這個過份‘驚天動地’的存在——帝王,妖界的帝王本來就可以隨心所欲。就像此番奚夜妖帝要封阡苡為公主,也隻是隨便與內閣知會一聲便昭告天下了。


    內閣的人估計都還未曾來得及與奚夜妖帝討論呢。畢竟茯旻這個定遠將軍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丹心閣的禮部已經在著手準備相關事宜了。


    竟如此急不可耐。之後茯旻又聽霽英透露。奚夜妖帝是要走白嶴帝君的老路。可不,現成的理由一脫口而出搪塞,竟無人敢攔。


    也不是這麽說,大約敢攔的兩位,一位被茯旻自己清理走了。另一位,莫名其妙不知道發了什麽瘋,反正這兩位都是有本事心高氣傲。肯定短時間奚夜妖帝不請,她們必然不會自來。


    這是好事……不對——茯旻意識到了,原來清理這二人隻怕是奚夜妖帝自己都有這個打算。隻是沒表現出來……不然怎麽會在茯旻將人氣走之後指責都沒有一句?


    不過好在,問題不大,這二人吃裏扒外久了,早該出去了。於是借著機會,奚夜妖帝裏應外合趕緊讓除了軍營之外的內閣派出一個代表來,討論此次事宜。


    所以此次水到渠成。洛清依雖然有意見,其實洛清依估計沒什麽意見。霽英同樣,這二人本來就被重用了,升也升不到哪裏去的。再說這二人樂觀,會說服自己不去管這些事——退一步講。若是奚夜妖帝真的非要抬舉別人成為公主……與其抬舉到妗荷那般如狼似虎的,不如晉升一個不懂世事好拉攏的。


    至於清心坊和丹心閣出席的管事本來就是代理。說不上話,也輪不上她們說話。


    可奚夜妖帝為何如此呢?茯旻後知後覺,除了有一個人誰還能再修遠道上來去自如呢?


    也不是說不可能再有別人才出沒,隻是阡苡身上存在的靈力低位。仿佛將死之人那般若有若無。另外修為可以忽略不計,因為完全沒有。至於術法這方麵,茯旻還未曾切實領教過,想來阡苡這般瘦弱無助的身體,連‘舞槍弄棒’花拳繡腿都不會……


    “像是秋天正好蕭瑟時,明明天是安靜明亮的,而風卻是冰冷刺骨。”阡苡突然擲地有聲,說完自己也很迷惘,她完全不知道茯旻聽懂了沒。


    而茯旻確實聽得不明不白,朦朧半懂。卻也在費盡心思的理解,無解。隻好敷衍了說,“阡苡是否?是否被妗荷後來的舉動嚇到了?”


    “還未,妗荷傷不到我……事實上,白嶴仙帝有保護我。”阡苡若有所思解釋。


    那日白嶴仙帝確實出手了的,在阡苡剛擋過去時,隻是大概因為處在‘說時遲那時快’的片刻巧合瞬間——白嶴仙帝驀地拉起的術法屏障碰巧正穿過阡苡的身體,打算攔在阡苡麵前——而妗荷行刺得太過於及時。


    白嶴能力也有限,雖然是在之後迅速將妗荷擊飛。


    但某一刹那間白嶴帝君呈現覆水難收的狀態。所以那須臾導致兩邊同時湧向阡苡的力,全都被阡苡吸收掉了。


    並且當日白嶴帝君還曾經嚐試過第二次,隻是大風卻又機緣巧合席卷過來……


    雖然阡苡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同茯旻說這些。但就是想,她也沒辦法。


    茯旻聽完似乎麵不改色,隻是在沉思。過後,想了想又道,“看來白嶴帝君真的喜歡阡苡呢。不過阡苡無需感到煩惱,或者堂皇,白嶴帝君有一個世人皆知的愛好,因為……因為他以前總被人欺負,所以總之很喜歡弟弟妹妹這樣子,就像妗荷仙子,他以前也很喜歡。更重要他還喜歡護短,隻要是他麾下的他都護著……”


    “我看奚夜妖帝仿佛也有這方麵的愛好呢?”阡苡不高興的搖了搖頭,說不出心中的情緒,但又好奇起來。便問,“如此,這位白嶴帝君可不更是叫人琢磨不清?我瞧著這位帝君氣宇軒昂,威風堂堂,卻不曾想以前竟還被欺負過?”


    茯旻一邊推測阡苡的想法。這轉變未免叫他應接不暇……


    說起來此刻他倒是後悔了。與其迴答關於白嶴帝君作為的問題,不如直接與阡苡掰扯妗荷的‘光榮事跡’,反正人雲亦雲說的人多了去,就算茯旻自己的話被阡苡當成論證的依據……但也比目下湊在一起討論白嶴帝君來得強多了……


    茯旻在壓根不知道阡苡對白嶴帝君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態度的時候,實在又怕聰明反被聰明誤,可看著阡苡眼裏又是真實的好奇——隻怕茯旻不告知,沒準這麽個疑影會在阡苡心中紮根,最後好奇心使之萌芽,直到現實中形形色色的交集灌溉其茁壯成長,屆時若心結成為‘參天大樹’那才是扭轉乾坤都無法改變的結局。


    畢竟阡苡對白嶴帝君非常關注,毫無異議,這不是秘密,奚夜妖帝知,茯旻自己也知……


    茯旻苦惱,他本武將出身,不同於大多數咬文嚼字精磨文字的文官兒一樣心思弗猜,也不太懂巧言令色,甚至顛倒黑白風雲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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