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叫人啞口無言。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說些什麽,隻是多說無益,說多了讓人多心聽了去沒準節外生枝,事情又變質了。


    但霽英還是保留疑惑,自己推敲——可即便真的事情按照洛清依所言,白屹大帝壓根隻是過來湊個熱鬧的話……那麽洛清依何以如此當著人白屹大帝的麵誇誇其談?


    如此可不詭異?此處最叫人疑惑,霽英篤定在場可沒人敢保證白屹大帝一定不會在意別人言論——並非霽英悲觀,要胡思亂想。


    而是,白屹大帝這個人的作風便是這樣。幹什麽都仿佛冷麵‘閻王’一般不苟言笑,甚是叫人琢磨不透。


    另外行為上白屹大帝大約也沒什麽邏輯可言,憑心而動為所欲為罷了。


    ——就像霽英先前想起的,白屹大帝贈人金丹一事。


    昔年白屹大帝悄無聲息出現在一群人身後,默默聽著有關於自己的議論紛紛。


    雖不知道昔年為何白屹大帝無動於衷,甚至還贈送人金丹以示恩賞。可過後……


    過後也不是說白屹大帝又言而無信,或者出爾反爾將那二位吃下金丹之人殺之而後快。


    而是……因為之後不久消息便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總之傳個沒完沒了,也傳得怪誕荒唐,五花八門。反正人言鼎沸,在喧囂中想惹人注意隻需全憑叫人耳目一新的說辭,所以以訛傳訛也無妨就是。


    畢竟天下大多數人都是這麽覺得的,‘別人說的我自然也可以言之鑿鑿’,法不責眾,理難強群。這是抱著這種不負責任的心態,許多人便放心大膽的幹些損人利己,或者直接損人不利己的勾當。


    在這點上體現得最直觀與淋漓精致的便是造謠生事。因為若是想要高人一等的話,除非實力支撐。但放眼這整個三上界,高手如雲,英雄輩出——除非是什麽了不起的練武奇才,例如天界比武排名都一直保持在前三的墨絳將軍墨江。


    墨絳大將軍坐鎮了天界千軍萬馬,屬於帝君垂愛,長年在外戍守邊塞要地,無實在大事自可免去奔波不必迴朝麵聖。


    關於將軍迴朝,其實是有講究的。主要是得看將軍與帝王的關係了。不說好壞,隻看帝王是否當真信任一個人的忠誠度……


    魔界偶爾、有時除外。別的界派,上有仙界與妖界,下有人界。至於幽冥鬼界,到底裏麵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態無人可知,隻聽說裏麵全是‘厲鬼邪神’,別界之人若貿然闖入必定被那些兇煞一道齊齊上陣給撕咬成齏身粉骨,可怕得很!


    所以這種‘莫須有’之地暫且不提,隻放眼望去仙界和妖界還有人間,仿佛默認,就如同天生知己皆是心照不宣——帝王們從來不會放任任何某個權重者在某個地方躋身許久。


    尤其手握兵權的將軍,就算不被免職。也得經常調動著。


    並且這種調動是就算是沒有多餘的地方安插下這些可以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但帝君們也不會就此停下自己機關算盡的腦袋。


    可以這麽說,帝君們素來‘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們一貫的手段便是能調動便調動,不能調動那就直接調休。若真到無事獻殷勤調休別人那種局麵,他們也會麵不改色的強硬責令。


    美其名曰,‘體恤以往愛卿勞苦功高,實在值得欽佩嘉獎,如此倒不若……’反正理由總是獵奇,有的帝君推托‘迴京休息’,有的帝君幹脆打著一勞永逸的算盤。催人早日成親,替人早早打起一波三折且漫長迂迴的‘拉線保媒’的主意。


    這親肯定不好相,反正一板一眼的慢慢按照套路,拖到這些位高權重者身心俱疲的那一日,帝君們才會照著人家喜好慢慢安排。那些女子也不必出身名門世家,更不需要是大家閨秀——總歸人前人後不失禮儀,落人笑柄才是上選。


    可謂一不做二不休,帝君們自然是有‘先見之明’的,若是好人都做成這樣了,別人還不領情那可就是藐視君威的大罪了。


    屆時局麵一打開,那便是‘功過相抵’便將那些原本矜矜業業的權重大人物給扭轉成被動得不能再被動的局麵了……


    有多被動?既被帝王虎視眈眈盯著,又名副其實開罪過如狼似虎的帝王。這種情況說不是伴君如伴虎都難……所以許多權重者看得清楚局麵,也有自己的權衡——做個能屈能伸,識時務者的人。如此既保全了自己曾經的美名,又賣了帝君一個人情……總比死而後已身敗名裂好得多。


    所以這些人大都會順水推舟,選擇帝王給他們安排的妻子。也知道這不算完……


    娶妻生子養老送終……沒有帝王顧全不到的籌碼,這些完全不值一提。反正黃鼠狼給雞拜年,哪裏安什麽好心?這些帝君不過就是怕某個權重者長期待在一處——若是這些權重者,尤其將軍這種看守邊關時常需要麵臨突發情況,所以大可‘先斬後奏’,自己定奪並且還能指揮兵馬之人。


    若是讓這類有本事大可‘隻手遮天’者再某個地方待得久了,鬼還知道這些手握重權之人會不會本著‘山高皇帝遠——天寬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這種圖謀不軌的心態,突然與周遭攀扯人情,惹得整個軍營上下都與他惺惺相惜,以他馬首是瞻,還跟他沆瀣一氣,全部陰奉陽違那才真的是帝君們日夜操勞的心事,也是揮之不去的噩夢。


    說到這裏——霽英就不得不想起妖界皇室的先祖。妖界的祖先其實是聰明的,以人情作溫暖為成立的資本招兵買馬,如今妖界千百萬年間屹立不倒可見其決策關鍵。


    遙想昔年妖界的皇室先祖一開始還是個籍籍無名之徒,雖然確實有一些本事在身,但光從此人孤注一擲,押了一手人情溫暖的底牌而在不久之後便拔地而起,也可以看出來。其實真的長命百歲那天,便知活久了其實也很孤獨。


    至少活得越長久,開的眼界便越多,這點無關某個人是否風光體麵。而是就算帝君,萬人敬仰的帝君生涯中也逃不開某些俗事。


    包括白屹大帝本人,那些啼笑皆非的故事那一樣是聽少了的?


    講真的見過了那許多拜高踩低與不擇手段,甚至六親不認的場麵霽英竟發覺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影響了。


    霽英目下最大的問題差不多就是在心中突然建立了一層無堅不摧的‘防禦’,這層‘防禦’既使他麻木不仁的應對這個鬧騰的世界。也使他呈現‘狼心狗肺’的樣子。


    如今霽英真的再難去真的相信別人,包括妗荷在內。甚至他知道的,就算自己忠臣追隨的白屹大帝也同樣靠不住——霽英時常迴想,大約忠誠白屹大帝的真實原因是目下還未曾找到一個不二之選的良主擁護。


    選擇白屹大帝自然有這中的好處。最直接的體現便是奚夜妖帝素來知道霽英與自己本就不是一心,但從未管理過。甚至見到霽英還客氣三分,算是給了白屹大帝薄麵。


    不然就憑霽英算什麽東西?這個問題霽英也在沉默的思量。


    但往往考慮到這點,霽英又非常絕望——白屹大帝於霽英來說隻怕不是正主關係了,還有知遇之恩不說,更重要的是三番五次的人情寬恕……


    所以霽英又不得一次又一次的質疑白屹大帝是否真的不會在意目下洛清依對他的‘惡語相向’。


    說起來——雄才多磨,除非墨江將軍那般,保持得了當代一頂一的高手。


    否則就憑當今世道,為什麽什麽不會演變成,辛苦努力許久到頭來一切化為烏有,並且叫後來者居上,名揚?


    於是,一些安穩下來的掌權者從各種各樣的事件裏吸取教訓,意識到除了‘威’——大約想要成為風雲人物還要兼備‘名’。那怎麽樣才能揚名萬裏呢?


    這個問題很簡單,既然不能憑實力硬扛,倒不如與人為善——便是交流。


    因為交流可以不同於拉攏。人們看準這點,希望‘毛催自薦’叫人記住。


    而什麽叫‘毛遂自薦’呢?便是附庸人們感興趣的事物,發表一些於地位不痛不癢但惹人歡喜的空話。


    就像某些帝君生辰。命令許多人不得觀禮,但普通人們茶餘飯後不可能不好奇。於是這個時候要是有人與他們鼓吹現場是一個怎麽樣的氣氛,尤其是帶些誇張天花亂墜的來,那自然人人聽著都覺得‘沾光’喜不自勝。


    這種風氣屢禁不止。帝君們一時還真的沒有辦法。尤其在白屹大帝送出金丹之後,更是叫某些人開始滔滔不絕,覆水難收。


    也不止持有一定權利者‘聞風而動’。許多人,許多與那日茶館中一樣走投無路的人,包括有一些滿腹經綸的窮酸書生……聽到傳聞那一刻,邊慌忙不跌的加入討論。


    人一多,聰明的知道不能人雲亦雲,要被關注必定要說些叫人人耳目一新的東西,而更甚者直接寫文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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